东莞往事：打工的那些年，带一个女孩回家只需要两个苹果|东莞市|东莞往事|广东|美兰|阿忠|阿敏

（本文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欢迎广大读者分享自己的故事。）

口述：阿斌

撰文：林汐

我叫阿斌，广西河池人，生于七十年代末的贫瘠岁月。那时，家乡的土地并不慷慨，许多人为了生计背井离乡，寻求一线生机。我所在的村落，九个小村庄围绕着一所小学，但那里的学生却寥寥无几，不足三十之数。

童年于我，便是在群山环抱中的自由奔跑，对学业的兴趣从未萌生。小学毕业后，我便告别了短暂的校园生活，投身于田间劳作。时光流转，父亲看我整日无所事事，便决定让我外出工地，成为一名小工。

工地上的生活艰辛无比，但对我来说，这总胜过书本的枯燥。十几岁的年纪，我以为自己的未来就是工地上的一砖一瓦，直到娶妻生子，平静地度过余生。然而，九十年代的广东打工潮改变了一切。

1992年春，我和村里的一位大哥一同踏上了前往东莞的班车。同行的还有我的表妹，一个因家庭贫困而辍学的初中生。她的父母将她托付给我，希望我能在异乡照顾好这个年轻的生命。

那时我从未出过远门，东莞的记忆只是从那些打工回来的人口中得知。听说广东很繁华，到处都是工作的机会，只要稍微努力，就能发财。然而当我们到达东莞虎门镇后，才发现现实存在很大差异。

同村大哥在一家五金厂上班，外面租房住。彼时的广东珠三角地区，暂住证查得很严，除了住在工厂里面的宿舍，或者办了暂住证，否则就算在外面租房住也不安全，时常会有治安员上门检查暂住证。

本以为来到东莞后会很快找到工作，没想到同村大哥所在的五金厂规模小，只有三四十名员工，要不了我们。同村大哥在东莞多年，有暂住证，可怜的我和表妹没有。

白天我和表妹在同村大哥出租屋休息，晚上害怕查暂住证，我们就躲到附近的山上。我一个男孩子倒是没什么，只是表妹受不了蚊虫的叮咬，好几次我看见她偷偷的抹眼泪。

想想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本来就离家千里，想家是很正常的事。然而工作也没有着落，晚上还要东躲西藏，谁遇到这样的事能不难过。

在那个时期，大多数工厂偏好招聘女性员工。幸运的是，我表妹与我不久便在一个山区的一家手袋厂找到了工作。然而，我因担心查暂住证的问题，白天大多躲在同村一位大哥的出租屋里不敢出门。同村大哥忙于上班，无法照顾我，因此我在那住了25天。当发现找工作无望后，我告别了大哥，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到了五月，表妹给我来信，告诉我她帮我在同一个手袋厂找到了工作，催促我赶快去东莞与她会合。我抵达东莞虎门时，一切如预期般顺利，我成功加入了那家手袋厂。主管看我体格健硕，决定安排我担任仓库的一名物料员。

物料员这份工作虽然辛苦，但每天只需忙碌三到四个小时，其余时间则相对闲散。每天我都要比其他人早半小时到岗，确保车间产线所需的物料及时送达各个岗位；下班前，还需将所有完成的材料收回。尽管体力上颇为消耗，但工作之余的时间足以让人感到无聊。

在港资的手袋工厂里，年轻女孩们如同鲜花般绽放，其中不乏十五六岁的稚嫩面庞。尽管招聘启事上明确要求十八岁以上，但许多未达标的女孩却借用熟人的身份证悄然入厂。面试时，面试官有时虽心知肚明，却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年轻的女孩们，思想单纯，心无城府，正值青春年华，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那时，娱乐方式并不丰富，但投影厅和卡拉OK厅却是她们最钟爱的去处。在那里，她们可以尽情歌唱，释放青春的活力。

工厂里男孩子稀少，且都是同龄人，因此彼此间很容易聊得来。遇到心仪的女孩，只要勇敢表白，往往就能收获一段美好的感情。那时，外貌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用心去了解和关心对方，就能让女孩们感动不已。

我的表妹，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孩，进厂不久便被车间组长看中。组长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而表妹则因涉世未深，轻易地被组长的一点小恩小惠所打动。一顿宵夜、一个水晶球，便让她投入了组长的怀抱。这段情感的经历，或许正是她青春岁月里最珍贵的记忆之一。

在那个年代，我的故事似乎并不罕见。表妹的几句话，组长就毫不犹豫地将我引入了这个大家庭。那时，我还年轻，虽然知道组长比表妹年长六岁，但在虚荣心的驱使下，我觉得他们在一起并没有什么问题。

仓库里的工作大多是体力活，女孩子很少。八个工人中，只有两个是女性，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大姐，另一个则是与我年纪相仿的贵州女孩阿敏。阿敏不仅长得漂亮，身材也很好。之前有很多工友追求她，但她都拒绝了。而我这个新来的，上班不到两个月，竟然与阿敏谈起了恋爱。至于她为什么选择我，我也不得而知，我也没问。

阿敏经常来男工宿舍找我，坐在我的床边翻看杂志。室友们对此习以为常，因为那时男女相互串门似乎是一种传统，更有甚者在对方的宿舍过夜，而厂里也是默认这种行为。

后来宿舍发生了失窃事件，工厂为了规范管理，禁止在晚上十点之后串门行为。尽管如此，深夜时分仍有胆大者冒险偷偷跑到恋人的被窝，寻求短暂的一刻温存。

在那个年代，我们工友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大家都是心无城府的人。不管是去食堂吃饭，还是外出游玩，总是一群人结伴而行。我们的出游并没有固定目的地，随心所欲，哪儿有趣就去哪儿。

记得那年的国庆假期，工厂给了我们放假，我特意跑到照相馆租了一部相机。那时候的相机用的是胶卷，而且胶卷价格不菲，租下相机后，我又买了两个胶卷，花了二十块钱，却只能拍不到五十张照片。

与我们同行的还有一个湖北来的小伙子阿忠，他比我大两岁，喜欢一个叫阿敏的女孩，但当时阿敏已经和我在一起了。我和阿忠住在同一个宿舍，阿敏常来看我，一来二去，他就开始和阿敏搭话。

阿忠当时还是单身，担心阿敏会被他吸引走，于是我介绍一个湖南妹子给他认识。这位湖南妹子比阿忠大三岁，但她长得很漂亮，皮肤也好，看起来相当年轻。

阿忠原以为湖南妹子已经结婚，实际上她也是单身，他和她相处只是为了消磨寂寞的时光而已。虽然他们一起吃过几顿宵夜，但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像我预期的那样发展，两人只是牵牵手，并没有更深入的交往。

湖南妹子深知自己年纪不小，厂里比她小的女孩比比皆是。因此，与阿忠在一起时，她非常认真。然而，阿忠却显得有些懒散，从未有过甜言蜜语，更谈不上什么浪漫的约会了。

后来，也许是看不到希望，湖南妹子辞职离开了手袋厂，去了深圳。之后，阿忠趁我不注意，偷偷给阿敏送过礼物。当我得知此事后，阿忠却直接表明要跟我公平竞争。

不过，阿敏和我早已有了深厚的感情基础，我们的感情非常好。因此，阿敏并不对阿忠的示好做出回应。这场竞争以阿忠失败告终，他羞于与我们在同一家公司上班，不久也辞职去了深圳。

第二年春节过后，阿敏回到手袋厂的第一件事就是辞职。她的姐姐在长安镇一家制衣厂当组长。阿敏的父母希望她跟着姐姐工作，一方面是担心阿敏一个人在外不安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个亲人在身边可以互相照应。

阿敏走的那天，我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伤心。而她却说这只是换个地方上班而已，并不是不再回来见我。后来确实证明如此：阿敏真的回到了虎门手袋厂来找我了，但那时我已经不在厂里工作了。

事情发生在阿敏离开手袋厂之后，我整天都在想着她，工作上变得有些马虎。结果，我没能发现一批不合格的布料，它们被送进了车间的生产线上。直到当天生产结束，我们才意识到出了大错，整批产品只能报废。这件事很快引起了老板的注意，经过层层调查，问题最终追溯到了我头上。

老板把我叫到办公室，面带微笑地询问发生了什么。我如实向他汇报了事情的经过，心里忐忑不安，以为将面临严厉的惩罚或需要赔偿巨额损失。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最后我只受到了一百元罚款并被开除，而车间和仓库的领导各降一级处理。

在我回家的这段时间里，阿敏曾试图联系我，但当时我并不在家，这是我后来从表妹那里得知的。我在家中度过了两个月的时光后，偶然遇到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于是，我俩一同前往东莞，这一次我们选择在长安镇宵边一家电视机厂工作。

阿敏之前提到过她在长安乌沙溢华制衣厂上班。某个周末休息时，我决定去溢华制衣厂看看阿敏。实际上，我没有提前告知她我的来访计划，因为我们已经失去了联络的方式。我只是想去碰碰运气，顺便了解一下她的工作环境。

我在制衣厂对面的杂货店度过了一个下午，心里想着可能不会遇到阿敏。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阿敏，她和一个男生手牵手从工厂走出来。

我心中既兴奋又生气，走到阿敏面前时，她愣住了，立刻放开了那个男生的手。男生好奇地问我是谁，不等阿敏回答，我主动介绍自己是阿敏的同学，恰好路过，看到她就过来打个招呼。

阿敏沉默不语，似乎有些内疚。说完后，我就离开了。阿敏见我走远，突然追了上来，拉着我到一旁聊了许多。原来，阿敏曾到虎门手袋厂找我，表妹告诉她我因闯祸被辞退，还说我已经回家了。因此，面对其他男生的追求，她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祝她幸福，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和阿敏的爱情虽然短暂，却让我非常难受。这是我的初恋，伤心了很久才走出失恋的阴影。

在不久之后，我与一位名叫美兰的女子开始交往。她来自湖南的怀化，与我同龄。在我们那美女云集的工厂里，美兰的容貌或许并非最突出，但她在其他各方面都很出色。她拥有比我还高的学历，身材匀称，性格开朗大方。

我们的关系是如何开始的呢？这其实很难说清楚，因为我们之间没有明显的追求过程，只是偶尔在生产线上闲聊，或是与其他工友一起外出聚餐时相识。

尽管我们不在同一条生产线，但彼此的工位相距不远，所以经常会在空闲时聚在一起聊天。有一次，我没有加班，便和老朋友一起外出享用宵夜。回家途中，我买了几个苹果。

当我路过生产车间大楼时，突然想起美兰下午曾抱怨过饥饿。于是我跑到车间，给了美兰两个苹果。我的同事们开玩笑说我真小气，只送两个苹果就想赢得女孩的心。虽然我当时并无此意，但美兰似乎对我有所好感。

也许正是那个不经意的瞬间，我与美兰之间的情愫悄然萌芽。自那以后，每当我与其他女生嬉戏打闹，美兰总是带着醋意质问我们之间的关系，她的眼神中满是不满与期待。那一刻，我恍然大悟，原来在美兰心中，我已是她默认的伴侣。于是，我们顺其自然地走到了一起。

与美兰共度的时光，如同璀璨星河，每一刻都闪耀着难忘的记忆。我们许下永恒的誓言，誓要携手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然而，世事无常，春节归来后，美兰却因家人的反对而与我分道扬镳。她的父母坚持传统观念，不愿女儿远嫁他乡，我们的恋情因此遭遇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就这样，我和美兰的故事画上了句号。不久，我离开了电视机厂，踏上了新的征程。1996年，我重返东莞虎门，在一家玩具厂找到了新工作。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在这里，我遇到了一位来自广西来宾的女老乡。我们不仅地域相近，家境相似，性格上也出奇地合拍。共同的经历让我们很快拉近了距离，话题也越来越多。

不久之后，我们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相处的日子里，我们的感情日益深厚。一年后，我们鼓起勇气回到了各自的家乡，向双方父母坦白了我们的恋情。幸运的是，他们都对我们的选择表示理解和支持。于是，我们订了亲，并很快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第二年，我们迎来了爱情的结晶——一个可爱的儿子。我们的生活充满了幸福与满足，仿佛一切的努力都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结婚的前几年，我一直在家跟着父亲到工地上干活，虽然赚得多，但是却很辛苦。一次意外我摔伤了腿，在家修了两个月。伤好后，妻子心疼我，不让我去工地上班，于是我又背上行李，一个人回到东莞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