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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呆不呆
刘凯旭,你有没有没爱过我?
虽然你的面容和以前发生的事都在记忆里渐渐模糊,但我还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六年了,我每年都问你,可到现在,你一次也没回答我。
但日子总要继续过,我也要向前看,你说是吗?
1
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2016年7月初,我刚高考完,正好在成都当老师的表姐也放暑假,我和她以及她闺蜜三人,约好一起去牛背山爬山看日出。
前一天晚上,我们到达了牛背山脚下,并住下。晚饭后,我下楼转悠着想买点水果,早就盯上了这里的车厘子,可比别的地方便宜太多了。
那个卖车厘子阿姨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女人,付款时,我问她可不可以微信,她向我展示她的老年机,表示只收现金。
我看着眼前红艳艳的车厘子,又看了眼远处的旅店,陷入了纠结。
这时,你出现了。说实话,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这人也太高了吧,皮肤也黑,五官倒是还行。
你看了我一眼,也挑选了一些车厘子,当你拿出红艳艳的钞票时,我羡慕的眼泪差点从嘴角流下来。
我向你求助,表示你帮我付现金,我把钱微信转给你。你考虑了两秒,把手机二维码翻了出来,就这样我们加上了微信。
原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哪知道还有后来。
第二天爬山,我们又相遇了。
你和你的朋友,我和我表姐还有她闺蜜,五人目的地一致,于是顺路同行。
刚开始,你还有些腼腆,问一句才肯答一句,过了一会儿,才逐渐放开。攀谈中,我知道你朋友原来是你战友,你们在凉山当兵,消防兵。
怪不得都晒得那么黑。
看到我们三个女孩爬的气喘嘘嘘,你和你战友主动帮我们拿东西,我们也跟你们分享了泡面和零食,气氛融洽又轻松。
到达后大家在山顶住了一夜,第二天凌晨四点我们就爬起来看日出。不得不说,那座山确实是很好的观景平台。
清晨,露水还挂在嫩绿的青草和树叶上,太阳从云层里一点点射出丝丝缕缕的光线,像是是如来佛祖背后的万丈光芒。
悬崖边上是不断随气流滚动的云,像棉花一样看起来软软的,好像踩上去就能站起来,又像随着潮汐风向不断翻滚的海面。怪不得叫云海,真的像云形成的海面,真是神奇。
当太阳终于穿过云层露出来时,整个山坡都被笼罩在一片金色中。
我们激动的使劲拍照,变换各种角度,但照片拍不出亲眼所见的百分之一。那种的身历其境才能体会的大自然的神奇,视觉冲击力和震撼,是照片视频无论如何也记录不了的。
我激动在山坡上跑来跑去时,无意对上你的视线,我看到你在笑。你知道吗?你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小虎牙,显得有点憨又很可爱。
我不清楚你是不是在笑话我没见过世面,谨慎的收敛了表情。
看到了日出,佛光和云海,大家都心满意足的下山。
我们几人依然结伴同行。
快要到大本营时,表姐不慎崴到了脚,好在不严重。我接过她的东西背在肩上,你看着我被压弯了腰的样子,接过我背上的所有东西,让我和表姐朋友专心扶好表姐,我觉得心里暖暖的。
又一个小坡,我踩到石子脚下打滑,向前扑倒,你眼疾手快接住了我。我感觉到我上身整个压在你的小臂上,你可能也感觉到某些东西失控,不自在的转过脸去。
分别时,我有点怅然若失,毕竟同行了一路,也算互相照顾了一路。
我知道,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其实很浅薄,有时候,再见就真的是此生再也不见。
那时,我18岁,你21岁。
2
回去的路上,表姐耳机找不到了,我们还去山下的旅店找了一圈,但没找到。她想问一下你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没留联系方式。
我很不好意思的告诉表姐,我有你的微信,表姐震惊之后暧昧的笑了,那眼神看的我很不自在。
最终表姐依然没能找到她的耳机,我们却隔三差五的联系起来。
刚开始是开学后学校组织军训,我发了自己穿迷彩服的照片在朋友圈抱怨说好累,都晒黑了。你评论说我穿这身还挺好看,我一点儿不谦虚地说主要是人好看,你回复了哈哈大笑的表情包。
对了,你的头像,就是那个大头的卡通小人,其实挺可爱。
渐渐的聊的越来越多,你告诉我你们白天都要操练,手机只有周一到周五晚上统一发放两个小时,还有周六一天。尽管这样,我们还是不畏艰难险阻的保持着联系,现在想起来真是心酸又可怜。
等我发现自己开始每天抱着手机等你消息时,已经十月了。
我们国庆放七天假,我找了兼职,想赚点零花钱。
假期的倒数第二天晚上,你问我:最后一天假期,还是要去打工吗?
我说:当然要去,除非有更重要的事。
你说:陪我算不算更重要的事?
于是,我假期的最后一天被你霸占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天是你从探亲假里挤出来的时间来找我的。
那天起的很早,把带来宿舍的所有衣服都试遍了。好不容易收拾好下楼时,你已经买好早餐等着了,看到我下来,递给我一份。
是我喜欢的肠粉。
我带着你在成都转悠了一整天,其实我也才到成都一个多月,也不怎么熟,带着你走了不少弯路,地铁也坐反了。
我一直在道歉,你摸着我的发顶说:没关系,反正出来玩的,这点路,还没有我们徒步拉练的时候十分之一远。
你的手很大,掌心温热,有薄茧,不知道是不是你不小心,刮到我耳朵时痒痒的。
我买了很多零食,走走停停,一天基本都没吃正餐,你就在我身边听我叽叽喳喳,帮我提东西。
有些暧昧,但又很自然,就像爬山那次一样,仿佛只是一个绅士在照顾力量比自己小的人。
那一天,锦里,宽窄巷子,武侯祠都留下了我们的身影。
一天很快过去,分别时,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又来了,心里有点堵,我甩甩头,跟你挥手告别,努力压下心头的不适。
那时,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将会一直伴随着我,走过那天之后的三年。
我的大学专业是服装设计,每周都要画稿子,那段时间,我画线稿时,满脑子都是你的样子。
我觉察到了自己的异常,打算找个时间跟你好好聊聊时,你先开了口。
国庆后的一个周末,你突然给我打电话,我觉得很奇怪,我们平时都用微信联系,这应该是你第一次打电话给我。
你说话结结巴巴,有些找不到重点,我听着都替你着急,完全不像平时的你。我正奇怪怎么回事,就听到你旁边有个年轻男孩的声音说:班长,你好磨唧。
他似乎抢过了手机,直接对着话筒喊:班长说喜欢你,问你愿不愿意给我们当嫂子?
电话里传来你刻意压低的声音:高晋,你皮痒了是吧!
又是一阵乒铃乓啷的响声,感觉你那边所有人都跑过来起哄。
电话在哄闹中匆匆挂断,之后我收到你发来的微信:我会像爱护祖国一样爱护你,像保卫祖国一样保护你。
我看到笑的前仰后翻,这表白词,也只有你会说。
结果就是,我们在一起了,开始了为期三年的异地恋。
说实话,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可能没有勇气选择开始,真的太辛苦了。
那时,我在成都,你在西昌。
3
恋爱第一年,我们共见面9次,累计在一起11天。
除去春节在一起待了3天,你来学校找我3次,合计5天。
我去部队看你5次,合计3天。
有两次去你们部队时,你去出任务,我扑了空。
还有一次,你们中队来成都开会,做联合训练,我们在人群中隔空相望。
那是我第一次见你穿整套常服,还带了帽子,打了领带,甚至配了绶带,端庄威严且正式。
不怕你骄傲,我看呆了,那么多人都穿着相同的制服,我只一眼就锁定了你所在的位置。烈焰蓝很配你,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世界上那么多制服控,我宣布:加入。
看着那么多人簇拥着你站在台上,那一刻,我觉得你离我很遥远。但你看到我时,冲我笑的见牙不见眼,我又把刚滋生的焦虑甩出了十万八千里。
确认过眼神,还是我家的憨憨。
虽然隔得远,也算见着了。
那时候,虽然聚少离多,联系仅靠微信和短信,而且经常联系不到人。
那时我们还能苦中作乐,都不觉得累,那也许就是别人口中的热恋期。
2017年3月30日,我19岁生日,你把你常服的领花编成手链送给了我。
领花是金色的,月牙形的麦穗半包裹着一颗五角星,就像你伸长臂膀从背后环抱住我,红色的绳子打成一个又一个结,就像我们之间奇妙的缘分。
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开心的收下了。
后来听高晋说,因为这个手链,你被罚跑了10公里,负重的。
我听了后又感动又心疼。
新学期,我们学了服装打板和缝制。我第一次动手做衣服,是按照你的尺寸,做了一件没有任何款式的短袖,完成时我迫不及待的想让你上身看效果。
我兴冲冲的过来找你,坐了5个小时大巴,又转了1个小时县车,终于到了你们训练基地所在的小镇。
你们那里可真偏僻,一条从头到尾走完都不需要10分钟的主干道,全是矮层建筑,外墙的漆有些斑驳褪色,有些干脆整块掉了。街边开着门的一些小商铺,都像是随着外墙那些退了颜色的漆一样褪去生命力似的,看起来没什么精神,随时都可以关门大吉。路口零零散散几个藏民,全都皮肤黝黑,就显得牙很白,他们叫卖着一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小玩意,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很有年代感。
下车后,看到这样的环境,心里后知后觉的滋生出胆怯。
但你飞快跑向我的身影,鬓角边滚落的汗珠,使劲平复但依然有些发抖的双手抚平了我的胆怯,我又觉得值得。
你带我逛着小镇,耐心的讲解这里的一切,这从你的字里行间听到了热爱。我知道你对这里有特别的感情,就像热爱生活和热爱祖国一样,你热爱着部队和你的战友,连同这里的一切。
我迫不及待的想让你穿上我亲手缝制的衣服,但你真的穿上后,我又后悔了。
第一次做衣服,我很自信,自己试了很多遍,都觉得满意。但男人的体格和女人相差甚远,我穿起来大了两圈的衣服在你身上显得紧绷,我失落的想让你脱下来返工或者重做。
你却很开心,非要留下来,穿着紧绷的T恤,笑的眼睛都看不到,好傻。
时间过得飞快,才吃了两顿饭的功夫,你就要回去了。
我们在街边无人的角落里相拥,你毛茸茸的脑袋在我颈边蹭来蹭去,抱着我不撒手。
你说你不想回去,你说不想我走,你说下次休假来成都看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你的鼻音很重,抱着我摇来摇去,像一条在撒娇的大狗狗。
那时,我19岁,你不满22岁。
4
我们是异地恋,纯靠手机维持感情,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在跟手机恋爱。
偏偏你还总断网。
我和你在一起之前就知道你们的训练日常,手机要上交,平时干什么也不能发朋友圈,也不能告诉别人,还随时可能接到一些些临时任务。
总之,什么都不能问,问就是机密。
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可以忍受,我觉得爱可以战胜一切。
渐渐的,我发现,我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孩,没自己想的那么伟大。我经常白天给你发二三十条微信,你晚上才看的到。很多有趣好玩的事情,过了那个特定的时间节点,就不那么好玩了。更不要说有些委屈和需要倾诉依靠的时刻,你总不能及时收到,说不委屈是不可能的。
那一年的下半年,你开始频繁的出任务。
7月28日,是你的生日,我原本在打暑假工,特意留了两天过来看你,却扑了个空,明明说好了,你却出临时任务去了。
我当时想:其实这样也好。
给你准备的蛋糕是我专门找手工店自己做的,但你无缘看到的那个蛋糕,实在是命途多舛。它经过了6个小时的长途颠簸,已经看不出雕花和字样了。我画了卡通版的自己,一个大头娃娃,笨拙的环抱着国徽,感觉这和你的头像很配,但那时娃娃和国徽已经糊成一坨,不成样子。
那蛋糕最后被我吃了一大半,后来因为天气太热,坏了,被我扔了。我也因为吃了太多奶油,吃坏了肚子。
我默默的回了成都,继续打暑假工,短暂的失落后,又在积极的为了下一次见面做准备。
9月底,你告诉我有事和我商量,问你什么事,你又说要再等等。
10月5日,我再次去部队找你,又扑了个空,我委屈的哭了。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问你,你爱不爱我是什么时候吗?
不记得没关系,我来告诉你,是2017年的10月16日,那时我们正真意义上第一次吵架。
10月16日,你来成都,我们四个多月没见面,你又剪了头发,冬天好不容易变白了些的皮肤又晒黑了。
你局促的样子,想伸手抱我,又犹豫着该不该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呆头呆脑的二哈,我想:原来不是只有我会这样,久了不见面,再亲近的人都会有疏离感。
我们在学校后门吃冒菜,我点了特辣,你被辣的使劲喝水,直拿手背擦眼睛。看着你狼狈的样子,微红的眼睑,我又有些不忍。
吃完饭,你在在校门口的酒店住下,非要我留下来陪你。
你从背后抱着我,我枕着你的臂弯,酒店小小的房间隔绝了喧嚣,我的世界被按了暂停键。在你温暖的怀里,我觉得尘世间一切忧虑烦恼在那一刻都可以暂时被忽略,我觉得很舒服也很安心,心里默默祈祷,时间再慢一点。
下一刻,你的话打的我措手不及,你说部队现在有个晋升机会,需要封闭式训练,你想报名。
消防兵晋升机会,会是什么呢?我很好奇。问多长时间?你支支吾吾的。
这态度明显在撒谎。你知道吗,你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心里想什么都明明写在脸上。
我蹭的一下就坐起来了,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是地区支援边境,要从各个部队抽调人,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或两年。
我说不同意,为什么非要你去。
你说,你的战友们年龄还小,高晋才19岁,小徐才17岁。老刘和老吴比你大的,但老吴上个月才刚结婚,老刘老婆还怀着孕,他们不适合去。
我冷笑,他们都有家,有牵挂,那是他们不去的理由。就你没有,你孑然一身,你无牵无挂,那我算什么?
你说不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这是光荣的。你伸手想继续抱我,我挥开你的手,我不在意什么光荣,什么使命,我只在乎你。
然而,你并不这样想。
我们都不愿意退一步,沟通无法继续,我奔溃的哭着问:你到底爱不爱我?
你沉默。
我说,不如分手算了。
没错,我们第一次分手,是在一起一周年纪念日当天。
你脸色铁青,拳头攥的死紧,嘴角下沉的厉害,眼睛里隐隐有血丝,瞪我的眼神很可怖。
我第一次见你发火,但我的情绪也很激动,并不畏惧,同样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那一夜,我们都没有睡觉。
我要回宿舍,你堵在门口不让,我抱膝坐门口的地毯上,你也坐在地毯上,我们谁都不说话,干耗了一整夜。
最后,你还是让开了。
那时,我冲动暴躁,你年轻气盛。
5
整整一个月,我们没有联系。中途你给我发微信,我没有回。
11月底,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向我诉说思念,我看着眼底的青黑,新冒出来的胡茬和帮我提东西时越发凸出的腕骨,心里酸胀难忍。
分开的那一个月,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很难过。我们虽然聚少离多,见面艰难,但有念想和没有念想的日子,是天差地别的。
没有希望和期盼的日子,每一天都像末日一样难熬。
我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给你发微信,总是打好字又删除,反反复复。有时候一天会编辑三四十条短信,全部存在草稿箱里。
我们又在一起了,很默契的,谁也没再提那件事。
2017年的最后一天是周末,我们视频跨年,你给我看你那边窗外纷飞的雪花,我给你听我这里街上热闹的喧哗声,我们在一片喧闹声中对望,梦想着此去经年。
2018年的春节,你非要拉着我去你家,说你全家人都很想认识我。我很忐忑地坐上车,一路上都在打腹稿,想见到你爸妈时该说些什么。
他们都很淳朴,对我很热情,一路上的忐忑不安在到你家的那一刻被统统抚平。
我们在你家待了两天,年三十我坚持要回家,虽然我妈知道我们的事,但我不想让她担心。临别时,你姐姐和你妈妈拉着我,非不让我走,我心里很暖。
2018年3月30日,我20岁生日,你本来说没法调假,我还有些失望,但当天又出现在我的学校,也许是想我一个惊喜。
我爸妈说,20岁,一生只有一次,非要赶来给我过生日。
于是你们相遇了。
开始有点尴尬,你大概没想到会在这种完全没准备的情况下见到我爸妈,显得手足无措。
我爸叫你,原本是想跟你打招呼,你僵硬的立刻直起身,笔直的站立,双手贴裤缝,原地站了个极其标准的军姿,还顺带敬了个礼。
反应过来后,我看到你的耳尖慢慢变红,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在一旁笑的肚子疼,你更囧了。
4月到7月,我去部队看了你三次。
7月31日,我去找你,那天你们在办活动,我第一次被允许进到部队里面。
我被你的战友们包围了,他们太过热情,嫂子长嫂子短的叫我,一会儿问这,一会儿问那,我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第一次来到你宿舍,坐在你的位置上,看着一尘不染的桌面,床上有棱有角的豆腐块,很新奇,也很激动。
你说,我是第一次被允许来宿舍的女孩,我承认,我很开心。内心隐秘的角落有些不为人知的情绪被点燃,我的占有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你们的活动节目挺多,气氛也很好,合唱军歌时尤其激动。在那个当下,我也被大家感染,胸腔里滚动着一种名为豪迈的情绪。
10月,你有4天探亲假,我没有去打工,我们一起去了乐山,这是除了初遇那次,我们第一次正经意义上的旅行。
乐山有好几个景点,但因为是假期,人也空前的多,我们只去了一个景点就放弃了。人多到几乎是挤着挨着,往前走全靠后面推,不想走也得走。
乐山美食也尤其多,甜皮鸭,钵钵鸡,炸串,跷脚牛肉。我们临时改变了计划,打算用脚步丈量祖国大好河山,看到什么吃什么,走到哪里算哪里,倒也舒适惬意。
假期最后一天,你对着镜子掀开衣摆,捣鼓了半天,我问你怎么了。
你说:被你喂肥了,我的腹肌不见了。
我凑过去说:怎么会?
拍了一下你的腰,让你腹部用力,我伸手上下扒拉一下,笑着说:你看,这样不就又有了。
你看着我胡作非为,你笑出了眼泪,笑的脖子都红了,擦着眼睑捏我的脸问我为什么这么可爱,腹肌都可以设置成手动挡,还扒拉一下。
我揉着脸颊说,实践出真理,你试试呗。
你圈着我的腰坏笑着说:就拿你来试。
我们在床上打闹,滚作一团,你的眼神逐渐变了,瞳孔漆黑发亮,有克制后的疯狂。我吻上你的嘴角,闭上眼睛,任由你胡作非为。
窗外一阵风吹过,树上的叶子随风飘落,两片重叠在一起,缓缓飘落在树下的池塘里,荡起一圈一圈的波纹。
那时,我20岁,你23岁。
6
日子在不急不缓的过着。
2018年11月28日,我们学校附近一个酒吧发生了火灾,那个酒吧跟我们学隔了至少五条街。
我在操场上看到浓烟滚滚,突然就想到了你,鬼使神差的,我默默的跟着消防队去了事故现场。
现场一片混乱,好几辆消防车停在路边,管道铺在地上。我远远的看着,地上有水,更多是白色的粉末,被进进出出的人踩得一片狼藉。好几个警察在协助疏散人群,但还是有人在自以为安全的街角看热闹。
看到一个消防员抱着一个昏迷的年轻人从酒吧滚滚浓烟中走出来,他全身都被包裹的很严实,看样子也没有受伤,但帽子拿下来的那一刻,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和他的成串滴落的汗水,我突然就不想你再当兵了。
我大三了,开始考虑实习和以后的工作,我问你今后的打算,你说当然是在部队里,我没吭声。
那段时间,我情绪低落,你肯定也有感觉到。
因为你曾试探着问我,是不是不想你当兵了,我说是。
你沉默了。
2018年12月31日,你给我发微信说,又一起走过了一年。
我也说,是啊,我们的第三年开始了。
那时,我以为,我们见过双方父母,我的朋友认识你,你的战友认识我,我们会这样一直走下去。
然而,天不遂人愿。
2019年初,我感觉到有段时间你在隐瞒着我什么,内心很挣扎,但每当我问你时,你又什么都不说。
就是从那时开始,我们的联系慢慢变少。
刚在一起时你说过,有什么事都可以跟你说,不要在意是否重要,哪怕只是生活琐事和见闻,都要跟你分享。
你说只要你拿到手机,就会第一时间回复我,你确实做到了,并且坚持了两年多。
所以我才会无所顾忌,大事小事,所见所闻,所感所想,统统和你分享。就像一个熟悉的老朋友,你知道,他就在那里,也知道,他永远是你的后盾。
这种感觉,很安心。
但这种安心,从2019年初开始破裂。
原本我给你的消息是,我发20条你回30条,或者更多,逐渐变成我发20条你回10条,5条,3条,1条。
有时甚至一整天都不回复,第二天晚上再来告诉我,昨天出了任务,没有发手机。
我知道,我们之间出了问题。
但我没办法,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2019年5月25日,你坚持要分手,我问为什么,你说不想耽误我。
我不同意,你开始杳无音讯,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我从刚开始的震惊愤怒,变成恐慌失魂落魄,我歇斯底里,我苦苦哀求,都仿佛石沉大海。
你不知道,7月3号,我偷偷去找你,但并没有见到你。
我崩溃了,最开始的一个月,几乎每天晚上偷偷躲在被窝里哭。
朋友也看出我状态不好,每天无论去哪里都把我拉着一起。
70天后,2019年8月5日,我瘦了15斤,心如死灰,在微信上问你: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你还是没回。
我说好,我同意分手。
我再次去了你们部队,想把你送给我的领花手链还给你,还是没见到你。
门口站岗的男孩告诉我,你接受了调遣,现在已经不在这边。
我那时想,你真是个浑蛋。
2019年10月25日,我在新闻上看到西昌森林大火,二十四名消防兵确认遇难。
我立刻给你战友打电话,确认了消息,我只觉得眼前一黑。
我是和你妈妈一起去送你最后一程的,她哭的几乎昏厥,我觉得不忍心,但语言功能像是故障了,我榨干了所有脑细胞,没想到一句能安慰她,也安慰自己的话。
那时,我21岁,你24岁。
7
后来,你的时间就一直停留在了24岁,不再改变。
2020年10月25日,你离开1年,我又去看了你。我已经实习完毕,正式上班了,在一家做校服的公司里,做设计。
得知你离开的时候,我剪了短发,现在又长长了。以前我就想剪短发,你不让,说长发更好看,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想让你生气。
2021年10月25日,我不想来看你的,还是来了。我想,今年是最后一次,明年就不来了。
我也得向前看,你说对吧?
过来时我路过一段高速路,视野很开阔,可以看到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司机大哥告诉我,那座弧度看起来最像牛背的山就叫牛背山,一个很好的观景平台。天气晴朗的早晨可以看到日出,佛光和云海。
但前段时间有人开车上去时不慎翻了车,现在封起来了,不再对外开放。他言辞之间尽是遗憾。
我也觉得遗憾。
今天是2022年10月25日,我们相识6年多了,你离开也3年了。
我又来看你,是的,我食言了。
我每年都会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可到现在,你一次也没回答过我。
有些问题,以前没有答案,以后就更不可能知道答案了。
我今年也24岁了,跟你一样大,你再也不能说我是小孩子。
以后每过一年,我都会比你年长一岁。
我已经正式工作2年了,工作后的时间越来越匆忙。
以前虽然也忙,但总觉得有盼头,现在一年回不了几次家,也没做什么自己喜欢的事,时间就那么过去了,一年到头来还不知道干了些啥。
过年回去,我妈和我爸暗搓搓的问我现在有没有对象。你见过我爸妈的,他们也知道你的事,他们担心我,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总想起你。
五一时我爸生了一场病,病房里,我发现我妈头发白了一片,这才想起来,她年底就50了。
昨天,二姨给我介绍了对象,让我去见见,对方是个中学老师,我本来想拒绝的,想想又答应了。
我想,是时候放下了,我总得往前看。
我们的故事,该结束了。
所以,无论你有没有爱过我,我都爱你,但从此以后,只能在心底无人的角落里。
我想,我们之间,只能等我忙完人生所有的事,才能去陪你了。
番外之刘凯旭
今天是2019年10月24日,距离我们分手已经过去80天。
我接到紧急任务,任务有一定危险,按照规定,我们要留遗书。
遗书这两字,听起来挺恐怖吧,但对于我们来说很正常,我以前也看到过战友留过,但他们还是平安回来了。
我就是找个借口想跟你说说话罢了,你看,我就是这么自私又卑劣的人。
一面不回你消息,一面又不删除联系方式,这么拖着你。一面要跟你分开,一面又想跟你说说话,或者单纯的听你说话,就算是骂我也好。
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第一次看见你,我的心跳快到不可思议,我后来都在想:人的心怎么能跳的那么快,像是有自己的想法,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拦住那个让他心跳加速的人一样。
那时你穿着一套浅色的牛仔连体套装,带着黄色的渔夫帽,背着小双肩包,一副很休闲的打扮,看起来软乎乎的,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只,在买车厘子。你知道吗?你像一只小仓鼠,两眼放光的盯着车厘子的样子,真是可爱到犯规。
我早就注意到你了,看你一个人蹦蹦跳跳的,我想过去打招呼,又觉得不合适。后面发生的事,简直是天助我也,我回忆起来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梦游时给月老塞了红包。
那是我当兵的第二年,前两年,除了过年和家里有事,我基本没有主动休假。
跟你在一起后,我每个月都琢磨着怎么安排假期。
你给我做的衣服,我特别喜欢。
这个世界上,好看的衣服有很多,但只有这一件,是我心尖尖上的你,从构思,到画图,再到打板,最后缝制,脑子全是我一个人。那是真真意义上一件完全属于我的衣服,不是千千万万个版型合适的布料。真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心房被塞的满满的,都是感动。
支援边境的事,我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你。
我们之间,已经有太多的阻碍,少得可怜的相处时间,遥远的距离,不能及时回复的消息。如果这事我还要瞒着你,让你每天活在自己的臆想中担惊受怕,真的会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
我不知道你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是啊,我是那么的卑劣贪婪,想要战友,想要荣誉,也想要你。
想要的太多,所以什么都不配拥有。
今年你就大三了,你问我未来的计划,我说想留在部队里,我看到你眼底的失望。
部队是我成长的地方,承载着我的梦想,我在这里挥洒汗水,度过我最宝贵的时光。我热爱这里,热爱我的战友,就像热爱脚下的土地和心爱的你。
但我也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你是那样的年轻,鲜活,你有千百种选择,每一种都比我好。可我就是这样自私的人,我不愿意放手,我无法容忍,生命没有你。分手那次的43天,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的噩梦。
但老天也在提醒我,人不能太自私。
5月22日,隔壁班老张执行任务时出了意外,家属来的时候,我刚好在。
他家属我见过,一个白净斯文的女人,平时很注重形象。那天,她穿着一件宽大的外套,前襟还有油污,脸色惨白,身边牵着的小孩可能还没满3岁,一脸懵懂。
我把她想象成你,突然就觉得,再痛也必须要割舍了。
5月25日,你跟我说着下个月来看我的计划,我拒绝了,跟你提了分手。
我知道我应该删除关于你的一切,让你完完全全断了念想,一心一意的恨我。
我无数次的把你的微信找出来,手却始终无法按下删除。
很长一段时间时间,我偷偷的翻看你的朋友圈,自虐般的翻着我们的聊天记录,大多数时候都是你在说,跟我分享你的日常,我回复的很少。
那些字字句句,都是曾经拥有过的证明,我舍不得删除。7月份,你来看过我,我知道的。
8月5日,你问我有没有爱过你,当然有,甚过生命,但我不敢说。
你说同意分手那天,我彻夜未眠,一个人在操场上跑步到天亮,精疲力竭,却不敢合眼,眼睛一闭上,全是你。
其实,距离我跟你说分开已经150天了,我的卑劣之处就在于,你同意了,我才会认为,我们真的分开了。
现在,我就要去执行任务,这次任务艰巨,我会好好完成。
我也会想着你,哪怕从此以后,你的幸福跟我不再有任何关系。
你的问题,我正式回答一次,我爱你,就像爱着脚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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