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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护送张国焘的问题,周恩来犯了难

1931年初,红色革命根据地有了长足的发展,为了加强苏区和红军的领导力量,一批批中共领导干部从上海分别派往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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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昌浩

同年3月,刚刚从苏联归来的张国焘、陈昌浩、沈泽民、张琴秋等人,被中央安排前去鄂豫皖苏区做革命斗争。

在讨论进入苏区路线时,沈泽民夫妇拟定从合肥经六安入境,张国焘、陈昌浩则要求先到汉口然后进入黄安。

但是,在国民党反动统治的白色恐怖下,无论走哪条路线,如何顺利地闯过其岗哨林立、暗探众多的封锁线,都是一个很令人犯难的问题。

不仅仅是张国焘他们感觉犯难,就连负责给他们安排工作的周恩来也特别犯难,周恩来是中央特委书记,负责领导中央特科,中央特科肩负着保护党中央,搜集情报,运输党员干部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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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顺章

中央特科中负责护送党员干部的是顾顺章,但是近期顾顺章的所作所为让周恩来对他很不放心,故而不敢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原来,顾顺章近期十分松懈,把严肃的政治斗争当作单纯的恐怖行动,工作中盲动与专横,而且他的个人生活也十分不检点,身边常有花枝招展的女人陪着,甚至吃喝嫖赌,还抽起了大烟。

更为可怕的是,他的个人野心越来越大,政治野心与日俱增。有一次一个算命先生说他有帝王之命并当街向他下跪,算命先生不过是逢迎他,从而获得赏钱罢了,但是顾顺章却深信不疑。

对于顾顺章的行为,党内曾严厉批评过他,但他阳奉阴违,屡教不改。

周恩来认为顾顺章是对党有过贡献的人,对他多次劝诫。有一次,周恩来去顾顺章家拜访的时候,顾顺章刚刚吸完大烟,面对周恩来的劝说,他大声咆哮:

你们居然说我生活不检点?向忠发天天和自己的小老婆厮混,你们怎么不管?你们没权利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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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赓

周恩来愤怒至极,转身离去。后来,他还曾派陈赓前去和顾顺章商议护送张国焘同志到苏区的事情,陈赓还没进门就听到房间里顾顺章和女子的打闹声,愤而离去。

最后,经过周恩来和陈赓的多次协商,鉴于运输工作一直以来都是由顾顺章负责,各地负责联络的同志都与顾顺章很熟悉,其他的特科同志并无这方面的经验,不得不选择了顾顺章负责此次任务。

周恩来不放心,派了一个“牧师”监军

鉴于顾顺章的种种表现,周恩来虽然不得以选择了让他负责此次任务,但还是找到了一个叫做董健吾的牧师,来充当“监军”,对顾顺章进行监督和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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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健吾

董健吾,上海青浦人,1920年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曾在扬州、西安做过牧师、教员,担任过冯玉祥的秘书,后来受共产党人刘伯坚的影响参加革命工作。

1928年,董健吾加入共产党后,回到上海参与中共中央特科工作,是陈赓领导的“打狗队”队员,他的对外身份是上海大同幼稚园的园长。

周恩来在向董健吾交代任务时,流露出对顾顺章的忧虑,他要求董健吾务必提高警惕,注意保护自己,发现异常情况及时向组织汇报。

董健吾接受任务后,便主动与顾顺章一起研讨护送张国焘和陈昌浩的措施和方法。

当日黄昏,顾顺章找到张国焘说:

4月1日有一艘来往沪汉的‘野鸡船’开往汉口,老板与我很熟,你们打扮成普通商人,我安排人接你们上船,我们先走一步,在汉口物色人员护送你们去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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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焘

张国焘起初面露犹豫,但是还不等他开口,顾顺章就向他打了包票,只得点头同意,表示服从顾顺章的安排。

3月30日傍晚,一支轻装简从的魔术队从上海出发了,为首的顾顺章,中等个子,高鼻梁,身体肥胖,江湖人装束,两眼露出特有的诡秘。

站在他旁边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助手特科红队队员张增谦,也是顾顺章玩魔术的徒弟;另一个则是董健吾,身着黑色大褂,高个,平头,两手拎着装有魔术道具的藤箱,眉宇间闪烁着机灵的目光。

夜幕降临之时,他们趁着夜色,乘上英轮,驶向了汉口。四天后,顾顺章一行抵达汉口。

4月4日下午6时,顾顺章将张国焘、陈昌浩接到日租界一个秘密的交通据点,并安排他们两个人在这里住下。

次日,顾顺章按照约定将张国焘、陈昌浩等同志,托付给了鄂豫皖苏区派来护送的交通员后,又提出在汉口待上几天的要求。

董健吾屡屡劝诫,顾顺章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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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健吾

当两人商定住处时,由于顾顺章还没找到可靠的社会关系,董健吾想让顾顺章与自己暂住在同窗好友刘少岩家里。

但是,顾顺章并不想受董健吾的约束,他提出要住在汉口怡园附近的世界旅馆内,并与董健吾约定了在滨江一角碰头的时间。

几天后,当董健吾通知顾顺章,已为他找到社会关系可靠的人家居住时,顾顺章却以住旅馆比住私人家中好,出入方便、住宿自由为借口加以拒绝。

没过多久,当董健吾从刘少岩那里获悉:

顾顺章所住的世界旅馆是由汉口大流氓、洪帮头子、武汉行营侦缉处长杨庆山把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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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特务

董健吾万分担忧,他急忙找到顾顺章,希望他马上转移住处,以免遭遇不测,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这种紧要的关头顾顺章却拒绝接受这一建议。

原因是,顾顺章在世界旅馆的舞场上结识了一位身穿白衣白帽、白色高跟鞋的时髦女人,遇到约定碰头的时间,顾顺章总是带着她到碰头地点,说是避开国民党暗探的耳目。

这个时髦女子第一次见到董健吾,就毫不拘束抢先介绍自己是顾顺章的姨妹,叫严丹莉

此女举止轻佻,行为叵测,并多次打听董的经历和职业,凭着职业的敏感,董健吾还发现他们在茶馆接头时,有人在茶座旁的窗边窥视,于是提出改变接头地点和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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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汉口这个花花世界里,顾顺章与那位时髦女子花天酒地,将组织上特批的经费花了个精光。

4月19日,汉口新市场的魔术馆前贴出了一则招聘演员的广告,耍得一手好魔术又正缺钱花的顾顺章不由得技痒难忍,他找到董健吾,要他一起登台表演魔术。

董健吾平日也爱玩两下魔术,具有一定的演技,但他认为公开露面是违反党的特科工作纪律,极易暴露自己,并且临走前周恩来三令五申,绝对不可以耍魔术出风头,所以他便没有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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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健吾不仅不同意一起登台表演,还多次劝说顾顺章不要去,但是顾顺章不听他的再三劝阻,擅自与新市场魔术馆签订了自称是“广寒宫主人”的合同,还将公演预告贴至各要道路口的醒目处,大肆宣扬。

为此,两人之间发生了严重的意见分歧,董健吾说道:

这次护送任务已胜利完成,应尽早返沪,武汉人多眼杂,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容易暴露,当众表演魔术更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顾顺章冥顽不灵,坚持说道:

我已经签了合同,违约可是不好的,并且我才表演三天,能出什么意外?你要走就自己走!

顾顺章一意孤行,董健吾好说歹说也未能使他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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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演出时间一天天逼近,董健吾萌发了亲自回上海向周恩来汇报情况的念头,他找到顾顺章,并告诉他家里来了一封急电:

祖母病危,速返沪。

顾顺章正忙着盘算着自己出风头的表演,根本没有搭理董健吾,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先行一步,顾顺章托人为董健吾买了去上海的“建国”号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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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健吾拿到船票后,立即向顾顺章辞行,同时要他不必赶早上码头送行,这正合顾顺章的心意,他本来也没想去送行,他忙着花天酒地呢!

当董健吾回到刘少岩家,这位同窗告诉他:

“建国”号轮较简陋,速度也很慢,又不怎么安全,不如改乘以商株式会社的“洛阳”号轮,舒适、安全。

刘少岩的妻子也在旁边插言道:

我家阿福(佣人)明晨乘‘洛阳’轮去上海,你不如改乘‘洛阳’轮,阿福沿途还可以对你进行照顾。

于是,刘少岩让自己的佣人阿福为董健吾将船票退换成“洛阳”号船票,董健吾出于对顾顺章存有不信任感,对同窗的主张选择了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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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顾顺章生疑心,并防止有人跟踪,回上海那天早上,董健吾身着牧师服,戴上墨镜,手提装满鼓鼓囊囊废纸的网篮,佯装乘“建国”号轮登船。

等响过催客铃后,他又弃下网篮,混在送客人群中下船,一登岸即驱车直赴日商码头,改乘“洛阳”号轮。

这两班轮船的起程的时间相隔两小时。

顾顺章被捕叛变,董健吾侥幸逃脱

就在同一天下午,汉口新市场魔术馆内座无虚席,观众对艺名“化广奇”魔术师的表演不时发出赞叹,掌声充斥了整个大厅,魔术师洋洋自得的脸上放着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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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顺章(剧照)

顾顺章卸妆后迅即走出新市场,与张崧生(中共中央军委驻武汉交通大站主任)接上头,两人一前一后向汉口的法租界走去。

正当他们走到三教街西段三叉路口向北转角处时,被叛徒尤崇新(曾任上海沪西区委书记,1930年底调任武汉市季书记)发现。

他暗示同行的特务下手,四支国民党特务的枪口对准了顾、张两人,4月24日(星期五)傍晚将两人抓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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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健吾(剧照)

此间,董健吾乘坐的“洛阳”号轮正驶向九江,就在“洛阳”号将靠近九江码头时,几乎要赶上了“建国”号。

不料,在“建国”号轮停泊码头的刹那间,岸边军警声鸣,人声鼎沸,如临大敌,“洛阳”号轮的乘客好生纳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船长见九江码头这般模样,又知无人在此下船,为免生是非,于是下达命令:

“船不靠岸,直抵上海。”

于是“洛阳”轮拉响汽笛,向着长江下游驶去,董健吾乘坐的“洛阳”号轮于26日(星期日)下午到达虹口NKK日商码头,靠埠下客。

董健吾一返回家,就立即给秘密交通员老王打电话。一听到董健吾的话音,老王大吃一惊,急忙问:

你是怎样返回上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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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

董健吾在电话中简单地讲了改乘“洛阳”号回来的情况,并要求面见周恩来。

老王听完他的陈述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要董健吾好好休息。一小时后,董健吾接到电话通知,约定晚上7点半来见周恩来。

在大中华饭店506房间里,当周恩来一见到董健吾,便紧紧握住他的手说:

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并连道旅途辛苦,站在旁边的交通员老王也喜形于色,连忙让董入座。

董健吾将这次护送任务和在汉的情况详细地作了汇报,讲了换乘轮船的经过,并对顾顺章在汉口的行为,坦率地谈了自己的看法。

董健吾说:

顾顺章在武汉不仅故态复萌,而且变本加厉。我曾多次进行过劝阻,均被当成耳边风,自以为是。若再这样下去,被捕的可能性很大……为了请示对策和你对我临行前的嘱咐,我借故赶回上海。

周恩来听罢汇报,对董的做法表示赞许,说:

你这次好险啊!幸亏脱身得快,否则也会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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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封堵港口(剧照)

董健吾听到周恩来的话,如坠云雾,不知险从何来。看到董健吾一脸疑惑的表情,周恩来解释道:

从南京方面得到确切消息,顾顺章在你离汉的当天晚上便被国民党武汉行营逮捕,旋即叛变,供出了你和其他同志。为将你捉拿归案,国民党九江方面对‘建国’号轮进行了全船大搜查,因船票是顾亲自给你的,而船上又未查出你的人影,于是全船戒严,令该船九江以下各埠一律不停,直抵上海。我们最后获悉,‘建国’号轮在抵达上海十六铺码头后,军警将全船百余名旅客押到捕房,逐一盘问,结果是一无所获。

至此,董健吾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洛阳”号轮到达九江码头时,岸边那番紧张的情景,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脱离虎口,不禁放松的开怀大笑起来。

周恩来对董健吾说:

你虎口余生,脱险归来,应向你表示祝贺。现在通过你的汇报,使组织上及时掌握了顾顺章在汉口的真实情况,以便我们研究下一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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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与董健吾(剧照)

周恩来指示董健吾以重病为名,到外地隐蔽半年,并告诉家人停止地下交通活动。

时间已至夜深,老王有事先走,董健吾便与周恩来同卧一床,彻夜交谈。

微熹初露,两人互道珍重而别。

董健吾将党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恪守党章,严于律己,是我党的好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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