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王晓莹
如果说2016年是欧洲右翼民粹主义的“元年”,那么在8年后的2024年,欧洲的极右翼政党正在“开花结果”,重塑欧洲的政治格局。今年,法德这两个欧盟核心国家都在欧洲议会选举后出现政局动荡,一个进一步“右转”的欧洲将走向何方?
欧洲进一步右转
今年6月6日至9日,欧洲议会选举在欧盟27国举行。对于选举结果,舆论早有预测:欧洲恐将进一步“右转”。欧洲议会议员由各成员国选民直接选举产生。一般来说,当选议员在欧洲议会中按照党派组成跨国党团,议员更多是依据党团的政治诉求展开日常工作。本届欧洲议会共有720个席位,其中德国、法国、意大利分配到的席位较多,分别有96席、81席和76席。
结果显示,欧洲议会向右倾斜趋势明显,几乎所有右翼或极右翼党团席位都得以增加:中间偏右的欧洲人民党党团获得189席,比上届议会增加13席;中间偏左的社民党党团获135席,减少4席;持中间立场的复兴欧洲党团获83席,减少19席;右翼的欧洲保守与改革党团获72席,增加3席;极右翼的“身份与民主”党团获58席,增加9席;绿党和欧洲自由联盟组成的党团获53席,减少18席;左翼联盟党团获35席,减少2席。
从欧盟各主要成员国来看,法国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获得超过31.7%的选票,在法国政党中得票第一;执政的复兴党仅获得14.9%的选票。德国的联盟党获得30.7%的选票;极右翼政党德国选择党的得票率与总理朔尔茨所在的社民党持平,均为14.5%。在意大利,总理梅洛尼领导的意大利兄弟党得票率达27.7%,稳居第一;中左翼的意大利民主党以23.7%的得票率紧随其后;民粹主义的五星运动党排名第三,得票率为11.1%。
马克龙的“豪赌”
受欧洲议会选举冲击最大的莫过于法国。执政党的失利对法国总统马克龙而言可谓沉重打击,直接导致他在6月9日晚宣布解散法国国民议会、提前选举。
6月9日,在法国勒图凯市一处投票站外,法国总统马克龙(右二)在参加欧洲议会选举投票前与民众交流。新华社发
这场“政治豪赌”的过程跌宕起伏。法国国民议会选举共两轮,第一轮投票结束后,极右翼国民联盟以33%的得票率领先。面对这一结果,左翼与中间派决定联合阻击极右翼。7月8日,法国内政部公布了选举的最终结果:左翼联盟“新人民阵线”获得182席,执政的复兴党及其中间派执政联盟占据163席,国民联盟拿到143席。三者均未获得过半席位,法国国民议会由此形成“三足鼎立”格局。
尽管成功阻击极右翼,但马克龙的“豪赌”并不成功。执政党联盟失去议席优势,组建新政府变得困难。马克龙拒绝从左翼阵营和国民联盟中选择总理,僵持到9月才任命了来自中右翼共和党的巴尼耶为新总理。
然而,巴尼耶政府任职仅三个月,就在12月初遭弹劾下台。起因是巴尼耶动用宪法条款、绕过国民议会推动2025年预算案,引发极右翼和左翼联盟不满,巴尼耶成为法兰西第五共和国史上任职时间最短的总理。不久后,马克龙在12月13日任命中间派阵营中的民主运动党主席贝鲁为新总理。
政坛震荡给法国经济蒙上阴影。国际信用评级机构穆迪公司12月14日将法国主权信用评级下调至Aa3。尽管贝鲁已组建新政府,但面临的还是老问题:一是寻求与在野党阵营合作,避免短期内被弹劾;二是尽快出台2025年财政预算。
虽然国民联盟这次没能掌权,但已经展示出左右法国政坛的能力。在2017年和2022年的法国总统选举中,国民联盟候选人玛丽娜·勒庞与马克龙的得票差距显著缩小,在马克龙将于2027年卸任的情况下,法国是否会产生一位极右翼总统将牵动欧洲神经。
德国政党碎片化
贝鲁忙着组建法国新政府之际,德国朔尔茨政府在12月16日毫无悬念地未能通过联邦议院信任投票,德国于明年2月23日举行议会选举。
朔尔茨政府走到死胡同,早在2021年12月社民党与自民党、绿党组成执政联盟时就已埋下伏笔。三党围绕预算和经济问题的分歧在11月6日引爆,朔尔茨解除自民党主席林德纳的财政部长职务,自民党随即退出执政联盟,朔尔茨政府成为少数派政府。
对于下届大选,德国福沙舆论调查所12月10日发布的民调显示,由基民盟及其姊妹党基社盟组成的联盟党支持率为31%;极右翼的德国选择党以18%的支持率位列第二;社民党的支持率为17%。
2017年德国大选后,德国选择党首次进入联邦议院,震惊四座。去年6月,德国选择党候选人首次赢得地方行政长官选举。今年初的民调显示,德国选择党的支持率稳定在20%以上,仅次于联盟党。
2024年可谓德国选择党崛起的一年。该党在6月的欧洲议会选举中得票率为14.5%,与朔尔茨所在的社民党持平。8月至9月间,德国选择党在萨克森州和图林根州州议会选举中取得历史性胜利,分别成为图林根州议会第一大党和萨克森州议会第二大党,且与萨克森州议会第一大党基民盟的得票率差距仅有1.3%。相比之下,社民党、绿党和自民党的得票率均未突破两位数。
目前来看,德国主要党派所能赢得的选票较为分散,在下届联邦议院选举中,单一政党很难获得过半数议席,仍需多党联合组阁。德国选择党的表现值得关注,如果该党赢得足够多的议席,法国政坛的乱象也可能在德国上演。
说到底是经济
法德政坛碎片化背后的深层原因还是经济问题。民众对朔尔茨政府交出的“经济成绩单”感到不满,自然不会给执政联盟投票。今年以来德国经济疲软,联邦政府在12月初将2024年经济增长预期从0.3%下调至-0.2%,这意味着德国经济将连续第二年陷入衰退。曾经的欧洲经济“火车头”沦为“全球唯一负增长的主要发达经济体”,多家德国公司被外国资本收购,欧洲最大车企大众集团关闭三家本土工厂、裁员数万人。德国经济研究机构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预测,2025年德国经济可能陷入停滞,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预期为零。
法国国家统计和经济研究所的调查数据显示,今年11月法国家庭对失业的担忧显著上升,达2021年5月以来的最高水平。民众普遍担心物价加速上涨、裁员风险加剧、生活水平持续下降,而且人们对经济现状的不满还被“导向”移民议题,越来越多人心中的天平向保守、排外的极右翼阵营倾斜,对马克龙倡导的社会改革和欧洲一体化失去耐心。
除了法德两国,在荷兰、瑞典、比利时、奥地利等多个欧洲国家,极右翼政党的力量也在不断增长。荷兰极右翼政党自由党牵头其他三党在今年5月组成四党执政联盟,推出无党派人士肖夫为新首相,被媒体称作“荷兰几十年来最右翼的内阁联盟”;9月底的奥地利国民议会选举中,基克尔领导的奥地利自由党取得历史最佳战绩,奥地利自二战结束以来首次有极右翼政党成为议会第一大党;在意大利上台已满两年的极右翼政客梅洛尼执政基础稳固,她可谓七国集团中唯一不存在国内选举或政治危机困扰的领导人。
此外,匈牙利总理欧尔班的第四个连续总理任期已经过半,7月1日匈牙利接任欧盟轮值主席国时,他提出了“让欧洲再次伟大”口号,接着又不顾欧盟反对访问俄乌两国。不久前,斯洛伐克总理菲佐访俄,成为继奥地利总理内哈默和欧尔班之后第三位到访俄罗斯的欧洲国家领导人。菲佐与欧尔班观点相似、关系交好,被认为是欧洲政治圈的“异类”。
尽管2024年欧洲政坛“左右互搏”、极右翼崛起之势明显,但到头来还是英国首相斯塔默那句话:无论是“左转”还是“右转”,民众首先考虑的是“财富创造”和“经济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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