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军阀中的各路大佬,在历史上各有毁誉,坊间也不乏对他们的各种编排描摹,以至于将他们塑造成了漫画人物,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可事实上,他们中的许多人曾对国家有过正面贡献,至少也能守住民族大节。当然,其中也确实有操守低劣,当时就遭天下唾弃的人物,比如张敬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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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敬尧出生于天津小站,在北洋系中资历很深,基本能与曹锟相当。

辛亥革命爆发时,张敬尧任第三镇十一协二十二标一营营长,他率领先遣队开往武昌镇压革命,以“杀敌骁勇”提升为标统。1913年二次革命期间,张敬尧再次率部镇压革命,从湖北进攻江西,又因功升为旅长兼南昌卫戍区司令。1914年段祺瑞出任河南都督,张敬尧随段祺瑞开往河南镇压白朗起义军。张敬尧因镇压起义“有功”,被擢升为陆军第七师师长,驻防北京,成为段祺瑞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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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洋军中,第七师的战斗力很强,可以与曹锟吴佩孚先后任师长的王牌第三师相提并论。当时的北洋系中,张敬尧受段祺瑞重用,曹锟被冯国璋看好,两人背靠顶级人物,又都手握劲旅,实力旗鼓相当。

1915年12月,袁世凯复辟称帝,护国战争随即爆发。1916年春,张敬尧与曹锟各率所部进入四川,但是他奉段祺瑞密令,屯兵泸州,不听海陆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的调遣。袁世凯为了拉拢他,任命他为第二路军司令,晋升陆军上将。然而他手下一个何姓参谋认为袁世凯大势已去,建议他按兵不动,静观形势变化,他果然依言而行,不愿与反袁护国军作战,同时通电要求段祺瑞出山主事,而在不久前的1915年8月,他还联合北洋军界四十四人召开军警大会,鼓吹拥护袁世凯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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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护法战争爆发,段祺瑞任命傅良佐为湖南督军,率领北洋第8师师长王汝贤与第20师师长范国璋所部入湘,但是王、范二人倒戈,傅良佐惊慌逃遁。

这时,曹锟已经升任直隶督军,他让吴佩孚代理第三师师长,移驻汉口。1918年春,吴佩孚率第三师攻打湖南,一路连战连胜,攻克岳阳、占领长沙。

然而这时,第二次府院之争导致直皖矛盾激烈,国务总理段祺瑞见曹、吴得胜,担心大总统冯国璋势力上升,马上予以钳制,任命张敬尧担任拥有实权的湖南督军,而给了曹锟一个四省经略的虚职。直系人马对此非常愤怒,吴佩孚大骂“瞎了狗眼”!他在占领衡阳后不再进军,与南方停战,率领第三师在衡阳驻留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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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敬尧当上湖南督军后,把湖南当成了他的私人领地,横征暴敛,实行残暴统治,对百姓进行敲骨吸髓式的压榨,甚至向帝国主义出卖湖南地矿权,恨透了他的湖南人民称他为“张毒菌”。

张敬尧占据湖南时期,恰好南北停战,局势相对稳定,他便养尊处优,享受起奢靡生活。张敬尧除了有一妻之外,还纳了十二个小妾,供其淫乐。他每日要吸食鸦片一两以上,整天除了与妻妾宴饮荒戏外,几乎不问公事,时人谓之“晏安鸩毒者是也”。

原本颇具战斗力的第七师,因缺乏督导、疏于训练而斗志涣散,变得不耐劳苦,整支部队风纪懒散,士兵衣冠不整,褴褛肮脏犹如乞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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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湖南人咋舌的是,一向以作战勇猛自诩的张督军竟然“胆量之小如芥子,实出人意料。”

一天夜里,长沙南门外的银盆岭,来了土匪百余人,乘着夜色袭扰当地,沿途抢掠,枪声四起。该处驻防的第七师官兵,从梦中惊醒,第一反应居然是南方革命军大举来袭,他们也不派人侦查了解情况,在不知敌人虚实的情况下就仓皇四窜,根本没有抵抗的打算。

事发时,张敬尧正在吸鸦片,当他从电话中得到革命军来袭的报告时,也不甄别情报真伪,当即化妆后坐上一顶小轿,逃出小西门,躲藏到往来湘汉间的日本商船上。

第二天天亮后,长沙全城都知昨晚来袭的只是一股土匪,第七师这才安下心来。但这时督军署中的人却发现督军不见了,于是四处出动寻找他,却直到午后也没找到。正当上下不知所措时,张敬尧自己回来了。当手下向他报告说昨夜的枪声是土匪抢劫,不是南方革命军进攻时,张敬尧甩着汗骂到:“既是土匪,安得谎报南军?害咱白受一夜惊吓!”当时的报纸评论:“即此一端,可见张敬尧已变为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之徒,大非驻奉天为团长时,身先士卒可比矣。”

然而张敬尧虽然胆小如鼠,却心贪若狼。他以防备南方革命军偷运军火为名,下令长沙运输任何物品进出城都要接受检查,实际上就是趁机抽税,填充私囊。他甚至连死人都不放过。凡是长沙城内有人死亡,必须到督军署报备,然后由督军署派员到现场监督收殓,含殓完毕后,就要求死者家属缴纳印花税费一元,这才允许抬棺出城安葬。否则,守城兵士绝不会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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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城里有一户刘姓的人家,家中有人去世,出殡前忘了报告督军署,结果在城门口被张敬尧的士兵阻拦,刘家人百般哀求也没用,直到开棺检验之后,缴纳罚银一百元才放行,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是一笔可以让人破产的巨款。张敬尧为了以一儆百,还专门在全城贴了告示,将刘家作为匿丧不报者的榜样来威吓百姓。当时的湖南人哀叹:“使死者亦不得安宁,而死人贴印花,尤为人所罕闻”。

由于张敬尧整日除吞云吐雾之外,就是拥抱妻妾,所有军民政务,一概让他的三个兄弟打理,这三个人就是张敬舜、张敬禹、张敬汤。张氏兄弟名为尧舜禹汤,实则豺狼虎豹,那时湖南流传着一首讽刺他们的民谣:“堂堂乎张,尧舜禹汤;一二三四,虎豹豺狼。”张敬尧的三个兄弟中,张敬汤尤其不堪,平日无恶不作,可是张敬尧从不问究。

督军署抚慰处处长张尧卿,经常与张敬尧一起躺着抽鸦片,极尽阿谀谄媚之能事,很得张敬尧的欢心。有一日,两人又躺着对吸鸦片,因太过舒服,张尧卿竟然睡着了。张敬尧要他点烟,他却鼾声如雷,张敬尧不禁大怒,猛力将他推醒,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任张尧卿再厚颜无耻,这回也受不了了,当即甩手而去,离开了张敬尧。

事后张敬尧自悔孟浪,因为没人装烟泡的技术像张尧卿那样好,别人来伺候他抽鸦片,总觉得不舒服,于是张敬尧派人去把张尧卿追回来,但是他不肯回去,张敬尧只得再三邀请,并道了歉,张尧卿才回到了督军署。

张敬尧把部队带得邋遢如乞丐,他自己也是衣衫不整,夏天常常光身赤脚地接见宾客。有个姓朱的湖南乡绅,因为有事谒见张敬尧,此人先前不认识张敬尧,也是第一次进督军署。他递上名片后,张敬尧让门岗告诉他到花厅等候。姓朱的人进入花厅后,问张督军何在,张敬尧正裸身赤足在榻上吸烟,形似黄包车夫,他对那人说:“咱老子就是督军。”姓朱的大怒,认为督军署的下人戏弄自己,就当场吵闹起来。旁边的人赶紧出来解释,告诉他那位床榻上光身吸烟的人确实是张督军,姓朱的人这才相信,连忙作揖谢罪。

张敬尧还特别迷信,鬼怪神佛,无所不敬,每到初一十五,必然要到庙里焚香礼拜,出行时必携妻妾弟舅以及大批护卫随从,一同前往,叩首祷告,口中喃喃有词。湖南人民对他这种不敬苍生敬鬼神的做派很是不齿,他们说:“呜呼!督军之智识出木偶下,毋怪小民受其涂炭也。”

张敬尧在湖南时,最遭百姓切齿痛恨恶行的是,他竟然用人民每日必不可少的食盐大肆搜刮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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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湖南是淮盐的主要销售市场,“每年销数在三四百票以上,每票四千包,每包一百斤,每斤合商本国课,统计约售洋八元有奇”。所以当年湖南百姓的食盐价格,每斤一般在一百四五十文左右。在湘西一带,如果因天旱而导致河道水位下降,运盐船不便行驶,则会产生盐荒,有时会涨至每斤数百文。一些不良官吏和奸商会趁机囤积居奇,垄断食盐市场,哄抬盐价,但这是偶然现象,并不常年发生。

然而,自从张敬尧统治湖南后,让他的女婿刘某负责食盐的运输管理,并以战争时期为借口,命令转运食盐必须持有湖南督军署颁发的护照,每包食盐抽取三元大洋的护照费,整个湖南省的这项收入,每年超过四五百万银元,张敬尧赚的盆满钵满。但湖南省的盐价却遂年上涨至每斤千钱,百姓苦不堪言。当地舆论指出:“民生之苦,不在米而在盐,苟不饥死,亦当淡食。”

张敬尧的残暴贪婪使湖南百姓连盐都吃不起了,人们当然无法沉默,士绅商人们发通电抨击他的暴政,各地报纸也发表文章为湖南人民主持公道。张敬尧见势不妙,也操控媒体为自己掩饰辩白,他出资筹办了《大生报》作为自己的喉舌,在上海为他做舆论宣传,他还收买一些通信社,鼓吹他的所谓德政。

然而,张敬尧在湖南已经天怒人怨,谎言和暴力已经无法维持他的统治,湖南人民展开了轰轰烈烈的驱张运动,湖南本地军阀谭延闿提出“湘事还之湘人”的口号,要求实行湘人治湘。1919年12月2日,张敬尧派兵镇压学生的抵制日货运动,长沙学生、教员万余人举行总罢课,并组成驱张请愿团赴北京、上海等地呼吁各界支持。请愿团还与驻军衡阳的吴佩孚展开对话,利用直系、皖系、湘桂之间的矛盾对张敬尧施加压力。1920年5月20日,吴佩孚在得到湘桂方面提供的六十万元经费后,摆出开明姿态,答应湖南人民的自治要求,率军撤出湖南。

1920年5月下旬,谭延闿率军发起驱张战争,北洋军袖手旁观,只有第十一师师长李奎元出兵相助,却被湘桂联军击败缴械,孤立无援的张敬尧终于被赶出了湖南。

随后,他的第七师在直皖战争中灰飞烟灭,没了本钱的张敬尧只得去投奔旧主段祺瑞,然而段祺瑞已不再待见他,无奈之下又去投靠吴佩孚,可是直系却被冯玉祥推翻,他又投靠了奉系的张宗昌,最后奉系垮台,他逃进大连日租界作了寓公。

由于他在国内恶名昭彰,已经没有哪个派系愿意收留他,可他却仍然不甘寂寞,竟然投靠日本当了汉奸。1933年5月7日,他在北京六国饭店被军统刺杀,落了个可耻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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