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没有如果，唯有在“熬煮”中继续前行
——长篇小说《小乾坤》读后
文/朱阳夏
加薪了，笑着请家人好友烫火锅；失恋了，耷拉着脸喊兄弟闺蜜烫火锅；感冒了嘴巴寡淡，爸妈陪着烫火锅；从外地旅游出差回来，第一顿必然要烫火锅；深夜想吃东西了，携家带口楼下烫火锅；得罪了人想道歉，开件啤酒烫火锅……人的喜怒哀乐，统统都在沸腾火锅里旋转翻滚、起起伏伏，再被捞起一口吞掉，坏的烟消云散，好的留存于心。
因此，有时候我们喜欢火锅不仅是因为其诱人的味道，还有它紧系着你我的社交需求，寄存着人们的情感寄托，承载着丰富的文化传统。所以，尽管我们烫着吃着同样的菜品，内心的所思所想也会不同，就像《小乾坤》中所描述的：“同样一口锅，同样一种食材，不同的人烫出来就有入味和不入味，讲究和不讲究，优雅和不优雅的差别。”
长篇小说《小乾坤》是重庆作家陈泰湧的最新力作，写的是重庆人最熟悉的火锅。但你可千万别认为这是一本单纯的美食小说，作者看似是在书中“熬火锅”，但“熬”的不是我们熟悉的牛油、花椒、海椒等火锅调料，而是人生百味，是你我身边永远割舍不掉的种种情分，是火锅创造者和继承者的故事。而读者则化身为食客，在作者熬煮的这锅热汤中品尝亦真亦假的非虚构滋味，越品越叫人欲罢不能，直至酣畅淋漓！
《小乾坤》的故事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开始讲述，几乎每个人物都在二十多年的爱恨情仇中“熬煮”着。在生活所迫的情势下，在火锅的牵引下，童青青、张隐、唐奕、张昇、胡文鹏、段红霞等人物相继登场。在作者的“锅”中，他们“熬”出了各自的人生，各自的命运——有人的亮相是带着喜剧色彩的，过程是平淡的，收场却是惨淡的，比如胡文鹏；有人的亮相是漫不经心的，过程是跌宕起伏的，收场却是圆满的，比如张隐；有人的亮相是浓墨重彩的，过程是一波三折的，收场却是云淡风轻的，比如童青青。整篇小说，从头到尾，时而曲曲折折，时而平安喜乐，时而一落千丈……伴随着渝城火锅产业的发展，各色人物经历了暴富、分家、破产、还债等起伏和变化，让读者在喜剧与悲剧中来回穿梭，看得人揪心扒肝。就像是你夹起一片最满意的毛肚放进火锅汤里，哪知筷子没有夹稳毛肚掉进了咕嘟冒泡的锅中，等你捞起来时毛肚已经缩筋儿老得嚼不动了，不敢过分心疼和难受，赶忙又夹起一片毛肚烫好放进嘴里大快朵颐才心满意足。
每次做了结局不好的事情，我都会懊悔地想到“如果”二字，直叹“如果当初不这样做，结局就肯定不会是这样的”。所以，当我在书中看到这样那样的人物被命运无情地捉弄时，我就会代入其中，想替作者把他们的人生改一改，不要有那么多悲伤，不要有那么多错过，不要有那么多无耻……若要让我从中选一个人物成为“如果”的对象，那我一定会选胡文鹏。胡文鹏在《小乾坤》中只是一个配角，我在他身上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光芒。他本是一个操社会的小混混，因为爱情，他误打误撞地跟火锅结了缘，脚下的路也因此没有走歪，在“名师”的指点下成为了一名火锅炒料师傅。在其他人的生活乱七八糟时，我原本以为他会一直顺风顺水地走下去，哪知作者笔锋一转，胡文鹏竟失去了妻子和尚未出生的孩子，从此一蹶不振，最后命丧于毒品之下。
如此凄惨，真叫人意难平！比男主张隐同样丧妻失去两个腹中胎儿更叫人意难平！比女主童青青失去丈夫和女儿更叫人意难平！毕竟张隐和童青青两人走到了小说的最后。你可以说这是因为他们有主角光环照耀。与其这样认为，不如想得更深一些，或许作者是希望通过胡文鹏来凸显张隐和童青青这对男女主人公，与他们形成鲜明的反差。纵观全文，两人其实比胡文鹏遭遇的不幸多得多，却始终不屈不挠，最终闯过了难关。他们虽说都是虚幻的小说人物，但艺术来源于生活，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不管遇到了怎样的困难，就应像张隐和童青青一样，坦荡无畏地走下去，而不是像胡文鹏那样，逃避、懦弱，最终害人害己。
在书中，作者将火锅的历史故事、制作方法、经营模式等的过经过脉都写得头头是道，给人感觉他本人曾经开过火锅店，生产过火锅底料。据他本人说起来，《小乾坤》中的种种素材来源还要得益于自己的记者身份。陈老师早些年接触和采访过数十位火锅店从业者，在这本书的创作中，有的素材源自他多年前的记忆，有的则是他新近的采访内容。所以，尽管整部小说涉及的人名和火锅馆名均为虚构，但其中约百分之七十的故事都有真实原型。作者也因此鲜活地塑造出了重庆火锅店老板们的群像，有成功人士，也有失败者。不过，也如他本人所说，整部小说没有为某个成功的火锅创业者树碑立传，也没有嘲讽那些创业浪潮中的出局者。因为在陈老师心中，群像中有不少人看似“倒下”了，其实他们是在为后来人铺路，使更多的人站得更稳走得更好，日积月累，才有了如今重庆火锅的繁荣景象。
正如书的结尾所写的“锅中小乾坤，人间大悲欢”，作为一名读者，我真真切切在字里行间感受到，人生就像火锅，有欣喜若狂的沸腾，也有熄火后汤面凝结的平静，还有调料比例不对火候拿捏不好的苦涩，如何“熬煮”好各自的人生，全凭自己去摸索和尝试。如果你还茫然不知未来之路如何走，不妨看看《小乾坤》，让书中那些折射出开放包容性格的重庆人及其故事，成为你的指路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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