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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在路上相处最久的人,她叫白雁,我们相识在非洲大陆上最小的国家冈比亚,她喝过酒后,冈比亚就是她的。

什么样的女人拿得下非洲?就她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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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非洲的中国女人

“我当时是跟公司去尼日利亚,晚上对方老总在家里的院子招待我们打火锅呢,突然闯进一群劫匪!先控制保安,紧跟着命令我们蹲下,他们用枪托死命的打我身边的男人,还不让他们叫出声音。但没有打我,他们没打女人,可我也害怕啊,枪就顶在背后。”

白雁和老公把我俩迎进一楼的茶室。骑车找到她们家的时候都难以置信,他们的家居然是一栋楼。我不是没见过别墅,但真没见过这么大的别墅。

白雁坐在主位,一边沏茶一边说真佩服我们敢骑摩托车穿越非洲这些国家,自己虽然在非洲这么久了,却因为当初在尼日利亚发生的事情不敢与陌生黑人接触,甚至看见黑人就害怕。

“对方老总就让那些黑子随便拿,只要别伤害人。他们就把所有东西都搬走了,保险柜里的钱,所有的电脑,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都拿,好在真没伤害我们这几个人,拿完就走了。我们这几个人啊,整个晚上,包括平时不抽烟的,都吧唧吧唧的蹲在那儿抽烟,”说到这里点起一根烟,斜楞着眼睛,她个子比老公还高,瞅着就是爷们儿性格,歪着嘴笑,模样够彪的,双眉中间生着一颗痣,“我们那都吓得快尿裤子了!”

“没第一时间报警?”

“报警没用,那不是小偷,警察土匪都是一群人,你懂吗?”

她回忆的时候似乎还有后怕的神情,但又像鹰一样直勾勾的盯着我,问我你懂吗。她眼睛里有一股子狠劲儿,那是大部分女人都没有的眼神,像食肉动物捕猎时的眼神,骄傲和专注。虽然才到非洲就经历了这么一遭,但她仍选择留在非洲,想想就知道她的害怕背后还藏着更强大的内心力量。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我想这就是能立足于非洲的女人,她们舍弃了一些女人味儿以抵御非洲的危险,她们的命运里一定带着异常的特质才让她们选择了剑走偏锋的人生。

“你们还要注意疟疾,”她看着我布满虫咬的手臂,“我在尼日利亚一个月得了四次疟疾,都要换血了,命差点回不来。”她眼睛里又一次刺出那种坚硬的布满钩子和血的凶狠劲儿,如同一个漩涡,你不知道她究竟怎样拼死的挣扎过,才能这样云淡风轻的为我们沏这杯茶。

“我们晚上喝酒,当时人家说我要不是酒量大已经死了!”

她又聊起之前还接待过一个自驾的大爷…..

但那会儿我就开始跑神,我看着她旁边话少的男人,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她老公,他不仅比她矮,看着岁数还比她大不少……我想她是不是跟着这个有钱男人来的非洲?但我没问。这个男人只是夸我的文笔不错,见面就问了毕业学校,山东人都是一路卷出来的,对家讲儒,对外更尊丛林法则。

相同的是这俩人的笑容都没收起来过。

喝完茶带我们上了三楼客房,两个保姆帮忙拎包,这俩保姆都撅着两个大腚,慢慢吞吞,不大情愿的样子。非洲人干活就这样,习惯就好。

巨大的卧室带着有两个淋浴的卫生间。

再下楼她已经开始和面做肉饼和韭菜盒子,我说我去帮忙,然后糊了一手面,她把我轰出了厨房。她男人说怎么能就做个肉饼,又从冰柜里翻出羊骨头开始煮羊汤。两个人在厨房一句接一句的斗嘴,但又满是默契,那会儿我认准他们肯定是夫妻。

可建初没有,快做完饭的时候,建初看到房子里又进来一个人,冲着白雁喊起来:你老公回来啦!

他们在家门口又开了一家轮胎店,这个男人是看店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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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冈比亚的同胞情谊

肉饼就羊汤,那叫一个地道。

喝酒的她跟喝茶的她又不一样了,摸着酒杯的她成了邻家姐姐,虽比我大了几岁,脸上却一道褶子没有,头发向后抓了个马尾,利落精神,讲她老公大她几岁,讲他们也会吵架。

她老公打断她,说我们也没提前说,凑合吃,凑合吃。言外之意大概是你可收着点说吧,到时候会把咱俩咋吵架的全写出去。

其实我和白雁之前根本不认识,是在过境冈比亚前经一个中国医疗队的朋友的介绍,加了微信后,白雁知道我们要骑摩托车过境冈比亚,直接发给我们冈比亚移民局三把手的联系方式,还有自己跟对方的合照,说在边境遇到诸如勒索的麻烦事情就打这个电话说是她的朋友。

那个医疗队的朋友已经回国了,她完全没必要出卖自己的人情帮我们。我再三感谢她,她说没事的,中国人在外面都是团结一心的。

头一次听到这句话,因为一路上大多是提醒提防国人:第一次从新疆塔县出巴基斯坦过海关,边防特意提醒我们避免去中国人开的民宿,追问我们有没有联系当地中国人。

今天是到冈比亚的第二天,一早我就给她发信息说到了,但她说没时间顾及我,因为孩子生病。我说没事,我们住在民宿,什么都好。

我也不喜欢给陌生人添麻烦,尤其她本来就热情的让人害怕。我总是避免接触一上来就异常热情的女人,因为热情最易翻脸,只有男人才不怕女人的热情呢。

别觉得我们想太多,没脑子的人不适合摩旅非洲

可没过一会儿她喊我去家里吃饭,她说就当一家人处吧,不去外面吃了,咱们想吃什么一起做。

我想着得喝酒,不能骑摩托,就问了句打车过去多少钱。

你不有摩托车吗,为什么打车?

喝了酒不能骑回去了啊。

你们回哪啊,直接带行李来我家住!

下午三点喊建初起来收拾行李,他也觉得懵,我们中午才去竹园餐厅吃了午饭,本以为是被老板娘喊去吃工作餐的,竹园姐说跟着随便吃点,结果去了发现他们做了一大桌子特色菜。

可能有人觉得我们一路总能遇到这样的热情,其实没有。身上没钱会去当地中餐馆问,唱一个小时歌能不能换一碟水饺,人家总是赞扬你出门的勇气,但屁也不会给。沿途除了本就认识的米兰Nami寿司和卡萨牛肉面,谁会这样呢?开店看见旅行者都想着赚钱,怎么会拉进去当家人招待?

走的时候我们跟竹园老板娘说还有个小姐姐喊我们下午去她家吃饭。她问我是谁呀。我说白雁姐。她说哎呀,我们是老朋友,她搬家后自己还没去过,让我喊着白雁姐周日去她的另一家店吃自助,一起热闹热闹。

我和建初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觉得被冈比亚温暖到,之前知道这里只有两百国人,以为遇不到同胞的地方,却收获了比在其他地方更多更多的温情。

人越少越不会互相卷,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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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贴钱恋爱的女人

“你也真行,我都到门口等你了,你倒好,我等了半个多小时了,收到一条信息,嘿,她告诉我她睡醒了?!”

“你跟我说还有漫漫长夜,不必着急,我就睡了。”

“你可真行,气死我了!你说你马上到,那我不得跟你说别着急吗?!”

我俩都实诚。

喝了几杯啤酒,建初弹琴唱起了自己的歌,他总是唱那几首歌,我已经听腻了,假装捧场,实则继续筷子朝向喜欢的菜,是筷子尖先瞥见白雁姐的眼眶子居然红了,她攥着一张纸巾。

我爱那些总是眼含热泪的人,因为这些人足够愚蠢,可以交心。

我问白雁姐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六年。”

“那你认识姐夫之前就来非洲了?”这可和我之前猜想的不一样。

“是啊,我是做工程的,在国内干过几年就到非洲了,不是跟你说去尼日利亚吗,那会儿都是在公司干。”

“女人做工程?做什么?”

“项目经理,你没接触过不会明白,一个女人在工地上管几十上百个人的工程,都接触什么人啊,什么人都有,什么事儿都有。”她聊起这些眼神会变的,她的眼睛真是水做的,有时下雨,有时结成锋利的寒冰。

“是的,我从没接触过这行。”

“反正我喜欢在非洲,没在国内那么复杂,把事情做好就行。”她又没心没肺的笑起来,举着杯子跟我喝酒。

“那你怎么认识的姐夫?”

“就在冈比亚,他那会儿做工程赔钱了,在他最低谷认识的他,他当时赔进去一千八百万。”这个天文数字惊到我了,“吃惊吧,那会儿所有人都劝我不要跟你姐夫,有的是人追我,谁不比他好,他们都觉得吃惊。”

“那为什么?”我实在不懂,她见过神,见过鬼,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之后,为什么选了比她矮、比她大、结过婚、当时又赔着钱的男人。

“人品,我能看出他的优秀,我愿意给他东拼西凑的借钱,我俩结婚什么也没有,我还把自己攒了半辈子的九十几万全给他了,谁劝我都没有用,你不知道那时我俩过的什么日子,住在什么地方,连有孩子以后都住在多小一个地方……我就是相信这个人,可能这就是缘,前世不欠,今生不见吧。”

我完全被她惊到。

我很少遇见这样愚蠢的女人,除了工作以外还去外面卖水泥,用卖水泥的钱给自己喜欢的男人买了奢侈的手机:“他当时收到手机都哭了。”我听着她讲恋爱的故事,就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那么炽热,那么简单,“这有什么,有一次他被抓了,我把房子抵给警察也得弄他出来。”

我真的被她惊到。

她明明可以将自己凝结成一把锋利的冰刀,却炽热的化成春雨,滋润了一个男人,养育了一个孩子,走进了必将把浪漫消耗成柴米油盐的婚姻。

我其实有点为她不平,有点嫉妒那个男人,羡慕他遇到了这样旺夫的女人。现在的爱情不是这样的,有人陪你灯红酒绿,谁愿陪谁东山再起?走这么远也难遇见这样的爱情,曾经为一对儿看起来极为般配的情侣画像,画完才知道那是他们聊了很久以后的第一次见面,几个月后再问,男孩说分了,见家长后彩礼没聊拢。现在的爱情都想着一对儿璧人的浪漫,可她在三十岁,还是选了充满感性的激情和无畏,不计得失的牺牲和成就,那种更富生命力而不是浪漫的感情,我觉得她真牛逼。

她没有再说下去,孩子开始哭,嘴里长满了泡,得靠把着灌药塞饭,她又去哄刚刚两岁的孩子。

“你别跟她喝酒,她能喝两瓶红酒,啤酒能喝十几瓶,你可别跟她喝酒。”姐夫歪着嘴笑,趁她转头的时候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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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在非洲生孩子也不错

第二天白雁姐开车带多多去商场的游乐园。两岁的多多害怕长头发的建初,每次建初过去,多多就哭。

这就是冈比亚最大的商场,跟国内的小商场差不多,灯火通明,除了卖衣服的还有卖炸鸡、蛋糕的,里面多是来冈比亚旅游的白人,顶层的电子游戏厅也是英国人开的。

多多跑进去直奔唱歌的小汽车,保姆阿吉跟在后面挨个投币。白雁说好赖有阿吉,她才能有休息。阿吉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之前就带中国娃娃,但仍旧不会两句中文,冈比亚的官方语言是英语和沃尔夫语。

“阿吉一个月工资多少?”

“一千多。”

“什么?双语保姆才一千多?”

“是呀,这已经是当地普通保姆的好几倍啦。”

阿吉和多多留在游乐厅,我们下去买烤鸡。她也不知道哪家烤鸡好吃。虽然白雁在冈比亚这么久了,但她并不怎么了解当地食物,即使冈比亚的治安很好,但仍旧只在自己有安全感的熟悉区域活动。

“好像在非洲生孩子也挺好的?找两个保姆才两三千,还双语教学。”

“是啊,我生孩子在达喀尔的法国医院,也就一万块钱,孩子爸爸可以陪护,整个过程两个护士看着,在非洲生孩子也好。”

“那这边上学呢?”

“有英国学校,学费贵点,但一路就直接往欧洲的大学送了,你在这边生吧,我给你带!你看你也三十多了。”

“你生孩子的时候也三十多?”

“是啊,我也是高龄产妇,从六个月起到生下多多,我每天后背疼的只能坐着。”

“坐了一百天?”

“一百天没有躺下。”

说的我想我妈。

但我现在不怎么想要孩子了,如果我妈没有我,那可能环游世界的是她。我也不想把孩子送进义务教育,让满眼是光的小孩成为疲惫冷漠的人。

“你就生吧,我都有一个了,大不了我再给你带一个!”白雁姐说,“你看你在这里开个酒吧青旅什么的,旺季赚钱,淡季去玩!”

跟白雁在一起的时候,我脑袋里真的闪过了几次留在冈比亚的念头,会觉得这辈子有这么一个朋友真好。

一会儿有人给她蒸窝头煮豆浆,一会儿又喊着去取凤爪。

她说做工程经常周转不开要找朋友借钱,能一直借到钱也是靠积攒的人品。给她蒸窝头的姨姨家里孩子不在这里,每次生病有事都是她去帮忙照顾。冈比亚疫情的时候,没人敢出门,大家又缺物资,她就开着车,穿着防护服,挨家去送物资。

我觉得她好是她对家里保姆也好,阿吉和多多经常吃一份东西,阿吉的黑手就在两个人的嘴之间来来去去。我问白雁这她也不管吗?白雁说不管,管了让人家心里多难受啊,哪有什么干净不干净,咱别把孩子养那么娇气。

“其实你知道喊我们一起去吃自助的竹园姐吗,我跟她好久不见了,朋友也会有摩擦,我做人直,我们其实是特别好的朋友,她也是会拉你去家里住的人,但是有时我也不明白,心怎么在那一刻没到一起去?”

“那我们周日去吃自助吗?”

“不知道啊,看看周末有时间吗,我俩也真的好久没见了。”

看着白雁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想起自己那些好久没见的闺蜜,她们都在我的黑名单。我跟白雁是不一样的人,她总把朋友放在前面,这样的人真的没那么多:嘴上的仗义多,真仗义的,一生遇见三个都是幸运。所以她也希望自己在对方心里也是特别的,也被放在心尖尖上,是特殊的,是不同的,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做过命之交。

她总在维系,我总在离去,维系和离去就是人生。

所以她总在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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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多给她一些爱吧

带着多多回去的路上,多多突然说饿了,吵着要买饼干,管白雁要钱,白雁给了钱,看着多多跑去旁边的小卖部,但意料之外的是,多多直接给了躺在门口要钱的奶奶。奶奶立刻起身把钱塞给小孩,白雁急着跑出去,把钱又塞给奶奶。

冈比亚的每个路口都有警察,她笑嘻嘻的一边开车一边冲人家招手,又诧异的扭头说:“你说两岁的孩子怎么知道人家是要钱的,我都没教过她这些!”

她笑得可得意了。

“我下个月去捐助孤儿院,很多年了,你跟我去不?”

“不知道,我过几天去塞内加尔。”

“你不是再回来吗?你跟我一起去呗,你俩还能表演一个节目。”

我低头打开手机上的日历。

“其实我就是个孤儿,跟自己的养父养母长大的,”她看我吃惊,又笑得跟隔壁二傻子似的,我认识的山东姑娘都会这么笑,笑起来缺心少肺的,“我这一辈子什么都经历过啦。”

“你看我刚刚就是给自己亲姐打电话,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跪我养父母门口,让他们告诉我亲生父母在哪,他们那个哭啊,以为我不要他们了。”

“你怎么知道是养父母的。”

“地方小啊,从小别人就这么喊我,我就知道。”

“那你养父母怎么知道你亲生父母在哪?”

“他们捡了我以后去问的,我当时就跟他们说,我只是想去问问,他们为什么把我扔在坟地啊?”

那时白雁还不满十八岁呢,她明白山东人重男轻女,可她不明白父母为什么不给她扔个好地方,居然给她大半夜的扔在坟地?如果她没有被捡走呢?人怎么能这么心狠呢?

她真找去了,哭完又回来了,于她是养育之恩大于天,养父母才是她白雁一辈子的父母。后来卖水泥给姐夫买手机的时候,她是把平日工资都打回家里了,因为养母需要治病。疫情的时候她也回去了,她没有疯狂给家里囤物质,而是买了物资挨家挨户的分。她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日子更多,她懂感恩。

白雁说这是为什么她走到哪都捐助孤儿院,不是为了名利,是因为她也曾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我答应她跟她一起去,还在群里卖明信片,让大家一起参与了这次公益活动。

在我心里这是真情。

也在这一天,不仅中国医疗队参与了,中国大使馆也参与了。

“你看,当你全心全意做一件事,全世界都会来帮你的。”我在群里对白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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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谁都不许不开心

周日是建初生日,我问去不去竹园吃自助啊,白雁姐说她都答应好了,去的。竹园姐让喊上第一天请我们吃饭的圆圆脸,大家一起热闹。

这家餐厅开在塞内冈比亚,是当地的酒吧一条街,很热闹。非洲的冈比亚就像东南亚的老挝,欧洲人会飞过来过冬,不同的是,这里多是白人老太太找有八块腹肌的黑人小奶狗。只要异国女人躺在沙滩上,很快就会有小奶狗跑来展示腹肌。

我们刚坐下,竹园姐就拿着酒过来,她说前几天自己过生日,白雁立刻打断她,问她你是不是今天生日?竹园姐认真的说前几天。白雁冲我说坏了,就是今天,肯定是今天。

她俩真的好久不见了,总觉得这俩人要喝出眼泪。我不理她们,埋头炫,自助真好吃,烤全羊、羊汤、烧鹅、炸麻团、炸油条、炒面、烤鸡翅……可以说是这一路性价比最高的自助餐了。

切蛋糕的时候才发现还有个黑人客人过生日,整场三个人一起过生日。白雁姐一直拿着麦克风唱歌,在场估计有五六桌,她每桌去敬酒去唱歌,全场只有她这样,包括不相识的外国人,让人家以为她是老板。

她总是这样卖力的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快乐。

圆圆脸说受不了我和建初撒狗粮要先走,他说这俩人吃饭也拉着手,不吃盘子里的,总夹对方碗里的。

白雁说我和建初的感情像极了她期待的爱情,那样一心一意,那样如胶似漆。可能是她太强势了,让自己更像公司合伙人,姐夫常常忘了表达自己的爱意,一份礼物,一次惊喜,那是她非常想要的。

但他好像太忙了。

她大大咧咧,却也经常的坐在角落发愣,伤感,她也想得到体贴和关心,有人问她累不累,有人给她削个苹果。

我说别看我俩好的时候很甜,不好的时候也动手打。竹园姐过来说婚姻就是这样的啊,自己都动过菜刀呢。

白雁姐小声和我说,今天这里在坐的中国人占冈比亚常驻中国人的一半了,你看每个人的眼睛,有的能看见心,有的什么也看不见,你能看见区别吗,人就是有区别的。

我说看不见,自助真好吃。

大家都散场了,她出门看见院子里独自就餐的比利时姐姐,想起她分蛋糕的时候,人家硬给她孩子的红包,她把红包给了隔壁桌的孩子。她过去给人家上酒,上烤鱼丸,说中国有句老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她拉着比利时姐姐聊中国有多好,中国人有多热情,欢迎人家去中国。

她就是这样,不想让任何人感到孤单,可她也明白,孤单才是人生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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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会想你很多遍

白雁开车带着我,大白天等红绿灯,突然听见车尾巴嘭的一声,我俩一同回头,以为是追尾,结果是个过马路的黑人女人手欠。

她一脚油门,同时扔给我一个矿泉水瓶,打开了车窗,跟我说:“砸她!”

可她立马挤进人流钻上了一辆小巴士。

“算她命好,要是这里有警察,我立马塞警察钱把她抓进去!手这么欠!”

全程我捏着那个矿泉水瓶没反应过来。

是啊,她有很多面,给我的是临走那天蒸了一大锅馒头的她,一边给我塞馒头,一边给我塞烟,接着又找袋子装米,装手纸,装垃圾袋。

你不能理她,理她她能立马红眼圈的。

再离开不知何时再见,我会想你好多遍。

所有在她身边的人呀,再见她时都记得送她一块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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