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3年《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以下简称“大气十条”）实施以来，我国经历了空气持续改善的黄金十年。2023年11月30日，国务院印发实施《空气质量持续改善行动计划》，开启了清洁空气行动计划的第三阶段，保卫蓝天的战役也来到了又一个重要关口。我国污染防治现状如何？面临哪些挑战？又怎样实现突破？
12月19日，由环保公益机构亚洲清洁空气中心（CAA）主办的“2024中国蓝天观察论坛”在北京举办。论坛以“空气质量持续改善：目标升级 协同发力”为主题，聚焦中国清洁空气行动实施的成效、进展、挑战与未来方向。论坛现场发布了包括《大气中国2024：中国大气污染防治进程》（以下简称“报告”）在内的四份研究成果，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碳中和研究院院长、环境学院教授贺克斌，以及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研究员薛涛、亚洲清洁空气中心空气质量项目主任张伟豪、亚洲清洁空气中心交通项目主任成慧慧等专家针对各报告的主要内容发表主题演讲。
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碳中和研究院院长、环境学院教授贺克斌
全国空气质量较2019年整体改善
自2015年起，亚洲清洁空气中心连续十年发布系列报告《大气中国：中国大气污染防治进程》，最新一期报告记录并分析了2023年339个地级及以上城市的空气质量数据，回顾了2023年我国在大气污染防治方面的政策措施及实际进展情况。
报告显示，从全国339个地级及以上城市来看，整体六项常规污染物年评价浓度继续达到我国《环境空气质量标准》要求，空气质量相比疫情前处于同等社会活动水平的2019年显著改善；空气质量达标城市比例为59.9%，共203个城市实现六项污染物年评价浓度全部达标，比2019年增加46个城市，空气质量达标城市比例显著上升。从京津冀及周边地区、汾渭平原、长三角区域这三大重点区域来看，2019-2023年间，PM2.5年均浓度均大幅下降，降幅超过20%，高于全国平均降幅，O3浓度的年均浓度同样呈现下降态势，其中长三角区域O3浓度均值已实现达标。
亚洲清洁空气中心空气质量项目主任张伟豪
“2019-2023年，空气质量呈现明显的改善趋势，仅有部分指标在某一两年出现小幅波动。”张伟豪称，三大重点区域情况类似，主要污染物PM2.5和O3的浓度在某一两年是小幅反弹或者持平的，但过去五年都是呈下降趋势的。京津冀和周边地区、汾渭平原的浓度水平仍处于高位，要解决PM2.5和O3不达标的问题，长三角地区则是要巩固达标的成效。
报告还指出，总体来看，2019-2023年全国PM2.5年均浓度实现稳定达标，重点区域改善幅度较大；全国整体O3浓度上升趋势得以遏制，重点区域均实现全面下降。
呼和浩特登顶2024蓝天百强城市榜
在关注全国整体和重点区域污染防治情况的同时，报告还依据城市的空气质量改善情况和政策措施这两大类指标，通过“成效分”（基于重点污染物PM2.5的三年滑动平均浓度改善幅度和达标天数三年滑动平均值的改善幅度）、“努力分”（包含固定源、移动源、面源的减排政策措施，以及能力建设和保障措施）以及加总得到的“综合评分”，对168个重点城市进行空气质量管理综合评估和排名，形成蓝天百强城市榜。据悉，这已是亚洲清洁空气中心连续第六年发布该榜单。
报告显示，综合评分超过100分进入级别“好”的城市共有26个。其中，北京、上海、深圳、济南、郑州五个城市“双优”入榜，空气质量改善指数和政策措施指数得分都进入了“好”级别，是政策措施完备并落实到位从而使得空气质量持续改善的典范。
呼和浩特在评估期内的综合得分位列第一，成为继长春、银川、合肥、北京、深圳后第六个登顶城市。该市PM2.5年均浓度已连续三年低于30μg/m3，三年滑动平均改善幅度达12%。
重点行业减排降污卓有成效
空气质量的改善得益于各行各业的减排降污工作，报告梳理了2023年能源、重工业、货运等重点行业减排政策措施的进展。
在能源领域，我国能源消费结构清洁化转型稳步推进，2023年煤炭消费量占能源消费总量的比重下降至55.3%，达到历史新低。与此同时，天然气、水电、风电及太阳能发电等清洁能源的消费量占比达到26.4%，较2022年同比提升0.4%；供应侧能源转型成绩斐然，2023年可再生能源装机已突破15亿千瓦，占总装机“半壁江山”，并首次超过火电装机。
与此同时，煤电转型发展取得显著成效，为保障能源安全兜底。全国煤电机组灵活性改造工作深入推进，“十四五”期间已累计完成3亿千瓦以上，提前且超额完成《全国煤电机组改造升级实施方案》目标。
重点工业行业也在持续推进节能降碳与超低排放改造工作。其中，钢铁行业2023年超低排放改造提速，累计89家钢铁企业全面完成了超低排放改造和评估监测进展情况公示，涉及粗钢产能约4.26亿吨；水泥行业在化解过剩产能、调整产业布局等方面同样成效显著，各省超80条水泥熟料线已被拆除或停产计划拆除，实施产能置换方案。
作为我国交通运输绿色低碳发展的重点领域，货运行业绿色低碳进程也在加速。在运输结构调整方面，“公转铁、公转水”持续推进，铁水联运加速发展；在能源转型方面，运输装备的清洁化进程开始加速，试点先行、财政支持、标准提升、排放监管加强、老旧装备淘汰更新等手段共同发力，推动新能源、清洁能源对传统燃油装备的替代。
会上，成慧慧聚焦城市在柴油货车污染治理方面的规划目标、进展、管理模式和措施体系，代表研究团队发布了《攻坚：柴油货车污染治理城市实践》报告。“我们注意到，量化目标配套多环节激励，结合补能基础设施建设提速，推动货运车队零排放转型驶入‘快车道’。多个城市针对重点货运场景，明确制定货运车辆零排放转型的具体目标，并配套实施覆盖生产、购车、用车等环节的激励措施。”成慧慧表示，该报告还总结得出多条管理经验，包括“天地车人”多源数据融合监管模式发展，“车-油-路”互联互通的车用成品油监管机制创新，多策略推进运输结构优化，低排区措施多样化发展，货车产业链上下游企业的主体责任强化等，这些管理措施加速了货车行业的绿色低碳转型进程。
建议适时启动空气质量标准修订工作
“当前距离第三个‘大气十条’的发布实施已整整过去一年，保卫蓝天的方向不变、力度不减。距‘十四五’收官也仅剩大约一年，现阶段正值承上启下的重要关卡，大气污染防治仍不可松懈”。亚洲清洁空气中心北京代表处首席代表付璐在会上表示。
贺克斌院士也提到，随着我国污染减排进入深水期，减排难度日益增加，浓度下降幅度放缓，进一步空气质量改善的任务艰巨。
针对污染防治的进一步攻坚，报告从重点行业、监管、标准修订等维度出发，提出了建议。
在能源转型方面，建议持续推进煤电机组升级改造，提高低碳化水平和灵活调节能力。加大投入进行技术创新，开发应用快速变负荷等新一代煤电技术，并优化煤电调度方式，合理确定调度顺序和调峰深度。同时开展煤电低碳化技术的示范应用，降低煤电降碳技术成本以尽早实现大规模应用。在推进煤电由主体电源向调节型电源转型的过程中，兼顾煤电的低碳化发展，确保电力行业在2030年前与全国同步实现碳达峰。
在重点工业行业领域，建议高质量推进重点行业超低排放改造，兼顾能效提升和技术推广；在交通领域，建议强化老旧装备淘汰和排放监管能力，释放交通行业存量减排空间。
在监管层面，建议加强大气污染防治监管力度，持续发现并整治大气污染突出问题。报告指出，在中央生态环保督察结束后的“空档”期内，地方可开展省级督察、例行督察、专项督察等，保证生态环保督察的接续性和常态化，整合资源扩大督察执法效能，确保督察行业和地区的全覆盖。尤其强化重点行业和地区的监管力度，确保各项大气污染防治措施落实落细，推进监管与整治工作形成管理闭环，最终实现辖区环境空气质量持续改善。此外，地方政府还可借鉴中央督察中的做法，充分发挥舆论监督作用，对发现的突出问题及时曝光，推动违法违规企业积极整改，如发现虚假整改、敷衍整改等则严肃处理。
最后，报告还建议加快推进空气质量标准修订前期研究，适时启动修订工作。据悉，在去年发布的《空气质量持续改善行动计划》中，已明确提出要启动环境空气质量标准及相关技术规范修订的研究工作。报告也提到，建议加快推进相关研究，积极应用积累的大量本土健康效应和环境基准的研究成果，作为空气质量标准修订研究的基础；借鉴国际上的标准制修订方法和经验，探索形成我国制度化的环境空气质量标准制修订方法，从而适时启动空气质量标准的修订工作。（本文首发于钛媒体APP，作者｜胡珈萌，编辑｜刘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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