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强，今年35岁。要说我们家这点事儿，搁外人听了可能觉得荒唐，但亲戚之间的恩怨就是这样，说不上对错，全靠一口气。
我有个姑妈，叫王芳，是我爸唯一的妹妹。姑妈家条件一般，姑父年轻时开了个小五金铺，赚得不多，但也凑合养家糊口。姑妈嘴甜，爱说笑，从小就特别疼我。我小时候，爸妈忙着做生意，经常把我丢给姑妈看着，她总会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小时候的我还真觉得她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后来我上大学，工作，结婚，和姑妈来往少了些，但每逢过年过节，她还会带着姑父一家来看我们。她嘴里总挂着：“强子现在出息了！能挣钱了！”我心里感激，觉得亲情就是这样，不管隔多久，总能让人觉得温暖。
可人心有时候就是经不起考验。姑父身体不好，家里生意也不景气，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从我工作第三年起，姑妈时不时就找我借钱，说是应个急，翻来覆去都是些小数目，三千五千的。我想着自己家里日子过得还行，姑妈小时候又对我好，就没多想，借了。
没想到，这一借就是八年，前前后后总共13万……
借钱的次数多了，我开始记账。不是不信姑妈，而是觉得有来有往得有个数，万一人家哪天要还，我也得清楚。开始的时候，姑妈还挺感激，每次都说“等咱家缓过来了，一定还你”。可时间一长，她的语气也变了。
“强子，咱是一家人，这点事还分得那么清？我难道能赖你的钱？”
我心里别扭，但嘴上没说什么，想着反正她是姑妈，亲戚之间就该相互帮衬。可问题是，这个“缓过来”的日子，迟迟没来。
八年里，姑父身体越来越差，先是高血压，后来还查出糖尿病，家里的小五金铺直接关了门。姑妈没别的收入，只能靠孩子打零工和亲戚的接济过日子。我心软，看着她实在难，我又主动贴补了几次。老婆晓玲为这事没少跟我吵：“你这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她每次都说缓缓缓，缓到什么时候是头啊？”
我劝晓玲：“人家是亲戚，又不是外人，日子真到了好过的时候，姑妈肯定不会欠着。”晓玲冷笑：“我看她是真不会欠，她压根就不想还！”
我嘴上不服，心里却有点慌。再怎么说，这13万也不是小数目。姑妈要是真装糊涂，那我还真没法子。
事情到了转折点，是去年冬天。姑父突然病重住院，花了一大笔钱，人还是没救回来。出殡那天，我陪着送了最后一程，看着姑妈哭得昏天黑地，我也忍不住难过。想着人都走了，这事儿就算了吧，钱的事缓缓再说。
可谁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一个月后，我打电话给姑妈，问她生活有没有困难，姑妈说没问题，孩子都回来了，家里暂时过得去。聊了几句，我试探着提了句：“姑妈，之前借的那些钱，您看啥时候能还个计划出来？”
话一出口，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传来姑妈不太高兴的声音：“强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哪有欠你钱啊？”
我一下懵了：“姑妈，这些年您总共跟我借了13万呢，我都有记账的！”
姑妈语气更不对劲了：“你说借钱就借钱啊？我咋不记得？咱们是亲戚，谁家有难了帮一把，哪有亲戚之间算这个的道理？再说了，钱都用在你姑父治病上了，人都没了，你还跟我计较这个？”
我气得不轻：“姑妈，这可是借的，不是给的！当时您可是答应过的，说等日子好过了就还我。咱再怎么是一家人，这账也不能不认吧！”
姑妈不耐烦了，直接挂了电话。那天晚上，我彻底明白了，钱是打水漂了。
我试着找家里其他亲戚评评理，可谁也不愿意掺和，都劝我：“强子，这事儿你就别计较了，姑父刚走，姑妈肯定日子难熬，你就别为难她了。”“再说了，13万虽然多，你也不至于过不下去，别把亲戚关系搞僵了。”
我一听更窝火，怎么成了我不讲理了？！
从那以后，我和姑妈的关系彻底变了。她再没主动找过我，我也懒得联系她。亲戚间的聚会，我尽量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就点个头打个招呼，其他话一律不多说。
有次在饭桌上碰见，姑妈还当着大伙儿的面说：“强子现在眼里只有钱了，我们这种穷亲戚，他都不认了。”我听得火冒三丈，但又不能当场撕破脸，只能装作没听见。
晓玲后来劝我：“算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以后别再这么心软，把钱借出去，就别指望还能要回来。”我点点头，心里却始终过不去这个坎。
有一次，姑妈的儿子，也就是我表哥，偷偷找我道歉，说：“我妈现在是赖着不还了，但你放心，我以后赚了钱，会慢慢补给你。”我听了笑笑：“表哥，这事儿你也别管了。我现在看明白了，有些账能讨，有些账，讨回来反倒伤了人情。”
日子还是照样过，但每次想到这事儿，我都心里不是滋味。这些年，我以为帮人是情分，认账是本分，没想到，在一些人眼里，“亲情”就是最好的借口。说到底，这世上有些账，还是别算得太清楚，否则连最后一点亲情的面子都撕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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