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晓的江头,
白雾茫茫;
是江南天气,
雨儿来了——
我只知道有蔚蓝的海,
却原来还有碧绿的江,
这是我的父母之乡!
——《繁星·一五六》
蔚蓝的海,碧绿的江,这是今时的闽江口,也是1911年的闽江口。
那年的冬天,冰心随家人从“严冷枯黄”的北方回到故乡长乐,“生命的风帆”一下子就鼓胀了!她一再一再地呼告:“已从蔚蓝的海,驶进了碧绿的江”!
这位中国20世纪文学巨匠,每每提及家乡福建、福州、长乐,爱恋之情满溢,《我的童年》《我的故乡》《我的父母之乡》《我家的对联》《祖父与灯火管制》等作品,都在书写她的乡恋。而故乡的海波,也赋予了她不尽的灵感,笔下细浪腾迭,每一个波澜都充满爱的回响。
批评家阿英说: “‘母亲的爱’、‘伟大的海’、‘童年的回忆’等思想建立起来的‘爱的哲学’使冰心获得了文学上的存在。”
某种意义上说,冰心爱海,海也给予了冰心无限的爱。今夜的《听见这片海》,是这位长乐女儿心中“那片海”。
故乡的海波啊!
你那飞溅的浪花,
从前怎样一滴一滴的敲我的磐石,
现在也怎样一滴一滴的敲我的心弦.
——《繁星·二八》(节选)
童年时代的生活环境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冰心是大海的女儿, 她就出生在长乐这座海滨小城,这里是她文学之路的起点和魂牵梦萦的故乡。
冰心记忆中美好的童年和海的记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生命初始的幻梦在冰心的潜意识中激发出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
在闻到腥咸的海味之时,
我往往忆及童年
拾卵石贝壳的光景,
而惊叹海之伟大。
——《寄小读者》
(通讯二十)(节选)
冰心饱含深情地回忆童年,将童年比作从生命之树上截取下来的一节节厚圆片,这圆片里有大海,有绿茵……总之是童年曾见到的所有美丽的图画。
美好的童年、伟大的海都成为冰心强大内心的底气。
大海的水,
是不能温热的,
孤傲的心,
是不能软化的。
——《繁星·一六一》(节选)
冰心的温柔并不是层次单一的温柔。她的温柔,有倔强的自我坚持的独立意味。“不能温热的海水”既是诗人对自我人格的想象与期许,这股力量,就像“不可被温热的海水”,深邃、坚韧,充满了对自我的深刻洞察。
海之温柔让冰心共情。她进而阐发思考:爱的另一面是人格的独立。温柔是一种力量,而不是一种妥协。
母亲,
倘若你梦中看见一只很小的白船儿,
不要惊讶它无端入梦。
这是你至爱的女儿含着泪叠的,
万水千山,
求它载着她的爱和悲哀归去。
——《纸船——寄母亲》(节选)
母爱是冰心书写的重要主题之一。冰心的母爱书写也常常和海的意象联系在一起,母亲和海都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
这种独特的表达方式,不仅让母爱显得更加深沉而广阔,也让读者在海的波澜壮阔中,感受到了母爱的温柔与力量。
造物者——
倘若在永久的生命中
只容有一个极乐的应许。
我要至诚地求着:
“我在母亲的怀里,
母亲在小舟里,
小舟在月明的大海里。”
——《春水·一〇五》(节选)
在冰心的笔下,母爱不仅被赋予了深沉的内涵,还巧妙地象征着人与自然之间那份和谐共生的关系。她对海的深情凝望,不仅是对广阔自然的热爱,更是对人性深处那份纯真与美好的追求。
爱海、爱自然与爱人类,在冰心的世界里是息息相通。她将大海人格化,赋予其情感与灵魂,从而拉近了自然与人类之间的情感距离。冰心认为,爱的真谛超越了世俗的束缚,对自然的热爱更是生命不可或缺的重要追求。
她对海的偏爱,不仅构建了她独特的“爱的哲学”,也让寻找爱与美的读者都能从她的作品中获得温暖的感动。这份感动,不被时空所拘。
“海的‘温柔’是一种生长式的力量,既有包容、多变的一面,也有狂野、磅礴的气势。 即使是独自一人,冰心也能‘感到无限的欢畅与自由’。 ”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青年作家黄鹤权是冰心的粉丝。小时候读冰心作品时,他就被那些温暖的字句打动。作为长乐后生,冰心关于长乐、关于海的解读,给了他很多精神的滋养,指引着他一路求索。
“在这其中,我看到一种更加平等的人海关系。 在与海的亲密接触中,重拾生命最初的激情与勇气; 在亲情、友情、爱情的浪峰上,找到自己的情感归属。 ”
编辑 | 何佳怡
主编 | 张素桂
监制 | 王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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