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到底还要逼到什么时候?咱爸都走了,你就不能清醒一点吗?”
这是今年中秋节那天,堂姐王淑琴家里传来的最后一次争吵。儿子刘磊摔门而去,儿媳张慧扶着肚子默默流泪,而堂姐一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像失去了魂。
几分钟后,她拿起手机,点开了那个让她沉迷的暴走团群聊,看着里面每天晒出的“健康打卡”、“步数排名”,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错了……可一切都晚了。”
堂姐王淑琴今年61岁,和堂姐夫刘建国结婚四十多年了。他们的日子虽说不上富裕,但也平淡安稳。儿子刘磊娶了媳妇张慧,两口子都在工厂上班,日子过得踏实。儿媳怀孕后辞了职,在家养胎,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可这一切的平静,在堂姐加入那个“暴走团”后,彻底被打破。
堂姐是个闲不住的人,平常除了做家务、带孙子,最爱干的事就是凑热闹。
几个月前,她在小区里听说有个“暴走团”,每天清晨组织锻炼,还能有“健康排名”,据说坚持几个月,不光能瘦身,还有助于长寿。
堂姐一听就兴奋了,回家就开始怂恿堂姐夫也一起去。
“建国,你看看隔壁张大妈,比咱俩还大两岁,走了半年暴走,腿脚都利索了!咱也不能落后!”
堂姐夫刘建国本是个老实人,平时就爱在家看看电视,喝点茶。听堂姐这么一说,他皱了皱眉:“咱都一把年纪了,锻炼适量就行,还天天暴走?我这腰也不好,别到时候走出个毛病来。”
堂姐不依不饶:“你这人就是懒!人家七八十岁都能跑马拉松,你60多岁怎么就不行了?走,咱明天就去试试!”
堂姐夫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但谁也没想到,这短短半个月的“暴走计划”,竟成了这个家噩梦的开端。
堂姐加入暴走团后,整个人像换了一个样。
每天清晨四点半,她就把堂姐夫从床上拉起来,一起去公园集合。晚上暴走团还会组织夜练,堂姐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就换上运动服拉着堂姐夫出门。
“淑琴,你至于这么拼命吗?人家老人家锻炼是图个健康,你这是要命啊!”堂姐夫实在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堂姐却不听:“你懂什么!人家大夫都说了,运动是最好的保养!你别老想着偷懒,等你哪天身体垮了,后悔都来不及!”
堂姐夫听得满肚子火,但又拗不过她,只能跟着受罪。
可堂姐不仅自己拼,还把儿子和儿媳也拉下了水。
“磊磊,你们年轻人不能光顾着上班赚钱,身体才是本钱!明天早上你们俩也跟我们一起去暴走。”
儿子刘磊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妈,我每天加班到凌晨,早上还要跑步?这不是找罪受吗?”
堂姐瞪了他一眼:“你看看你那肚子,都快赶上你爸了!年轻人不锻炼,迟早得病!”
儿媳张慧也赶紧劝:“妈,我怀孕了,医生说不能过度运动,还是每天散散步比较好。”
堂姐却不认同:“怀孕就更要锻炼了!你别听那些大夫瞎说,身体强了,孩子才能健康!”
刘磊夫妻俩拗不过堂姐,只好勉强答应一起去。
可就在暴走团成立的第12天,祸事发生了。
那天清晨,堂姐一家四口一起去公园集合。堂姐像往常一样走在最前面,步伐又快又稳,不时回头催促:“建国,你快点!张慧,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慢?”
堂姐夫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走了没几步,突然停下脚步,脸色煞白,手捂着胸口。
“淑琴,我……我喘不上气了……”
堂姐这才回过头,看到堂姐夫蹲在地上,连忙跑过去扶他:“建国,你别吓我!”
可堂姐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人瘫倒在地。
等救护车赶到时,堂姐夫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
堂姐夫的突然离世,让这个家失去了支柱。
堂姐哭得撕心裂肺,可她始终不愿承认自己的问题:“他这肯定是老毛病犯了,怎么能怪我呢?”
儿子刘磊却冷冷地说了一句:“如果不是你逼他暴走,他可能还能多活几年。”
堂姐听了这话,愣在原地。可她嘴硬惯了,只把这句话当成了儿子的气话。
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堂姐夫去世的一个星期后,儿媳张慧在家突然摔倒,送到医院后,医生宣布她已经流产。
“你们当长辈的,怎么能让孕妇每天跑步?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医生语气严厉。
张慧躺在病床上,眼泪止不住地流:“妈,这下你满意了吧?孩子没了,你终于可以安心了!”
堂姐闻言,脸色惨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儿媳出院后,直接搬回了娘家,还提出了离婚。刘磊虽然舍不得,但想到父亲刚刚去世,妻子又因母亲的固执失去了孩子,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妈,你为什么就不能听听别人的劝呢?你总说为了我们好,可到头来,家没了,人也没了。”刘磊最后一次离开家时,连头都没回。
堂姐这一生,从未想过会变成如今这般孤身一人。
她每天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望着桌上的全家福发呆。照片里,堂姐夫笑得憨厚,儿子和儿媳挨在一起,幸福得像一幅画。可这一切,都因为她的执拗,被撕得粉碎。
她试图联系儿子,可刘磊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她想去儿媳家赔礼道歉,却被张慧的父母拦在门外。
“淑琴,你还是别来了。慧慧说,她再也不想见到你。”
堂姐站在张家门口,抱着照片失声痛哭:“慧慧,我真的错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求你原谅我……”
可门始终没有再打开过。
后来,堂姐把自己从暴走团退了群,连手机上的计步软件都删掉了。
她开始一个人去公园散步,时不时停下来,看看那些带着孙子笑得开心的老人,眼里满是羡慕和悔恨。
“建国,磊磊,慧慧,我真的错了啊……”
可一切,都已无力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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