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地方,有一片大山。那里的山,一座接一座,连绵得望不到头,就像用女娲补天剩下的大石头堆起来的一样。这些山就像是在岁月里站了好久好久,身上藏着好多过去的事。我老是在梦里听到那片远山在呼唤我,那声音低沉,却有股子劲儿,就这么把我带到了那片石头多的地方,开始了我难忘的支教生活。
  刚到的时候,我一下就懵了。这是“九山无水一分地”的地界,到处都是石头山,硬邦邦地杵在那儿,像大地长出来的骨头,千百年的风雨都拿它们没办法。地是旱地,干巴巴的,土层薄得跟没有似的,可就这么点地,是山里人全家的指望。大家就靠着一双手跟这糟心的环境较劲。
  我走在那坑坑洼洼的山路上,望着那些光溜溜的山头,还有被雨水冲得破破烂烂的地方,心里头酸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这儿的人,在石头缝里种玉米。每颗玉米,都是汗水和眼泪换来的,每顿饭都极不易。
  可就是这么个苦地方,把山里人的性子磨得又坚韧又勤劳。他们跟老天爷对着干,从石头里抠粮食,硬是用手在石头缝里种出了希望。那些小小的玉米,就跟山里的娃娃似的,看着弱,可生命力强得很,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儿。
  支教的时候,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山里人的热心肠和善良。虽说穷,可他们对生活的那股乐观劲儿,就像山里的野花,不管多苦都开得红艳艳的。那些孩子,扯着嗓子唱山歌,脸蛋笑得像小太阳,迎来送往每个白天黑夜。他们想读书识字,想看看山外面是个什么样子。
  我教他们读书写字,讲山外面的新鲜事。他们听得眼睛都不眨,满是对以后的憧憬。那时候,我好像看到未来在他们心里亮堂堂的。
  后来,好多山里人都出去打工了。他们在城里的工地、工厂里,用勤劳的双手努力改变着命运。山里也变了,木瓦房、砖瓦房慢慢换成了气派的楼房,摩托车、小汽车也在山路上跑来跑去了。
  但那些留在家里的老人,还在石头缝里种玉米。他们不是为了填饱肚子才种,是对土地的深情,闲不住。石头缝里冒出来的玉米芽,就像心里头的希望。
  在那千里之外的大山里,我和那里的人一块儿努力过、笑过、哭过。那些日子就像放灯片一样,刻在我心里了。远山、土地、山里的人,都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催着我往前走。
  这时候,我又听到远山在呼唤我,仿佛就在耳边,满是深情。它在对我说,不管走到哪儿,都别忘了这片地方,别忘了这里的人,别忘了一起走过的日子。
  那儿啊,就是我心里永远放不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