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在南京法院内一场关于审判“国民党特务”的案件正式开庭,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法官鞠华看向了坐在被告席上的老人家,年近60的老人乐此不彼的听着这场审判,好像审理的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鞠华主动问道:“被告,对于原告提供的这些,认证和物证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嘛?”
老人听到问话后,略微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
看到这里,鞠华又说道:“那就是说,你承认你曾经在国民党内担任特务一职,并且参与了反革命活动了。”
老人开口道:“我承认我当过特务,但是我没有罪,我为党立过功,陈赓可以为我作证。”
听到了这里,全场一片哗然,难道法院抓错人了,这位老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为什么说自己为党立过功?这件事又和开国大将陈赓有什么关系呢?
大将作证,为党立功
老人名叫鲍君甫,被人民群众举报曾经在国民党政府担任中统特务。自从在法庭上听到老人家的话后,法官鞠华就赶紧将案子押后休庭了。
据他所知,在革命斗争期间,我党在国民党内部也是安插了许多特工,这些人的身份一直以来都是由党内高层单线联系的,这个老人既然敢说找陈赓大将作证,那么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为何不写封信问问陈赓呢?
怀着实事求是,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的心态,鞠华将案件的内容都写在信里,并向陈赓大将询问是否认识鲍君甫,此人是否为我党立下过功劳。
距离信件发送三个多月后,焦急的鞠华终于等来了陈赓的回信,在信中陈赓先是对这么晚才回信表示歉意,由于国家的安排陈赓被派往朝鲜战场支援抗美援朝志愿军了,所以信件并没有第一时间叫到陈赓的手中,几经周转直到信件发出两个月后,才到达正在前线指挥战斗的陈赓将军手中。
陈赓将军说道:“对于鲍君甫这个人,我是认识的,我能证明他的清白,1927年,他和我是同志关系,多次帮助我党传递重要信息,后来他跟我一起被抓进监狱,我被先行营救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这封迟来的信件,清楚地证明了鲍君甫是名好同志,并不是作恶多端的国民党特务,鞠华十分庆幸自己能够邮寄出那封询问的信件,没有冤枉一个曾经为革命事业斗争过的好人。
既然鲍君甫不是国民党特务,而是我军的红色特工,为何会出狱后,他为何不回归到组织当中,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故事呢?
爱国青年,成为间谍
1893年,鲍君甫出生在广东香山县的一户富农家中。早年间,家里面将其送往日本早稻田大学读书,毕业后,鲍君甫回到上海,在日本人成立的通讯社内担任翻译工作。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中国作为战胜国,反倒被世界列强在巴黎和会上瓜分领土。消息传到国内后,引起了无数国人的愤慨,知识青年走上街头,联合商人、工人、农民罢工,以表示对软弱无能的北洋政府不满,这就是五四爱国运动。
彼时,还是青年人的鲍君甫,也被这件事激发了爱国热情,他主动走上街头,参与到五四爱国运动当中。1924年,在共产党的帮助下,孙中山先生领导的国民党得到广大宣传,怀揣着救国救民之心的鲍君甫也加入了国民党的行列。
在这期间,鲍君甫也接触共产党,并且阅读了解了我党的政治政策和革命初心,鲍君甫相信,在两党的合作下,必然会推翻软弱无能的北洋军阀,创建一个以民主、自强、独立为一体的新中国。
事实也慢慢地像鲍君甫所想的那样,国民革命军接连消灭了孙传芳、吴佩孚等军阀势力。但是就在北伐军直指奉系军阀的关键时刻,蒋介石带领国民党右翼势力公然叛变革命,并对昔日携手对敌的共产党人展开了疯狂的屠杀。
这场突如其来的革命政变让鲍君甫彻底认识到了蒋介石的真正面目,他只是一个打着救国救民旗号的野心家,最终也只会谋取私利,把中国拉入无底的深渊之中。
年轻气盛的鲍君甫不甘心革命就此失败,于是毅然加入了反蒋斗争当中,但是很快就被蒋介石的手下给抓住了,并投入了监狱大牢当中。数月之后,国民党要员蔡元培先生爱才心切,主动向蒋介石说情,才让鲍君甫免受牢狱之苦。
出狱之后的鲍君甫便到上海码头讨生活,在这里无意间结识了同乡人杨剑虹,由于两人都是广东人,比较看重乡情,久而久之两个人就成了莫逆之交。
一年后,杨剑虹被四大家族的陈立农看重,邀请他加入国民党内部特务机关中统,杨剑虹为了扩充部门人手就把鲍君甫拉了进来。为了避免之前的事情暴露出来,横生事端,鲍君甫特地将自己的名字改为杨登瀛。
在进入中统后,杨登瀛虽然尽心尽力完成上级任务,但是他本身是十分抵抗这份工作的,直到共产党人陈养生找到了他。
陈养生是杨登瀛的老熟人,两人早在国共第一次合作时期就是老相识了,那时候,陈养生经常会把共产党书籍和刊物借给杨登瀛观看,并且互相探讨,互相欣赏彼此。只是后来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这位多年老友就失踪了,杨登瀛也试图寻找,但是却毫无踪迹。
这次偶然相遇后,两人感慨这都是缘分,寻找了一家茶馆,两人坐下来促膝长谈。在这期间,杨登瀛将自己在中统工作的事情,告诉了老友陈养生。陈养生作为我党的地下工作者,萌生出了将杨登瀛发展为自己人的想法。
化敌为友,为党工作
事后,陈养生将自己遇见杨登瀛的事情,反映给了当时的中央特科领导人周恩来先生,周恩来觉得如果能在中统内部安插一个自己人实在是太重要了,于是安排了中央特科二科科长陈赓主动邀请杨登瀛参与我党的会议,试探杨登瀛是否真心愿意参与我党的革命事业。
结果出乎陈赓和周恩来先生的意料,在面对邀请后,杨登瀛欣然答应了下来,并且在了解了我党的会议精神后,主动向我党透露出中统近期的行动计划。一个月后,陈赓再次找上了杨登瀛,并且主动向他说道:“杨登瀛同志,你是否愿意加入到我们的革命队伍当中,与我们一起跟反动派斗争下去。”
杨登瀛迫不及待地回答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们这一代从小就立志救国救民,如今我更加明白腐朽的国民党根本无法拯救中国,只有你们这群共产党人才能救国救民,我愿意加入你们。”
陈赓说:“可是我们的革命斗争很辛苦,也很危险,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杨登瀛说道:“既然决定了救国救民,我又怎么可能怕辛苦、怕危险呢?只要能够建立一个富强、民主的新中国,我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凭借着坚定的信念,杨登瀛彻底打动了陈赓大将,加入到中共中央特科的队伍当中,陈赓的副手刘鼎先生成为了杨登瀛的直接联系人,另派共产党员安娥担任杨登瀛的秘书,负责传递一些消息。
中共中央交给杨登瀛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尽快发展人脉关系,在中统内部站稳跟脚,甚至是向上攀爬,成为中统内的实力派。
对于这个任务,杨登瀛表示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既然要跟那些反动派打交道,自然少不了应酬,杨登瀛希望能够得到组织上经济支持,很快,陈赓将军就将一根金条交付到杨登瀛的手中,并且从组织上为杨登瀛审批了每月三百大洋的补助,为了包装杨登瀛的身份,还给他配备了一辆汽车。
事实证明,有付出就会有收获,杨登瀛很快就成为了上海滩的红人了。他先是帮助国民党调查科科长张道藩铲除了一个政敌,又帮助张道藩晋升为国民党组织部副部长的职位,在此之后张道藩对他大为看重。
随后,在杨剑虹死于青帮内斗之际,杨登瀛凭借在上海地区的广泛人脉关系,被顺利晋升为调查科驻上海特派员。尤其是杨登瀛的任命书还是由蒋介石亲自书写的,以示对杨登瀛的看中。如果蒋介石得知,现在这个杨登瀛就是多年前参与反蒋活动的鲍君甫,不知作何感想。
成为特派员之后,杨登瀛帮助租界巡捕房探长兰普逊,向淞沪警备司令部讨要两名码头工贼,受到了兰普逊的赞赏,兰普逊非常识趣的向杨登瀛送上了一笔感谢费,但是杨登瀛却拒不收下,说道:“探长阁下,我们可是至交好友,怎么能用钱财衡量我们的关系。”
再加上杨登瀛曾多年留学日本的经历,对日本十分了解,能帮助兰普逊揣摩英日和中日关系,所以兰普逊就聘请杨登瀛为租界巡捕房的顾问。
1929年8月24日,我党的高层人员在上海新闸路一栋民房内开会,却被租界巡捕和国民党警察局的便衣警察一举抓获。党中央认为此事必有蹊跷,肯定是有内奸泄露了消息,于是委托陈赓联系杨登瀛查出谁是党内叛徒,并且尽量寻找被关押的我党人员下落,方便我们解救同志。
陈赓找到杨登瀛后说道:“今天找你有两件事,我党的一群高层人员最近被抓了,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关押地点,帮助我们营救。还有就是我们怀疑革命队伍中出现了内奸,向国民党泄露了这次会议的名单和时间、地点。”
杨登瀛说道:“这事我听兰普逊说了,是一名叫做白鑫的军委秘书向巡捕房和警局泄露的消息,此人现在就在国民党范争波家中居住,据说南京那边给了他一大笔钱,随时准备安排他出国避难,你们如果要行动,就尽快解决。”
至于共产党人的关押地点,杨登瀛表示还需要时间打听,请组织上静候佳音。
两天后,杨登瀛主动找到陈赓说:“打听出来了,三天后这一批被抓捕的共产党人会被移交到上海警备司令部,你们可以在必经之路上设伏营救。”
在简单的核实情报后,中央特科一分为二,一部分组成锄奸队击毙内奸白鑫,另外一部分人成立营救团队,在必经之地埋伏,解救被关押的共产党员。
当天下午,内奸白鑫就被我党的锄奸队给击毙在大街上,而解救任务却因为敌人的临时变动而功败垂成。
一年后,从苏联留学归来的共产党员黄弟洪叛变革命,蓄意出卖和周恩来先生的见面时间和地点,来向蒋介石以表忠心。蒋介石特地把这件事交给了杨登瀛处理,并且让杨登瀛尽快与黄弟洪接触,安排抓捕周恩来先生。
杨登瀛得知此事后,立即向周恩来先生示警,并将告密者黄弟洪的信息传递给了中共特科,黄弟洪随即遭到了清洗。
在杨登瀛的努力下,我党多次解救了被国民党抓捕的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铲除了多名内奸分子。同时,杨登瀛还将中共人员安插在国民党中统内部,帮助中共中央掌握了国民党的内部机密信息。
1931年,中共特科负责人顾顺章在武汉被捕后叛变,随即中共中央在上海地区的机密被清洗,国民党内部无意间得知杨登瀛曾向共党泄露机密,于是将其关入大牢。
与杨登瀛同样被关入大牢的还有陈赓将军,两人被关入狱中后,杨登瀛还不忘动用仅有的关系,让狱卒照顾好陈赓。这让陈赓十分感动,陈赓说:“今后我们共产党人如果能执政,我一定不会忘记你今日的恩情了。”
由于杨登瀛是以告密人被捕的,再加上杨登瀛是陈果夫和陈立夫、张道藩引进的人才,于是很快杨登瀛的事情就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处理了。半年后,中统特务头子张道藩亲自保释了杨登瀛,并暗示他不要再跟共党联系,否则必定严处。国民党中统特务徐恩曾给杨登瀛安排了一个反省院副院长的工作。
杨登瀛彻底脱离了国民党特务机关,也和我党失去了联系,生活也就渐渐平静了下来。
新中国成立以后,杨登瀛被人举报担任过国民党特务的工作,引发了一场审判杨登瀛的案件,陈赓大将通过信件证明了杨登瀛的清白,曾经引领杨登瀛加入中共特科的陈养生也出面作证,最终杨登瀛无罪释放。
南京军区还安排了杨登瀛和陈赓、安娥、陈养生等人相见,当地政府还为杨登瀛发放了每月100元的生活补助。多年以后,周恩来总理逝世之前仍提及杨登瀛,并向周边的同志们说:“一切对人民做过有益事情的人,你们一定不要忘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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