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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对于农民来说是赖以生存的生产资料,虽然现在很多人在农忙时务农,在农闲时外出务工,但地依然是农民的最后保障。导演张明亮从媒体纪录片到纪实影像的转变是从尝试拍摄身边人开始,从回到家乡开始,从重新审视这片东北大地开始,探索地与人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村与村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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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真实」竞赛单元:张明亮《地》海报

影片简介——张桂生是城里的一名保安,其所在村庄和邻村存在土地争议,致使自家的土地诉讼失败,失去大量耕地。张桂生返回老家,和几个村民代表一起请求政府解决土地纠纷。然而村民代表的积极性并不高,在张桂生的努力下,村民代表和相关领导终于坐在了一起,商讨土地纠纷事宜。会议上领导让张桂生收集历史证据,张桂生整理了几十年前的证据材料送到了政府。村里的土地纠纷还在继续。

导演阐述——国与国、村与村、民与民,都因为土地展开纷争,土地是农村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伴随着土地的纠纷也从未停止。受国际形势影响,粮价攀升,本片主人公所在村庄的地租涨了一倍,激化了原本就存在的土地矛盾。本片用纪实拍摄手法,跟踪记录主人公为解决土地纠纷所做的一切努力,挖掘造成土地纠纷背后的原因,引起人们关于平息纷争的思考。

人与土地,折射半个世纪的剧烈变化

采访、整理:琮琮‍‍

编辑:张劳动

凹凸镜DOC:这是您的第一部长片,请先介绍一下您自己的背景以及这部片子的缘起?

张明亮:我是学电视编导的,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珠海分校,后来到北京工作,做过演播室人文访谈节目,后来对纪录片比较感兴趣,开始做纪录片导演,都是媒体类的专题纪录片,还有一些商业类的微纪录,后来慢慢尝试独立影像创作,就有了这部片子。

这部片子讲述的内容是关于两个村子的土地纷争,土地争议是历史遗留问题,两个村子本来同属一个(行政村),后来分化成两个,土地归属问题一直没有解决。后来矛盾越来越激化,主人公所在村庄的村民想解决这个历史遗留问题,让主人公负责这个任务,我觉得时机到了,就想拍摄这个片子。另一个原因是这个村庄就是我的老家,主人公是我父亲,我拍摄起来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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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剧照

凹凸镜DOC:片子一开始,主人公还在外面做保安的时候,接到了这个土地的任务,那个时候。您就已经预见到后面会遇到这么多事情吗?

张明亮:没有预见到,当时我想拍保安题材的片子。那时候我父亲第一次出去当保安,我偶尔会去看他,我想只要拍的时间久,也有可能拍出一部片子来,但是没拍几次,他接到村里的任务,就决定不做保安回村里了,我当时挺沮丧的,觉得白拍了一些素材,当时正是俄乌冲突开始,有一天突然想到,国与国之间在为土地打仗,村与村之间的土地纷争也可以拍下来,我就决定要全程跟拍我父亲代表村里要求政府解决争议的事件。保安的那一段素材正好也讲到土地,和后面的链接也比较完整,我就保留了下来。所以这个选题是有偶然性的,刚开始拍保安阶段时,并没有想到拍摄现在这个片子。

凹凸镜DOC:拍摄前有没有预想整个片子的风格或者说您想达到的预期?

张明亮:预想了,我决定全程跟拍,不要正式的采访,我觉得正式采访他们可能表达不好,所以都是在具体环境抓拍,但是我会引导话题。

当时我构思好了片子的结构,以及需要的次要人物拍摄,因为我对老家很熟悉,调研工作可以说一直没有中断,村里发生的事我也知道,所以我设计的片子结构是以主人公组织村民代表要求政府解决土地争议为主线,主人公农作活动遇到的其他人物为辅线,辅线次要人物主要还是为土地的重要性做铺垫,进而证明为什么土地如此珍贵,土地矛盾如此激烈。最终片子呈现基本也是这样的。

因为我想纪实拍摄,都是正在发生的事情的抓拍,只有我一个人单机拍摄,所以我预想到质感会比较粗粝,我想的是拍到比拍好重要,所以有些场景是手机拍的,还有一些DV拍摄画面,我也在积累经验,希望再有机会创作的话,尽量做到精致一些吧。

里面有几场是事发突然,我来不及去拿微单,又不想错过了,所以就直接拿手机拍了。

在纪录片拍摄阶段,应该随时做好拍摄准备,这也是我(拍完片后总结)的一点心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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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剧照

凹凸镜DOC:片中的故事发生在什么时候?您的拍摄周期和剪辑周期花了多久?

张明亮:片中故事发生在2022年2月至7月之间,村庄集中拍摄是4月至7月,拍摄周期大概三四个月,剪辑花了一个半月。

凹凸镜DOC:片中大部分镜头比较克制,感觉导演一开始是想把自己剥离在外的,中间有一段,一个大姨在地里对着镜头说话,能听到导演在画外不断的在回应,没有剪掉回应的声音,打破了距离感,这一段您是怎么考虑的?

张明亮:其实一直都有参与,多人的时候看似是他们在闲聊,其实前面我引导了话题,只是把我的问题剪掉了,他们在一起聊天聊得很乱,很多时候说的不是你想要的东西,所以你要时不时出来纠正,让谈话按你的轨道走。

片子一个人的时候就更像采访了,只不过不是很正式的那种,所以有我的回应我也保留了,也可能是后期尝试剪掉失败了,所以导演是肯定参与的,纯客观是相对的。

凹凸镜DOC:请问导演对影片声音的考虑?

张明亮:全片没有用音乐,就是最后结尾的时候用了一点音效。

凹凸镜DOC:片名很简单粗暴,就一个字《地》,但是拍摄了大量的农忙突出地和农民之间的关系,农民与农民之间的关系,那您认为地对于农民,对于片子中出现的人物意味着什么?

张明亮:村里也有很多人外出务工,留在村里的人都是靠土地为生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种地。所以地对他们来说就是钱嘛,是他们以赖为生的资源,也正因为如此才寸土必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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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剧照

凹凸镜DOC:您前面说,您参与的媒体类专题片拍的多,那您觉得这次的纪录片拍摄和之前的拍摄有什么区别?

张明亮:虽然都名为纪录片,其实这两个完全不一样。最终呈现状态不一样,专题片离不开解说词,拍摄阶段也是策划案完善后按着策划拍,很多摆拍搬演,采访也很正式,专题片拍摄比较可控,一般拍多少,拍摄周期,都是确定的。独立影像有很多不确定性,拍摄多久事先并不确定,故事发展走向也未知,周期也比较漫长,既然决定拍了就要时刻打起精神,事件发展停滞时也比较焦虑,虽然拍摄片有大概的预想,但是实际拍摄中也会有很多变数,要做好应对这一切的准备。

凹凸镜DOC:结尾部分,我还在期待后面的内容,突然就结束了,就感觉稍微有点仓促,您是否想要继续完善?

张明亮:看事件发展吧,如果有最终结果我想把故事讲完整了,结尾会稍微改动。如果没有进一步发展剪辑上可以有一些技术上调整,现在没做片尾字幕,结束有点突兀了,争取调整得让结尾离场感更好吧。

凹凸镜DOC:期待这个任务有最终的结果。成片后是否给片中人物看过?他们是否知道你在干什么?

张明亮:没有给他们看过,他们知道我在拍东西,但是不知道我为什么拍,当时我也不知道会拍成什么样。片中政府不去村里,组织的村民代表也不去政府,那天他们那次谈话挺微妙的,你看过应该注意到,事情有可能不了了之的,所以我也没跟他们说我在拍一部片子。

现在把事件完整纪录下来了,但是他们并不是很感兴趣,因为事情就发生在他们身边,对他们来说没有神秘感,我想多年以后会给他们看,那时候他们会感兴趣的,会看到年轻时的自己,这点对他们来说更有吸引力。

凹凸镜DOC:是否有新片的拍摄计划?如果有,能具体谈谈吗?

张明亮:目前是有个初步计划,但是事件发展会变,想法也随时会变,还不确定最终会不会拍。

我们村是1975年建点的,当时还是计划经济所谓大锅饭时代,到明年是2025年了,有50年了,半个世纪,村里面想办一个建村50周年庆祝活动,我想跟拍一下,借着这个时机,让他们回忆一下这50年的变化,因为当时初来建村的人已经去世不少了,60周年不知道会不会办村庆,即使20岁来建村,60周年也80岁了,所以想抓住这次机会,具体记录一下建村历史和发展,还有村里的一些人,他们的故事能折射中国这半个世纪来的剧烈变化

目前是有这个想法,现在我的村里面临的问题和很多农村一样,人越来越少,年轻人出走严重,很多年轻人都在城里安家,只是农忙时候回村劳作,如果有村庆活动可能人员上也是个问题,他们会不会觉得有难度不办了也很有可能,独立影像拍摄就是有很多变数,所以我也不知道最终会怎样,只要他们开始做这个事我就去拍,至于事件怎么发展就看未来了。

凹凸镜DOC:那就期待一下村庆的拍摄。我感觉一旦拍自己的家乡,想表达的东西就就很多。

张明亮:可能是吧,还得再想想,表达多了反而不好。‍

 人与土地,折射半个世纪的剧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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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土地,折射半个世纪的剧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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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照、海报由导演提供,现场图片由长安城真实影像计划组委会提供,特此鸣谢

凹凸镜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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