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春秋战火连天,很多诸侯惨遭灭国,于是在生死存亡的忧患意识下,魏国第一个开始改革,史称“李悝变法”。其中之一,就是取消世袭制度,根据能力来选拔官吏,当然是在地主阶级中选拔,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开启了一场社会变革。
李悝变法让魏国成为“战国第一霸”,此后列国纷纷改革,其中包括不以血统论英雄的用人制度改革,秦国在这方面做的最好。在这种情况下,陈胜划时代的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直接否定了“血统论”,此后刘邦夺取天下,正好佐证了陈胜这句话,由此中国开启平民政治时代。
其实,战国孟子就说过“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血统还在,为何还会“五世而斩”,原因即不再重视血统。夏商周王族有无血脉联系不好说,但秦汉没有、唐宋元明清皆无,就是说能否成为皇帝与血脉没有关系,能否成为王侯将相也与血脉没有关系。
与中国不同的是,虽然过去200年以来,西欧“血统论”逐步崩溃,但总体来说西欧至今还很重视贵族血统,贵族即便身无分文,也会有机会混入上流社会。其实,美国也有隐性的贵族血统论,如今美国政治世家就是如此。问题是,中国早已没有什么贵族血统论,为何西欧至今还很重视贵族血统?
首先,西欧血统论的出现
西欧历史进程远晚于中国,血统论出现的也比较晚,距今大概也就千年时间,下以英法为例:
在5世纪盎撒人入侵之前,英国还是部落社会,盎撒人入侵200年后,英国才进入国家时代——“七国时代”,才有“王”。但学者钱乘旦的《英国王权的发展及文化与社会内涵》中指出:在英国“王”刚刚开始出现的时候,既不具备神性,也不讲究血统;战争的胜利是“王”唯一的合法性,谁能指挥战争,赢得胜利,谁就能取得“王”的合法权力,武力是“王”的合法性基础。
法国诺曼底公爵威廉一世征服英国之前,“王”之间没有什么血缘,谁拳头大谁称王。威廉一世之后,英国才开始慢慢重视血统,即君权的合法性来自宗教的“神意”与自身的“血统”,而且此后“英国国王始终有某种血统上的连续性,迄今依然在起作用”。法国世袭制略早于英国,始于卡佩王朝(987~1328年),英国以血统传承政权的方法来自法国。
不过,威廉一世遗嘱中,不敢以血统为由传位给儿子,而是说“若神意让他继承王位,愿他的治下宏扬光大”,即他儿子继位的合法性来自“神意”。之后,血统才逐渐被突出,成为与“神意”一同成为权力合法性的基础。
总之,西欧血统论出现的时间,要远晚于中国。任何一种文化的出现,往往都有其生命力,血统论也是如此,而想要将其消灭,就要新生的力量,否则只会长期延续下去。
其次,教会压力下的自保
对于教会势力,西欧古代政权既爱又恨,“爱”是因为教会代表的“神意”确保其政权合法性,“恨”是因为宗教势力过于强大。
签署《自由大宪章》的英国约翰王,与教会闹翻之后,被开除教籍,国家更是面临可怕的结果,即所有的教堂停止圣事、婴儿不得受洗、死人不得安葬、结婚得不到教会的认可,就剥夺约翰王对老百姓统治的合法性。既然约翰王得不到“神意”支持,那么任何人就能起兵推翻他的统治,其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也可以在“神意”的支持下成为王者。
与之不同的是,中国古代强调的“君权神授”,其实是虚无缥缈的,而且“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就是“皇天”没有“人格化”、没有情绪,谁有“德”支持谁,这与西欧的“神意”大不相同。
因此,“神意”的代表——教会,其势力非常强大。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维护自身或家族权益,更强调血统也就成了必然,即让“血统”成为政权合法性的基础之一。否则,一旦与教会交恶,那么贵族或王权就会失去合法性,整个家族就可能瞬间失去相应权位;而一旦血统成为政权合法性基础之一,那么即便某人得不到“神意”支持,但继位的还是与之相关的血脉。
第三,西欧革命不够彻底
上述情况,古代欧洲各地大致相同,那么为何如今东欧基本不重视贵族血统了,而西欧还重视贵族血统呢?原因很简单,就在于西欧革命不彻底。
其一,欧洲缺乏农民革命
中国血统论的真正崩溃,与唐末黄巢起义相关,黄巢灭了大批门阀士族,改变了后来的政治生态,让宋朝之后寒门得以真正崛起。
与中国不同,欧洲古代农民思想上被宗教控制,人身上被大大小小的封建领主控制(实际上不叫“农民”,而叫“农奴”,依附于封建领主),不可能出现“应者云集”的聚众起义。总之,欧洲古代农民既无实力也无反抗思想,尤其奴性十足,所以鲜有农民起义,也就不能指望血统论的最大受害者——农民会去终结血统论。
其二,欧洲近代一些革命
近代以来,西欧资本主义兴起,引发资产阶级革命,但我们都知道,西欧资产阶级革命并不彻底,其中英国还有王室,法国大革命之后又有复辟,德国在一战后才没有王室等。总之,西欧革命不够彻底,使得“旧社会”的痕迹大量遗留,其中就包括贵族血统论。
与之不同,俄国十月革命,以及后来东欧阵营,革命进行的比较彻底,所以东欧基本上已无贵族血统论了。
最后,通过西欧“血统”情况,可以看到西方历史叙事的确可疑。
据说,罗马帝国统治英法数百年,按照常理来看,落后的英法被先进的罗马统治,那么罗马必然对英法影响巨大,罗马的政治制度等理应会被英法先民模仿学习才对。
然而,十世纪之前的英法,却既没有世袭制、也无共和制,只有武力为王,其中英国竟然在7世纪前还是部落社会。那么,古罗马帝国在此数百年统治的影响何在,罗马历史还可信吗?
其实,即便说罗马帝国真的统治过英法,但以十世纪之前英法历史来看,所谓的罗马共和制,可能还不如中国上古“禅让制”,实质只是部落联盟而已,单纯谁武力强大谁为王;后来的所谓世袭制,可能是其中最强大的一支长期成为盟主。
总之,以英法历史来看罗马帝国,其中疑点实在太多,罗马帝国不太可能像西方描述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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