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1937)8月13日,为了策应在华北(平津地区)日寇的军事行动,华东日寇在上海制造了“八一三事变”。一寸山河一寸血!淞沪会战彻底粉碎了日寇“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妄计划。
淞沪会战
淞沪会战之后,日寇兵分两路,主力日寇北上夺取南京,另一路日寇南下攻打杭州。12月23日,中国杰出的科学家、桥梁专家茅以升(1896—1989),含恨指挥炸断了由他亲自设计、中国人自行建造、通车还不到三个月的中国第一座双层铁路、公路两用桥——钱塘江大桥(1934年8月8日动工兴建,1937年9月26日建成通车)。12月24日,杭州沦陷于日寇魔爪之下。国民政府浙江省党政军机关等,被迫撤往金华、永康方岩一带。
美丽、富饶的浙东,让日寇垂涎三尺。日本国国土狭小、资源匮乏,日寇为了实现“以战养战”,将重兵陈列在钱塘江北岸,伺机东进。古城绍兴,当然成了抗日前哨!
民国二十六年(1937)7月,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以后,浙江省第三区(绍兴地区)组建的政工队、青年营、妇女营和少年营,就活跃在抗日前哨萧山、绍兴一带。民国二十八年(1939)3月,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兼中共南方局书记周恩来同志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副部长的公开身份视察抗日前哨绍兴以后,绍兴人民掀起了抗日救亡的高潮。
被日寇炸死的无辜儿童
早在绍兴沦陷之前,日寇就在绍兴犯下了滔天的罪行。据民国二十六年(1937)10月21日、12月4日、12月6日、12月16日的《东南日报》记载,日寇飞机4批共 11次架空袭了绍兴城区火车站等地,炸死平民3人,炸伤6人,炸毁民居、车辆难以计数。另据国民政府浙江省防空司令部《日寇空袭统计表》记载,从民国二十七年(1938)到民国二十九年(1940),绍兴共遭到日寇空袭共17次,炸毁民宅292间,炸死平民64人,炸伤150人,其他财物损失难以计数。
此外,据幸存的档案、回忆录、报刊等资料统计,日寇曾5次袭扰绍兴。民国二十六年(1937)10月27日,一小队日寇乘坐一艘汽艇,来到绍兴城南的坡塘镇劫掠,后纵火焚烧,损毁民房无数。民国二十九年(1940)2月15日,一路日寇入侵到绍兴城北的安昌镇,洗劫了当地的店铺,当场刺死农民7人,强拉民夫200余人去服苦役;在解押途中,民夫试图逃跑。却多溺死于浦阳江中。2月16日,日寇入侵绍兴城西的柯桥镇,劫掠后纵火焚烧,同时出动飞机和大炮,轰击夏履桥、华舍一带村镇,损失不计其数。3月23日,2000余日寇从萧山出发,流窜到钱清、柯桥等地,而后窜向诸暨,沿途杀我同胞,奸淫妇女,无恶不作。10月25日,日寇分四路攻陷了绍兴城,并在绍兴城内城外公开洗劫;10月27日,部分日寇还乘坐汽艇,袭击了绍兴城南的坡塘镇并纵火劫掠——在此次绍兴沦陷的70多个小时中,被日寇劫掠的财物装了200余大船,其中包括许多珍贵的历史文物。绍兴县政府、警察局、地方法院、县党部、县农民银行、大陆银行、农民银行、商业银行、绍兴民国日报社等均遭到焚烧;绍兴新闻社职工丁梦魁被烧死,市区内最繁华的水澄桥至大善寺一段,被烧成一片瓦砾,烧毁民房1000余间,财产损失不计其数……
遭日寇烧杀抢掠后的绍兴城区大马路
——日寇攻陷杭州之后,苦于钱塘江大桥已被国民革命军炸断,只得陈兵在杭州九堡等地,伺机而动。民国二十九年(1940)1月22日,狡诈的日寇趁着满天朔雪、守军松懈,袭击占领了萧山县城——之后,日寇便愈发加紧了军事准备,打算侵占诸暨、绍兴。
民国三十年(1941)4月绍兴城之沦陷,教训极其深刻。是年年初,蓄谋已久的日寇利用奸商走私,将大量枪支弹药秘密运送进了绍兴城内,同时还混入了约七八十名汉奸和日寇便衣队。4月16日,日寇主力3000余人,由萧山经衙前、钱清向绍兴城攻击前进,受到国民革命军16师顽强阻击,进展迟缓。另一路日寇约三四百人,乘坐2艘浅水艇、7只橡皮气囊,由绍兴马鞍南塘头向三江口佯攻、佯退。4月16日夜20时许,一队三四百人的日寇,佩戴“再厉”臂章,伪装成国民革命军16师官兵,乘坐40余只橡皮气囊,在绍兴海塘大、小潭登陆,经今越城区马山镇宋家溇后,分马鞍、斗门、镇塘殿三路进犯绍兴城。一路之上,日寇居然如入无人之境。而之前混入到绍兴城里的汉奸和日寇便衣队,此时迅速起变,占领了绍兴电话电灯公司,并逼令发出欺骗我方守军的假情报。日寇兵至城下之时,我方守军居然浑然不觉,国民革命军第86军政治部剧团演出照常……
日寇攻占绍兴城
4月17日凌晨,绍兴城宣告失守。绍兴城破之时,浙江省第三区行政督察专员兼中将保安司令邢震南(1892—1941),曾率残部(卫队)迎堵日寇,并扼守偏门吊桥以掩护民众外逃避难。之后,邢震南收拢残余军警及地方保安队官兵等,经河山桥、娄宫退往平水。
绍兴城破之时,国民政府绍兴县县长邓讱(1910—1941)在率领军民撤退时,不幸于稽山桥头中弹牺牲。
绍兴仓促一战,军警共一百余人牺牲。绍兴沦陷之后,绍兴县箔税局职员18人,惨遭日寇枪杀。绍兴县机关公务员、稽山中学师生和各银行经理等150余人,被日寇俘获,后牺牲者甚多。侵绍日寇22师团86联队联队长古贺龙一,下令所部日寇放假三天,大肆洗劫绍兴城。期间,绍兴城内各银行现金法币1300万元,以及金银首饰等大量贵重物品,被日寇掳掠一空。一大批珍贵历史文物,被装载入船,运往日本国内。北海桥附近的一群湘帮商人,被日寇驱赶到了河里,日寇用刺刀刺、枪托打,至近傍晚时,湘帮商人全部被害。一卡车绍兴青年,被载往府山背后,日寇纵放军犬撕咬,咬死20余人……日寇在绍兴的兽行,罄竹难书。
绍兴沦陷,军民、财产、文物等因来不及转移而惨遭兵燹,令蒋介石十分震怒。据《中华民国行政院训令(民国三十)》称,邢震南“负责守土,乃事前既疏于防范,以致走私横行,汉奸密布。临时复弃城潜逃,殊属玩忽职守,罪无可逭”。蒋介石电令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顾祝同(1893—1987)将邢震南就地枪决。
日寇耀武扬威开进绍兴城
——邢震南,字霆如, 嵊县人,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陆军中将。早在民国二十二年(1933),邢震南曾任国民革命军陆军第4师师长,著名战将关麟征(1905—1980)、杜聿明(1904—1981)、石觉(1908—1986)等,当年都在其麾下任职听命。在蒋介石对中央红军发动第五次“围剿”时,邢震南的第4师隶属于“剿匪”北路军(总司令顾祝同)。
当年邢震南的第4师,那可不是一般的能打!红军第五次反“围剿”时,浒湾一战,第4师以三个团的兵力,居然把红一方面军第三军团彭德怀(1898—1974)的三个师、第七军团萧劲光(1903—1989)的三个师,打得一度找不到北了——个中原委,自然是由于博古(1907—1946)、王明(1904—1974)、李德(1900—1974)等人的战略错误;但是第4师的战斗力,恐怕亦大不可小觑。
浒湾一战中,邢震南的第4师还逼迫得五十多年后出任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副主席的张震(1914—2015),准备用刺刀同敌人作最后一拼。张震时任红四师十团三营长,在第4师炮火的猛烈轰击之下,红军阵地工事全部被炸塌,机枪被炸坏,伤亡惨重。血战至紧要关头,驻守在浒湾蜡烛形阵地的三营残部,由营长张震带领,退守在最后一条快被炸烂的交通壕里,三营残部刺刀上架,准备着作最后一次战斗……尽管三营也是战场猛虎,但在敌人强大的兵力、现代化火力的压迫之下,三营的防守阵地最后还是丢了……
日寇入侵诸暨县城
抗日战争开始以后,邢震南洞明时势,曾积极主张“国共合作”,团结抗战,其贡献当然值得肯定。近有学者,欲将当年绍兴失守的主要责任推诿给时任钱塘江守备军右翼地区指挥官(指挥部驻绍兴城内西小路)的何嶷(?—1941)。窃以为: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且绍兴一夜失守,人员、物资(财产和文物)损失又极其惨重——作为地方军、政长官的邢震南,其身份是“浙江省第三区行政督察专员兼中将保安司令”,平时保安机构不严(日寇自马鞍海塘登陆后,至绍兴城五六十华里,一路上竟如入无人之境),战前稽查敷衍草率,战时军事情报失察,而且临阵应对不力(日寇区区三四百人,且无配置重武器)……肯定是逃脱不了干系的。当然,史籍记载何嶷玩忽职守,沉溺酒色,被女汉奸童曼卿所迷惑,且又在战前出走——其被国民党当局处决,确实也是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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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日寇炸毁的诸暨安华铁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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