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向山城

一路狂奔向山城

张世连

张世连

一、喊老魏,呼“合肥”

1963年军校放暑假,我在老家河南洛阳休假完毕急忙返回重庆我所在的炮兵侦察学校。当时虽然买的是直达重庆通票,但因为从北京至重庆的33次直快临时停运,所以只能乘上海至西安直快客车,走一段算一段。我觉得这样也好,由于我是在西安生、在西安长大的,西安有我们家许多亲友,我可乘机去探望一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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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后因人多太挤根本没有座位,我就坐在两车厢连接处的地板上身体靠着“墙壁”蜷缩着将就睡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到了西安。我和在车上相遇的也是奔向重庆的两位军人一同下了车就随人流急匆匆出站。出站后我就往东边飞跑,去那个长廊里签字处签字。到那里往墙上一看车次表发现不好,我怎么忘了这西安车站买票或签字、加快等手续是分东西两个方向在两处办理。凡往东去的旅客在东边长廊排队办理,往西去的旅客是在西边长廊排队。我急忙调头往西边跑去,哪知就在我这跑错方向耽误的几分钟时间里,西边签字窗口外边已排上老长老长的队了。

我突然发现这一字长蛇阵比较靠前的排队人中有个熟悉的人,嘿!就是和我一块下车的那个也奔重庆去的通讯兵工程学院女学员。我急忙跑上前去,因不知她姓名只听她曾说是从老家合肥上的车,我随口喊了声:“合肥老乡!”她转回头看见是我,忙问:“你跑哪去了?”我向她说明了我的忙中出错,并请她帮我也一起签上字。

她接过我手中的车票后告诉我说:“只能签明天从西安开往成都的慢车了,别的车都签不上。”我说:“行行行!走一段算一段,没办法”。我立刻跑去买两根冰棍,跑回来送她一根酬劳她,那知人家坚决不要,弄的我很是尴尬,只好像傻蛋一样站在旁边连吃两根。

这时我搭讪问她:“怎么没看见和咱们坐一块并一同下车的那位上尉首长排队签字?”她说:“啊!你说的‘七医大’那个干部学员?没注意呀!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这时顺着这一字长蛇阵纵队向后挨个看穿军衣的军人,看了很远也没有他的踪影。

不一会儿她签完了字,把票交给了我,我很感谢她说:“谢谢!谢谢!真麻烦你了。”我一看签字票,发现这从西安发往成都的慢车怎么没有座位号,我赶忙问她,她说她的票也没有号,都不签座位号,尔后她就往解放路西边走去。我顺解放路路东的人行道向南,要往我干妈家走。我边走着发现路旁有卖大西瓜的,顺便挑了一个抱上就去干妈家了。

我在干妈家住了一晚,次日上午我慌慌张张去东大街看望了一下权三伯和三大娘就急忙回到干妈家。午饭后干弟弟送我到车站,还未走到解放路北端,我的乖乖龙地咚!那旅客多的人山人海,广场人满为患,广场南边马路上到处是背东西提东西扶老携幼的人群,我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我让干弟弟回去后,只得硬着头皮往里挤,生怕上不去这趟车,心里直埋怨自己不该出发这么晚。

在人群里听他们嘁嘁喳喳的对话,才了解是河北山东发了洪水,陇海线以北的京广线先被冲垮,旅客全挤到津浦线上,而后津浦线也被洪水冲垮停运后,断线路两端的旅客大量滞留。有的旅客绕道山西南下,从风陵渡乘木船过黄河南岸。其中向西行进的大量旅客,都想方设法乘坐各种车辆涌入西安了。

此时我踮起脚遥遥向北边进站口方向望去,那黑压压的人群似乎一潭死水不动,心想:这怎能行。我斜着膀子向里穿插了很长时间,忽然发现同区队同学魏俊欣在前边不太远处向前挤着,没想到这位回山东老家探亲的老魏返校,怎么也会在这地方换车乘车。我面向他的后脑勺使劲的喊:“老魏!老魏!”可是他根本就没反应,估计在人们的嘈杂声中他听不见我的喊声。

我这时只有盯瞄着他的身影向前使劲挤,盼望早点与他会师。挤了很长时间快到检票口时,他才发现我在其后,互相一问方知我们俩是要上同一趟车。一过检票口就猛跑,一眼就看到了我们要乘坐的从西安发向成都的慢车。只见汹涌的人流直往车厢门上挤,也有不少人从窗子往里钻。我和老魏快步奔到一个车窗下边,他就像练单杠一样,先玩双立臂,然后偏挂腿,翻身而进,我也照他那样子紧随其后。当时车内早已坐满站满了很多人,右边那排三人座椅上有位三十多岁的女同志靠窗口坐着,她看着这阵势,操着四川口音说道:“真没想到坐这趟车竟是这么恼火(难受之意)。”老魏后腰抵着茶几站着,我进去后就坐在茶几上,下不去了。

此时又听到窗口外边直喊:“谢谢了,请帮帮忙!”我回头一看,是一个约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被她身后一个男子抱起,两腿先伸了进去。我急忙转身拉住她一只胳膊,在靠窗坐的那位女同志的帮助下,小姑娘进来了,这茶几也被她坐上了。她向后直喊:“哥哥(音若锅锅)!你回去吧!”嘿!她也是四川人。小姑娘要让我继续坐茶几,我示意不用。

瞬间看到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跑,啊!是昨天一路乘车的那个合肥女学员,我忙向窗外伸手探头向她大声呼叫:“合肥!在这儿哩!”她一下子认出了我,跑步过来就扒车窗户。虽然车上的人多得已超饱和,但我一脚踏住一个座椅边沿另一脚踩在茶几上,在两个四川女同志帮助下一起把她拉上车来。她蹲在茶几上想下去却无落脚之地,那个小姑娘手按椅背,面向那位四川老大姐身贴身的勉强站在地板上了。

我一只脚站在茶几边沿,另一只脚悬空,人挤得根本就下不去脚。我只好面向车厢过道,上了左侧那三个男同志坐的椅子背上,双脚一前一后踏在靠背脊棱上,臀部抵住行李架边沿,弓着腰用手抓住车厢顶部中间的电扇叶子。列车和我接触的三处全是刀片状。此时那位合肥女学员想让小姑娘坐上茶几,却很难转身。又问我:“没想到又碰见你了,你是住在省军区招待所么?”我没来得及回答她的问话却反问她说:“你咋来这么晚呀?”她说:“不知道今天这么多人嘛!怪不得昨天签字的始发车竟会没座号,是叫大家抢坐位的呀?!”

她话音未落,又猛听老魏扶住我直吼:“张飞(我在军校的外号)!手不敢抓电扇,若一开电扇还不打坏你的手哇?”我赶紧松开手扶住他肩膀,只觉得很不稳当,就迅速改为两手从身体两侧反手伸向身后,同时抓住行李架边沿那根钢管子。我还苦笑着自我调侃说:“你们坐的是火车,我坐的是喷气式飞机……”

老魏笑着说:“你那样子真像一只烧鸡。”他又问:“你们(指我与合肥籍女学员)认识呀?”我说:“是昨天坐同一趟火车到西安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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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张世连:1942年3月生于西安,1958年12月入伍。1961年9月考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侦察学校,1964年7月毕业分配至西藏军区炮兵独立308团指挥连历任气象站长、副连长。后调入四川省苍溪县武装部任参谋。1985年3月转业到洛阳市工作,2002年3月退休。

作者:张世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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