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都住院了,咱家还闹成这样!”我在病房门口站着,手里捏着刚从医生那儿拿到的检查报告,心里五味杂陈。
病房里,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憔悴,尽管试图微笑,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弟媳徐丽站在床边,语气不善地看向我和大姐:“妈住院这事儿,咱们一家人得商量个章程,谁也别想着偷懒,伺候的事轮流来,费用也必须均摊。”
大姐王晓红冷哼一声,往椅子上一坐,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外套,抬头看向徐丽:“徐丽,你倒是会说话,轮流伺候?均摊费用?那我问问你,妈的家产怎么分?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们说句话了?”
她的声音并不高,却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人心。
我站在旁边没吭声,却深深地觉得,大姐说出了我心里的话。
母亲一直是家里的主心骨。
从小到大,我们姐弟三个,很多事都听她的。
父亲去世得早,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们拉扯大。
大姐王晓红是家里最大的孩子,跟着母亲吃了不少苦,早早就懂事了。
她高中没毕业就出去打工,帮母亲分担家里的开销。
后来,她嫁得并不算好,丈夫是个普通工人,家里经济条件一般,但她一直对母亲敬重有加。
我是老二,王志强,家里的唯一男丁。
母亲对我偏爱有加,总觉得我是家里的顶梁柱。
她常说:“你是家里的男孩子,家里以后都得靠你撑着。”
可是我没她想得那么争气,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去城里打工,后来娶了个本地姑娘李梅,勉强算是安了家。
弟弟王志杰是家里的老小,从小聪明伶俐,也是母亲最宠的孩子。
母亲为了供他上大学,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
后来,他确实争气,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外企,月薪过万,日子过得比我们都滋润。
他和徐丽结婚后,母亲把家里的老房子让给了他们住,自己搬去县城租房子,说是“图个清静”,其实我们都知道,她是怕给小儿子添麻烦。
家里的矛盾,是从父亲过世后开始的。父亲之前留了一套房子和一块田地,母亲一直没说怎么分,大家也没细问。可这次,母亲住院的事,把所有矛盾都摆到了台面上。
那天,弟媳徐丽提出要轮流伺候母亲,还要均摊住院费用。她的语气很理直气壮:“妈住院了,理应大家都出力。志杰平时工作忙,我也得带孩子,大家都别推。”
大姐直接顶了回去:“志杰工作忙?那我和志强不忙?再说了,妈的老房子不是早就给你们住了吗?房租省了多少年了?现在轮到伺候了,你倒会讲理了?”
徐丽脸色一僵,转头看向我,说:“志强哥,你说句话啊,妈可是你亲妈。”
我心里窝火,却又不想当面跟她吵,只能低声说:“丽丽,妈的事儿,我肯定会出力,但晓红姐说得也没错。家里的事儿,咱们最好讲明白,别让妈心里难受。”
大姐冷笑了一声:“志强,你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妈要是心里难受,还能一把年纪了自己租房子住?你们可真孝顺啊!”
病房里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母亲闭着眼睛,没吭声,但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她一辈子省吃俭用,把儿女拉扯大,没想到到了晚年,竟成了兄妹间争执的导火索。
其实,大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母亲确实倾向于弟弟多一些。
老房子虽然名义上还是母亲的,但弟弟一家住了这么多年,早就当自己的了。
母亲一直说:“房子是你爸留下的,志杰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家里这点东西,迟早是他的。”
可大姐不服气:“妈,咱家还有两个闺女呢,凭什么房子就得全给志杰?我们小时候吃了多少苦,你心里没数吗?”
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边是母亲的偏心,一边是大姐的委屈,还有弟媳徐丽的咄咄逼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调和。
后来,大姐私下跟我说:“志强,咱俩得有个态度。这次的事儿,要是再让他们一家占便宜,以后还有咱们什么事儿?妈是咱亲妈,伺候她我没话说,可家里的东西,不能都给志杰!”
我叹了口气:“晓红姐,家里的事儿,我也看得明白。妈偏心志杰,可是她一辈子不容易,我真不想这个时候跟她闹。”
大姐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你不想闹,可不闹不行啊!志杰那媳妇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心里只有她自己一家,哪管咱们的感受?这次你要是再退一步,以后妈要是真走了,咱们连个念想都没有!”
大姐的话让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是啊,母亲偏心可以理解,可弟媳那种得寸进尺的态度,确实让人寒心。
几天后,我们兄妹三人坐在一起开了个“家庭会”。大姐开门见山:“妈住院的事儿,我没意见,轮流伺候,费用均摊,都可以。可我有个条件——先把家产分了!”
弟弟王志杰皱起眉头:“大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妈还在呢,分什么家产?”
大姐冷笑:“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没数?妈的房子你们一家住了多少年,咱们提过一句吗?现在妈住院了,咱们都得出力,凭什么?你们一家享了那么多好处,现在怎么不多出点?”
弟弟有些急了:“房子的事是妈的意思,你们要有意见,跟妈说去!再说了,你们要分家产,行啊,那以后别指望我多出一分钱!”
“志杰!”我忍不住开口,“晓红姐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妈的事儿,你是最小的儿子,咱们也不想让你为难,可家里的事儿,确实该商量清楚了。”
弟弟冷哼一声:“行吧,你们说怎么分。”
大姐咬了咬牙,说:“房子卖了,咱们三家平分。地留给妈养老,等她百年之后再说。”
弟弟脸色铁青,徐丽在旁边小声嘀咕:“你们这是欺负人!房子是妈留给我们的,你们凭什么分?”
“凭我们也是妈的孩子!”大姐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你们要不服,咱们去找妈问清楚!”
这场“家庭会”不欢而散。母亲后来知道了,叹了很久的气。她对我说:“志强,我知道你们心里都委屈,可妈也有妈的难处。房子的事儿,是我对不起你们。可我是真没想到,咱家会闹到这种地步。”
我听着母亲的话,心里五味杂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母亲最终还是出院了,房子的事却没了下文。大姐说得对,这一次,她替我和她都争回了公道。可我总觉得,这份公道背后,是母亲老泪纵横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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