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氨基观察

越来越多海外biotech期望独立,即使是走投无路的biotech,也不想下牌桌。

所以我们看到,海外biotech也正在成为BD、并购的发起方,而中国资产恰好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典型如今年初上市的Arrivent,靠引进艾力斯、康宁杰瑞的管线,成立不到两年即上市,IPO募资超额完成,年内涨幅也接近50%。

如今,入局者的海外biotech名单还在变长……

而国产创新药也不负众望。2024年,靠着引进国产创新药管线,或逆风翻盘或顺利IPO融资的例子,在华尔街不断上演。

东方资产西方亮

海外biotech在今年BD交易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根据国盛证券统计的数据,2019年-2023年,国内BD交易受让方中,海外biotech的占比从14%增加到35%。

最新的入局者,是RAPT Therapeutics。

12月23日,其宣布引进济民可信旗下长效抗IgE抗体JYB1904的海外权益,代价是预付款3500万美元,未来里程碑付款高达6.73亿美元。

IgE作为过敏性疾病的重要靶点,奥马珠单抗上市时间已经超20多年,目前仍缺乏更有效的迭代药物。JYB1904则有望在后奥马珠单抗时代,实现长效替代。

在引进JYB1904之前,RAPT曾是CCR4领域的明星玩家。

在CCR4靶点领域,全球仅有一款大分子药物Mogamulizumab获批上市,用于治疗T细胞淋巴瘤。RAPT此前的核心管线Zelnecirnon,则是一款口服小分子CCR4拮抗剂,并且开发方向为自免疾病。

Zelnecirnon的差异化及优异的早期临床数据优势,一度让RAPT风光无两。但今年2月,因为患者出现严重不良反应而被FDA叫停,11月RAPT彻底放弃Zelnecirnon,这导致其临床中管线仅剩癌症方向的CCR4抑制剂tivumecirnon。然而,在这一领域,Mogamulizumab已经独占市场多年。

在这一消息影响下,RAPT股价不断创新低,进入12月份以来更是跌破了1美元,徘徊在退市边缘。

之后的故事就是,RAPT拿出半副身家,买下JYB1904。截至三季度末,RAPT账上总现金为9791万美元。显然,其将JYB1904视为救命稻草。

而在BD消息公布当天,其股价暴涨110.86%,同时完成了一轮1.5亿美元的融资。

期望借国产创新药翻身的,不止RAPT。

12月20日,Aadi宣布与药明生物/多禧生物达成合作,将共同开发3款ADC新药,代价是4400万美元的预付款,2.65亿美元开发里程碑、5.4亿美元商业里程碑及销售分成。而截至三季度末,Aadi账上总现金仅6262万美元。

白蛋白结合型西罗莫司是Aadi此前的核心管线,其也成功在一项罕见癌种中成功推动上市了一项产品(商品名:Fyarro),但商业化成绩不佳。

更要命的是,8月份,由于西罗莫司的II期临床数据无法达到支持加速批准所需的疗效阈值,Aadi决定暂停临床,并裁掉80%的研发人员。

显然,转而押注ADC成了Aadi Bioscience的最后一搏。

宣布上述交易的同时,Aadi还计划1亿美元出售现有管线及相关基础设施,并通过PIPE融资筹集了约1亿美元;管理层也出现变动,前普方生物的创始人赵柏腾也进入公司董事会。

受这些战略交易的影响,Aadi的股价大涨超46%。

更早之前,Aclaris和Instil同样如此,在各自原来领域接连碰壁,陷入困境,而在今年引入国内创新药的海外权益后,股价接连上涨。Instil更是受益于PD-1/VEGF双抗领域的突破性进展,股价一度从12美元冲击至92美元。

在国内创新药资产密集出海的当下,中国资产拯救美股biotech的场景,不断上演。

中国资产的角色转变

与海外biotech在BD交易中扮演重要角色一样,国内biotech也成为了重要的授权方。

如下图所示,今年的重磅BD项目(首付款大于2亿美元或总额超10亿美元)中,成立于2020年之后的企业占比达到35%。其余的授权方,除去恒瑞医药等老牌药企,大部分成立于2015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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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表明,这些license out密集达成的背后,实则是新一代biotech研发成果开始出现,创新药新鲜血液的加速涌现。它们在复杂的经济形势和资本寒冬时代背景下,走上了license out这条路,既是拯救他人,也是拯救自己。

对于整个中国创新药行业来说,则是从此前的license in为主,到现在的license out为主。

在这背后,是中国创新药资产在全球市场上所扮演角色的转变。

根据华泰证券统计的数据,截至11月18日,国产国产创新药对外BD数量达71起,同比增长16%,总金额达405亿美元,同比增长54%。

同期,国产创新药对外BD在全球BD中的项目数量占比达14%,总金额占比达30%,中国已成全球创新药重要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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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数据足够表明,中国市场作为创新药研发的新锐力量逐渐得到认可。而随着研发推进,达成对外授权的国产创新药有望陆续登上商业化舞台、分享海外市场收益。

不仅如此,在2024年(第41届)全国医药工业信息年会上,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科技教育司相关负责人给出了这样的数据:我国创新药物研发能力和水平大幅提升,我国在全球创新指数排名由2013年的34位已上升至2023年的第12位。当前,我国研发投入和产出均居世界前列,高水平国际期刊论文数量位列世界第一,在研新药数量已跃居全球第二位。

当然,尽管我国论文和专利数量居世界前列,但科技成果转化还有待提高。目前我国生物科技成果转化率仅为5.6%,与美国的21.6%相比有较大差距。这意味着,我们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然而,当海外药企、海外资本不断引进国产创新药或是收购国内创新药企之际,市场难免担心,过去几年,我们投入了上千亿,种出来的果子或是好苗子被摘走了,我们的创新药行业怎么办?

论一款好药的出路

表面看,被人摘了果子,这固然可惜,但是,如果从整个行业的创新生态出发,就会发现,这或许并不全是坏事。

一方面,这说明,国内创新药企,搞出一些被海外药企喜欢的彩票,而国内的土壤暂时也无法支持这些创新药,能卖出去也算对得起股东回报了。

另一方面,这也是现实的抉择。

华泰证券统计的数据显示,截至今年11月,国产创新药BD和M&A首付款收入已达62.7亿美元,反超同期39.8亿美元的创新药企业投融资金额。

资本寒冬里,许多biotech窘迫的现金流,几乎难以持续运营。摆在它们面前的选择,其实并不多。

客观来说,海外大药企、资本,将国内优质biotech当作“猎物”,海外biotech将国内创新药资产视为“救命稻草”的同时,国内biotech何尝不是视它们为活下去的希望?从商业角度出发,这是一种各取所需的双向奔赴。

当然,将管线授权给本就陷入困境的海外biotech,这件事情还有待商榷。

如果单从一款新药的发展角度出发,当出海成为必选项的时候,对于药企来说,最好的情况是自己能够全力开发,典型如百济神州与泽布替尼的故事。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压根不现实。那么,在这种情况下,license out就要趁早;同时,BD的对象选择也非常关键。

简单将BD对象划分不同情形,最好的选择是,能够卖给大药企,且被当作重点项目推进;其次是卖给倒爷当做重点项目推进,也就是眼下火热的NEWCO模式,倒爷通常会全力开发一个最大的适应症,然后等待数据读出以更高的价格卖给大药企;再次是卖给大药企但不是重点项目,最次是留在自己手里慢慢贬值。

这并不难理解,一款好的药物如果自己没能力开发海外,那么BD授权给大药企就很关键。因为它们才有能力、财力全速开发,同时开多个注册临床、入组上千人,将新药价值最大化。

新药研发唯快不破,甚至可以说,如果自己无力开发海外,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竞争格局的演变,新药的价值可能会不断缩水,所以早期数据积累够了都应该尝试,以最快速度授权出去。

现阶段,无论是凭借自身价值在寒冬逆市完成融资,还是靠license out间接完成融资的国内创新药企,都将获得下一阶段生存的门票。

于企业来说,只有活下去才有明天可言。

于行业来说,有投资有退出有回报,这样融资才能继续,才会有源源不断的一级市场资金支持创新。未来,也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创新力量涌现。

当然,当越来越多果子成熟或是浮出水面,或许,我们也该期待,国内pharma能够加快步伐,成为淘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