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龙图《据水断桥赋》的开篇和结尾是这样的:“蜀之诸将,惟飞最雄。因据桥而决战,当断水以成功……为勇烈之高明,救孤穷之先主;立功业于三分,播英雄于万古。”

祖龙图是谁,笔者还真没查到,这篇《据水断桥赋》也仅见于嘉靖壬午本的《三国演义》,毛宗岗父子点评、增删《三国演义》的时候,抹去了很多“赞诗”,虽然文笔更为流畅,但是因为少了很多“赞诗”,致使有些问题难以解答。

关羽斩颜良之后,罗贯中写了四首赞诗,被毛宗岗一股脑删掉了,其中第三首是这样写的:“千万雄兵莫敢当,单刀匹马刺颜良。只因玄德临行语,致使英雄束手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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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功底雄厚的读者诸君,自然知道诗中束手而亡的那个“英雄”指的是颜良,至于刘备在颜良临行前说了些什么,大家也能猜得到:颜良四刀砍死吕布八健将中的魏续宋宪、二十回合击败徐晃,要不是另有原因,其能被关羽一刀秒杀?

关羽万马军中刺颜良、张飞据水断桥喝退曹军,这两件事在《三国志》中均有记载,同时也给读者诸君两个问题:如果颜良早有防备,关羽需要大战多少回合能将其击败、斩杀?张飞拆断当阳桥,是对还是错?

不管是毛批本还是壬午本,都有刘备批评张飞断桥的描述:“若不断桥,彼恐有埋伏,不敢进兵,今拆断了桥,彼料我无军而怯,必来追赶。彼有百万之众,虽涉江汉,可填而过,岂惧一桥之断耶?”

看到这里,笔者一开始也有些遗憾,但是仔细一琢磨,又发现张飞拆桥实在是太明智了,在这场该不该拆桥的争论中,张飞对了、刘备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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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能喝退曹军的主要原因有三个:其一,关羽斩颜良后曾告诉曹操“张飞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也是说给曹营诸将听的,所以包括许褚在内,长板桥前的曹营九将都不敢贸然出战;其二,张飞在树林中故布疑阵弄得甚嚣尘上,连文聘都认为对面有伏兵,就更别说多疑的曹操了;其三,长板桥“一赋当桥万夫莫开”,曹营猛将虽多,却不能一拥齐上,只能单打独斗,许褚知道自己单挑不是张飞的对手,其他人自然也就不敢上前了。

通过前面的分析,我们可以得出两个结论:其一,曹操多疑;其二,长板桥易守难攻。

张飞不但是刘备阵营的第一猛将,而且足智多谋,他要是不喝醉酒,智商是可以跟诸葛亮有一拼的,老将严颜、魏将张郃,对此应该深受感触——他们都被张飞的计谋耍得团团转。

张飞之所以能喝退曹营九将和曹操,就是吃定了曹操多疑,事实也果真如此:曹操壮着胆子连夜搭建浮桥过河追赶刘备,但还是怀疑张飞拆桥是故意示弱,然后又被吓跑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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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中的当阳长坂桥好像就是建在一条小水沟上的,所以有人认为那座桥拆不拆都挡不住曹操百万大军,但我们细看史料和地图就会发现,长板桥是建在长江一级支流沮漳河上的,这条河流量极大,盛水期洪峰流量将近两千六百立方米每秒,现在河上建了三座水电站,装机总容量将近十万千瓦。

能建水电站,还经常发洪水,我们知道2000年7月2日长江第一号洪水的流量是五万立方米每秒。沮漳河的洪峰流量虽然只有长江洪峰流量的二十分之一,但是用来阻挡千军万马,也已经足够了。

看《当阳县志》记载,当阳桥“周行四境,察其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下,西北多连山,东南多平原。”

作为交通要道的关键节点,当阳桥被张飞拆断,曹操的部队是不可能武装泅渡的,所以他“传令差一万军,速搭三座浮桥。”

如果当阳桥真是建在一条即将干涸的小水沟上,曹操不用建桥,那一万舟桥部队只要每人扛着一袋沙土,转瞬之间就能修一条车马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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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即使不看史料和地图,仅以《三国演义》为依据,也能发现当阳桥不得不拆——如果不拆桥,刘备就被曹操追上干掉了。

刘备“手下随行人,止有百余骑”,就在当阳桥后二十里之处喘息,如果曹操大军一拥过桥,筋疲力尽的赵云也挡不住许褚等人的冲击,刘备扔掉刘禅逃跑,速度也快不过虎豹骑。

这时候我们就看出张飞拆桥的高明之处了:虚虚实实,虚中有实,虚实莫测。

张飞拆断当阳桥,曹操费了半天半夜时间搭了三座浮桥,这也给刘备逃跑、关羽赶来接应争取了时间。

张飞拆断当阳桥,也让曹营谋士误以为他只故意示弱而诱敌深入:“操曰:‘彼断桥而去,乃心怯也。’遂传令差一万军,速搭三座浮桥,只今夜就要过。李典曰:‘此恐是诸葛亮之诈谋,不可轻进。’操曰:‘张飞一勇之夫,岂有诈谋!’遂传下号令,火速进兵。”

曹操嘴上挺硬,实际心里还是很担心张飞拆桥有诈的:“曹操一见云长,即勒住马回顾众将曰:‘又中诸葛亮之计也!’传令大军速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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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诸君可以试想一下:如果张飞不拆桥,曹操会不会一边追一边心里打鼓?

威武雄壮的张飞粗中有细,连《三国志》也承认是张飞据水断桥救了刘备性命:“飞据水断桥,瞋目横矛曰:‘身是张益德也,可来共决死!’敌皆无敢近者,故遂得免。”

张飞是先拆断桥梁还是曹军撤了才拆桥,《三国志》中那个“断”字有两种解释:其一为“断裂、折断”,也就是拆毁;其二为“拦截、阻截”,也就是张飞站在桥上堵路——断路在很多评书中都是“劫道”的意思,有时候也写为“短路”。

张飞先拆断桥再横矛立马隔河叫战,还是站在完好的桥头一夫当关,读者诸君怎么理解都行,但是笔者一直认为那座桥是非拆不可的:曹操多疑,肯定会派侦察兵过河,如果发现对面没有伏兵,那么他就追赶刘备就会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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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没有张飞据水断桥,赵云和刘备都很难幸免,刘备批评张飞,显然是批评错了:建安三年,曹操以汉献帝的名义册封张飞为中郎将,对张飞的智勇双全一定是有所了解的,如果张飞不拆桥,他可能会放心大胆去追,张飞拆断桥梁,他倒可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当然,说张飞拆桥是机智的表现,这也仅仅是笔者一家之言,熟读三国晓畅军事的读者诸君,对此事可能还有更高明的见解:在您看来,这座当阳长坂桥,张飞是拆好,还是不拆好?如果张飞不拆断桥梁,其结果又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