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1月中旬,四届人大第一次会议在北京召开,也就是在这次会议上,陈永贵当选为国务院副总理。

时隔多年之后,陈永贵谈及自己当年这段经历时,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我当副总理,自己思想上真是没有准备,可开会时一鼓掌就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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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陈永贵是文盲,其实不完全是,陈永贵自己虽然没怎么念过书,但是也认识几个字,特别是后来当选国务院副总理后,因为要看文件,必须要学习文化,但陈永贵并没有系统学习知识的机会,因此算是个“半文盲”。

陈永贵一开始很不适应这样的生活,后来还向毛主席请示,每年三分之一的时间留在北京工作,三分之一时间在大寨,三分之一时间到全国各地视察工作。毛主席后来同意了他的请求。

陈永贵能够跻身这个位置,也是那个特殊时代造成的。

事实上,陈永贵不光是国务院副总理,还是第九届中央委员第十、十一届中央政治局委员,第三至五届全国人大代表。

1978年3月,五届人大第一次会议上,陈永贵再次当选国务院副总理。

一直到1980年9月,五届人大第三次会议上接受了陈永贵的辞呈,陈永贵这才被解除了国务院副总理的职务。

陈永贵任国务院副总理时,虽然不习惯当时的工作和生活,但他是有自己的政治主张的,特别是他在大寨从事农业生产时的经验。

应该指出的是,大寨经验绝对不能算是错。

陈永贵其实不明白,再好、再成功的经验也要用科学的眼光来看待。

事实上,党中央领导人后来在谈到这个问题时,也都一分为二的看待,李先念认为,不应该把大寨高调,邓小平也告诉胡耀邦,报纸上要注意说辞:

“你再骂,没人搞农田基本建设了。”

陈永贵卸任国务院副总理后,就定居在北京,组织上把他和家属的户口迁到了北京,每月还给他发200元生活费。在离开工作岗位以后,一下子清闲下来,反而是有些不适应,他开始每天看报纸,看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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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时社会各界对陈永贵的批评比较多,陈永贵心里一时间无法接受,还拿着报纸找李先念,后来出于考虑他身体健康,李先念不许工作人员给他再送文件。

陈永贵闲下来以后,主动向中央申请工作,后来上级特意批示:

“派陈永贵到北京的东郊农场担任顾问。”(1983年)

有了专业对口的工作,陈永贵也乐得清闲。

不过有一点特殊的地方,陈永贵虽然把家里人的户口迁来北京,但也仅仅只是局限于他和他老伴儿,小儿子陈明亮因为那年还在念小学,出于照顾也迁来北京,其余子女还是老家户口,按照陈永贵的话说就是:

“子女不能沾父辈儿的光。”

事实上陈永贵虽然一度身居高位,但他的子女并不算是沾了大光,陈家的儿女对这位父亲,一开始也是以埋怨居多,后来才慢慢的理解了父亲。

陈永贵慢慢熟悉了城市人的生活,一如寻常的老人一般。

值得一提的是,陈永贵最初仍然住在组织上给他安排的四合院里,但后来他表示:

“既然已经退下来了,不能继续再住公家的房子。”

陈永贵后来搬离了四合院,住进了干部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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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上五点起床,和老伴一起做好儿子和孙子的早饭,然后步行从12层楼下来,到附近散步锻炼身体,回到家后就伏在桌上看书报,看累了就到阳台上,侍弄他种的花草玉米。

偶尔有些时候,陈永贵坐在板凳上抽烟,回想起往事,也不禁一阵唏嘘。

陈永贵锻炼身体,一开始是学别人打太极,但打来打去,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后来干脆自创了一套“庄稼拳”,还自豪的跟人说:

“还是我这庄稼拳打得好。”

陈永贵年纪虽然已经不小,但平素身体一直很好,所以后来突然患病,大家都没往坏处想。

1985年初的时候,陈永贵就感觉自己有些头痛,而且浑身乏力,但那时他认为是感冒了,还吃了几天感冒药,只是一直也没有好。

陈永贵身体不舒服,可表面上还看不出来端倪,大家都觉得他没什么问题。

事实上,陈永贵自己已经感觉到,这次问题可能不小。

不久之后,因为病情加重,儿子陪着陈永贵到医院检查,这才发现他已经患了肺癌,已经是晚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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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医生没敢把实际诊断结果告诉陈永贵,只是告诉了他的家人,但他还是从医生遮遮掩掩的态度看出了端倪,家里人也有些慌,还安慰他说能治好,陈永贵听了也只是摇头:

“周总理得的也是这病,不也还是治不好!”

陈永贵住院期间,华国锋曾亲自到医院探望,两位老友之间有很多说不完的话。

到最后,陈永贵说:

“人是注定要死的,我没有给毛主席丢脸。我作为一个农民,成为党中央的政治局委员,谁能想到呢?我敢说,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个农民。”

1986年腊月二十八,陈永贵在医院待不住了,执意要求回家,在征得医生允许后,家人把他带回家。也许是意识到了老人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家里的子女都来到了北京,陪老人过了一个团圆、热闹的年。

除夕之日,陈永贵精神特别好,不顾病痛坚持要在厨房张罗饭菜。

因为第二天是陈永贵的生日,家里人提出想给他过个生日,但陈永贵没同意:

“过什么生日哩,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全国人民都在为我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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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永贵很努力的不扫大家的兴致,小儿子闹着要放炮,家里人担心他的身体,因此不同意,是陈永贵坚持要放,吃饭的时候,陈永贵很努力的吃了五个饺子,但大家都劝,说“六六大顺”,陈永贵强撑着病体,又努力吃了一个,还破天荒的喝了半杯红葡萄酒。

春节联欢晚会播了一半,陈永贵酒困了,妻子宋玉林劝:

“要不把电视关了吧。”

陈永贵摆摆手:

“别关、别关,让孩子们看吧,看个个够!”

陈永贵半眯着眼,强撑着精神,感受家里人给他带去的团圆的喜悦。

很遗憾,这也是陈永贵过的最后一个年。

年关一过,陈永贵便病情加重住院。

1986年3月26日晚20时35分,陈永贵病逝于北京医院,享年72岁。

陈永贵生前曾留有遗嘱:

“不要办葬礼,也不要邀请别人来吊唁,把我的骨灰送回大寨就行。”

后来陈永贵的遗体告别仪式在八宝山举行,现场果然很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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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山西文联主席马烽因为当年写大寨的文章,没少同陈永贵打交道,虽然不算很熟悉,但彼此也有交情,在听说陈永贵去世后,他也觉得无论如何,也应该去看一看。

马烽回忆当年出席陈永贵遗体告别仪式时,仍然有很深的感触:

“那天下午我请了假,匆匆赶到了八宝山殡仪馆。小车开到追悼会大厅门口,只见门外冷冷清清空无一人。我以为是把时间看错了,再看讣告,时间、地点都没错。后来司机同志说后院还有几个小厅,也可能在那里。当我们把车开那里时,我发现大寨的贾承让等一些干部都坐在台阶上抽烟。”

马烽后来遗憾的表示:

“当我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出追悼会大厅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应该带一瓶汾酒来,洒在他的遗体前。我和他是二十年前在一起喝酒相识的,也应当以酒告别。可惜我事先没想到,深感遗憾。”

这时候人们注意到,一辆高级轿车缓缓停在了告别室门口,下来了一个戴着变色眼镜、穿着风衣的人,马烽立马就认出,这是华国锋。

事实上,当时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华国锋的到来,于是有些散漫的遗体告别仪式现场顿时庄重起来,大家自觉的站在华国锋身边,跟着他一起走进了打听。

华国锋没说一句话,进去以后走到陈永贵的遗体边,深深地鞠了三个躬,但他没有离开,而是站直了身子,呆呆地望着陈永贵的遗体,不自觉的留下了眼泪。

在与陈永贵亲属握手后,华国锋离开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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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陈永贵生前的嘱咐,他的骨灰被送回老家昔阳安葬,当车开到山西与河北交界的娘子关时,昔阳县的领导人已经在那里等候。等到车开进昔阳,凡是听说消息的百姓都围了过来,围得水泄不通。

当看见陈永贵的儿子捧着骨灰走下车时,在场的不少人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