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自然灾害那三年,俺家养了一头老母猪,到一九六四年冬季,人吃的东西都没有了,猪吃的自然也没有了,最难的时候全家人也不愿意把母猪卖了,更不忍杀它,因为这头母猪太好了,它是我们家的经济来源的靠山,一年的开支基本全部靠它,它一年下二窝猪仔,(农民都知道猫三狗四猪五羊六),母猪五个月就生小猪,一窝下十几个,最少下七八个,家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与人情礼节,都从卖猪仔的钱里出。
六四年冬天,人无粮猪无食了,我随父母亲、姐姐、母亲背着弟弟随百万灾民下江南,哥哥留在家里,还有俺家的一头老母猪。日子到了最难过的节段。我家的那头老母猪,似乎理解家中窘境,非常叫人喜欢它,它天一亮就奔东山坡了,到生产队收过的山芋地、花生地寻食,下午太阳快落山了才回来,回家后渴了,喝口涮锅水。天天如此,不用操心,它准时早出晚归。家里人不放心,常常在天气好的时候站在村东头,朝东山西坡,有二、三里地望去,能远远看到俺家的母猪在地里拱食。当时年代虽然缺吃少穿,但社会风气非常的好,生畜放养,夜不闭户,偷摸现象很少,人饿的面黄肌瘦也很少到生产队地里偷东西的。
人与母猪度过了那一个艰难的冬天。
春天来了,田野里能挖到野菜,人能活了下来,猪自然好养了。
俺家的猪基本上都是我放的,我与邻居家的几位小伙伴合伙一同去放,后来胡家大娘加入进来,我们都称她神仙大娘,小脚走路一步一挪,她是胡大爷的大老婆,小老婆在家享福,俺队只有胡大爷有二个老婆,当时我们小不明白原因。因为神仙大娘会下神,全村人都这么叫,她成了我们的猪司令,指挥我们几个小猪官。
我们几个小孩把猪群管理好好的,出入家门顺畅。
最值得自豪的是,俺家的那头母猪为猪王,不仅因为它长的大,而且非常的利害,凶猛,有一次赶猪刚出村庄,迎面来了一条猎狗,全身黑毛,朝俺家猪王靠近,并发出挑战声,俺家的母猪也发出迎战的声音,说时迟那时快,老母猪冲了上去,一口咬住狗的鼻子,只听大黑狗嗷嗷嗷乱叫,狗鼻子鲜血淋漓,狗撒腿就跑,在农村很少见到猪战胜狗的。后来才明白,俺家的母猪为什么那么凶猛,因为它带着一邦小猪仔,护仔心切。
猪虽然是动物,但爱子护子的心不亚于人,牛马护犊,动物护仔。
当母猪刚生下小猪仔,母猪最凶的不准任何人靠近,即使天天喂它的人,也要十分小心,老母猪警惕性很高,怕任何人伤害它的宝宝。我想接近小猪仔只有慢慢的一边喂它食一边轻手轻脚的靠近小猪仔,或者一手抚摸母猪,让它放松警惕,才能靠近小猪。生人根本不能靠近小猪仔。气味猪也能分的清楚。
最使人感动的是:在每次卖小猪仔的时候,必须把母猪与猪仔分开,不然非常危险,老母猪听到小猪仔叫,它会冲上前袭击人。上演生离死别的情景。
母猪将要下仔时,特别有意思,什么时候看到母猪从圈里出出进进,急急忙忙,把猪圈外面的干草用嘴刁进猪窝,那就证明老母猪就要下仔了,有人讲它刁够二百口的草,草能把下的猪仔盖住,它才停止刁草,这时,母猪很快下猪仔了。
小时候我每次都观察着,感到很有意思。
俺家的这头母猪,喂了好多年,它给俺家做出了很大贡献,让我们度过了那难忘的艰苦岁月。
第二年春暖花开,农活忙了,我们全家与村上很多人,才回到思念与希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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