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月18日15时左右,南京市公安局栖霞分局刑警大队接到110中心的出警指令,两名民工在栖霞区汉栖路仙林农场庞宝村丁山脚下的小路边的竹林内发现了一具手脚被捆绑的男尸。接报后,栖霞分局刑警大队和南京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侦查、技术人员迅速出动赶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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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市公安局

经法医检查,死者的年龄约在45岁左右,双眼已经被鸟啄掉,上身外穿一件浙江海宁产的“三友”牌棕色皮夹克,内穿缝着补丁的咖啡色羽绒背心,衣袋内有一串9把钥匙,双手和双脚分别被尼龙绳和鞋带捆绑,双脚无鞋,下巴处贴着胶带。根据尸体腐烂程度,死亡时间在25天左右。尸体旁边有一只上面印着“上海市宝山区大场镇”、“双冠超市”字样的白色塑料袋。

根据报案的两名民工诉说:他们当时正沿着小路走,一辆卡车从远处驶来,他们为了避让溅起来的泥水就跳下小路进入路边的竹林内。这时一群鸟受惊而起,两人出于好奇,就走向竹林深处探个究竟,结果就发现了那具尸体。

经判断,此案是一起杀人抛尸案,于是南京市公安局局长吕庆继指示南京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和栖霞分局刑警大队抽调精干警力组成专案组,由栖霞分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亲自担任组长,专办此案。

法医在解剖尸体后判断,死者体内有大量的镇静剂成分残留,直接死因系镇静药物注射过量。

专案组以现场为中心向公路沿线附近的村庄进行大量的走访调查,重点了解案发前后有无失踪人员或其余的可疑情况,然而调查了一个通宵,一无所获。

此案由于案发时间长,抛尸地点偏,因此许多痕迹物证已经灭失,再加上死者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体征,因此尸源认定工作难度极大。鉴于现场遗留的那只塑料袋,专案组决定首先将工作重点放在上海市宝山区。于是在1月19日上午派出一路小组前往上海,以上海为起点,沿着沪宁铁路进行尸源的查访工作。

1月20日上午,侦查员来到上海宝山区的双冠超市访问时,在超市打工的18岁安徽寿县打工仔雷宏昌反映:自己46岁的父亲雷太宝在2000年12月25日失踪,其身材特征和衣着情况与死者十分相似,他的哥哥雷鹏曾经到宝山分局大场派出所报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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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大场派出所

大场派出所民警证实:2000年12月26日8时左右,雷太宝的儿子雷鹏到派出所报案,反映雷太宝于2000年12月25日凌晨3时30分骑着一辆人力三轮车离家去大场肉联厂批发猪肉,此后下落不明。雷鹏认为父亲曾经负债,可能因为债务问题被人绑架。

根据大场派出所的报案记录,雷太宝夫妇和长子雷鹏、次子雷宏昌暂住在宝山区大场镇洛河桥浜北29号,以在大场镇菜场贩卖猪肉为生。在雷太宝失踪半个月之前,他曾经帮助来自江苏滨海的何宏从市场部经理张某处代领过一笔5万余元的猪肉钱,而此前几天,来自河南新乡的李成林、王向东、戚绍社、戚世飞等人曾经向雷太宝索要猪肉钱,但雷太宝声称这笔猪肉钱已经交给了何宏,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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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肉摊贩

大场派出所当时以非法拘禁立案调查,并在2000年12月26日中午在大场肉联厂西边的中食新村4号的天井边发现了雷太宝失踪时所骑的三轮车。同时,大场派出所派员前往新乡找到李成林,李成林承认自己和雷太宝有经济纠纷,但坚称自己不清楚雷太宝失踪的情况。王向东、戚绍社、戚世飞等人经派出所多方寻找,一直没能找到,导致侦查工作搁浅。

为确认死者身份,查清身源,专案组来到雷太宝一家的租住处,将被害人的照片以及在死者身上发现的一串钥匙让雷太宝的家人辨认。结果一看到照片,雷太宝的妻子以及雷鹏、雷宏昌当场哭成了一团,表示照片上的死者就是雷太宝。而从尸体上发现的那串钥匙则一一打开了雷家租住房屋的大门锁、房门锁、抽屉锁、三轮车锁以及雷太宝在大场镇菜场卖肉摊位的卷帘门锁。至此,专案组确定尸体的身份就是失踪多时的雷太宝。

消息传到南京后,专案组立即决定将工作重心转到河南,一支缉捕队伍分乘4辆警车在2001年1月20日夜前往新乡。1月21日下午,缉捕队抵达新乡市新乡县,随后马不停蹄的联系新乡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通报了案情,并商请他们启用特情耳目,对王向东、戚绍社、戚世飞等人的社会关系进行秘密调查。

1月23日18时,缉捕组根据特情提供的线索乔装进入王向东的老家——七里营镇李台村,在王向东家周围进行蹲守,因为这天是除夕,王向东可能会回家过年。然而,一直蹲守到1月24日大年初一都没有等到王向东,只好撤回新乡县城。

按照当地风俗,大年初二应该是女儿回娘家的日子,缉捕组决定利用这一天再度组织抓捕。1月25日,天下着大雪,缉捕组来到王向东的岳父所在村庄进行秘密守候,结果依然白等了一天。后来特情传来消息,王向东提前得知南京公安派人来新乡县,就带着妻子逃之夭夭了。

这种情况下,缉捕组依靠新乡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先后物建了一批和王向东关系密切的特情耳目,进一步落实了布控措施,形成了一张严密大网。随后缉捕组返回南京,静候佳音。

2月15日,专案组接到新乡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通知:本案的嫌疑人之一,为王向东驾车的戚绍社受亲属的劝说来投案自首。专案组经研究,决定商请新乡县公安局对戚绍社取保候审,并要求戚绍社协助做好王向东家属的思想工作。

2月18日,专案组又接到好消息:王向东在家属的陪同下向新乡县公安局投案自首,新乡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根据王向东的交代将戚世飞成功抓获。2月19日,另一名嫌疑人张纯队迫于威压,向新乡县公安局投案自首。

2月20日,专案组派出九人的工作班子前往新乡县,对王向东、戚绍社、戚世飞和张纯队进行初步审讯,并在4月24日将这四人押送回南京。

经查实,时年30岁的王向东在退伍回乡后和邻村的戚世飞合伙购买了一辆载重5吨的解放CA141卡车,从事个体运输和贩卖生猪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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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CA141卡车

2000年12月初,经邻村的李成林介绍,两人又会同戚绍社将收购来的100头生猪运往上海市宝山区的大场肉联厂。至上海时因为长途贩运的原因,有1头生猪死亡。剩余的99头生猪由李成林牵线,于12月9日卖给了江苏滨海人何宏。但由于何宏没有贩卖生猪的营业执照,随即就以在南大路菜场摆摊位的河南焦作市个体业主秦某的名义进行了收购。然而何宏声称钱必须要等猪肉卖出去后才能给付。

于是,王向东等人就静等猪肉售出后到肉联厂市场部领取猪款。但是厂方声称:他们只和何宏结算,王向东等人无权索要。并且说明何宏已经委托雷太宝在12月10日晚将猪款取走了。王向东等人大惊失色,立即四处寻找何宏和雷太宝,何宏没找到,雷太宝倒是找到了,但是他表示钱已经被何宏拿走了,并当着王向东等人的面给何宏打电话。在电话里,何宏承认钱在他这里,但拒绝给钱。

无奈之下,王向东等人来到大场派出所报案,派出所认为这是经济纠纷,要他们去法院走民事诉讼。然而他们在法院又无法出示任何证据,因此没有受理这份诉讼。

感觉到受骗上当的王向东、戚世飞、戚绍社等人合计着如何讨回这笔钱。戚世飞提出:“实在不行就打电话回家,花钱找几个人把何老板(何宏)‘弄’回新乡,‘弄’不回何老板就‘弄’老雷(雷太宝),回到新乡后就逼他们交钱。

众人都表示同意,于是戚世飞打电话给远在新乡的同乡邻村的朋友张纯队打电话,告知了自己等人被骗巨款的经过,要求张纯队安排雇人“惩罚”何宏或者雷太宝。

张纯队于是出2万元在新乡县雇了段保顺具体“操作”此事,段保顺拿钱后带着两名同伙于2000年12月24日赶到上海,找不到何宏,于是打算绑架雷太宝。由于王向东的解放卡车性能不好,于是就借用他的连襟潘某的双排座轻型卡车用作绑架雷太宝的交通工具。

在弄清了雷太宝卖肉的摊位位置、家庭住址以及活动规律后,三人在12月25日凌晨3时30分在雷太宝骑着三轮车离家没多久就将雷太宝拦截、殴打并捆绑手脚,然后用三轮车送到大场肉联厂西边的中食新村4号的天井边和王向东驾驶的双排轻型卡车汇合,强行给雷太宝注射镇静剂并用胶带封住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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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雷太宝不再挣扎后将他抬上轻型卡车,然后由王向东和戚绍社轮流驾车,沿着沪宁高速公路离开上海,在早晨进入南京郊区,将要行至栖霞区马群收费站时,雷太宝突然醒来并大声呼救,坐在后排的段保顺等人迅速捂住雷太宝的口鼻并将他的身体按下。几分钟后,卡车通过收费站后,雷太宝已经满脸乌紫、气绝身亡。知道闯了祸的王向东和众人商量后,将雷太宝的尸体抛在了栖霞区汉栖路仙林农牧场庞宝村丁山脚下的一片小竹林里,并驾车迅速跑回新乡老家。

为了尽快抓获段保顺等人,专案组在电信部门的大力协助下,调取了段保顺的手机信息,发现段保顺曾经给南京市江浦县打过一个电话,经查电话的受话人是段保顺的嫂子,目前在江浦县珍珠舞厅当服务员。

专案组迅速派人找到段保顺的嫂子,经过耐心开导教育,她交代说:段保顺在案发后不久带着一个女人来到她家住了两天,临走时声称要去扬州邗江县老家探望母亲。

在邗江县公安局的协助下,专案组查明段保顺的确到过邗江县老家,但目前下落不明。为避免打草惊蛇,专案组悄悄撤回南京,至2001年2月下旬通过大量调查、广布特情,发现段保顺极大可能已经潜逃至新乡市。于是专案组立即将情况通报给新乡市公安局,新乡市公安局高度重视,立即指示郊区分局和新乡县公安局对段保顺所有的可能落脚点进行布控。但是,段保顺等人如同惊弓之鸟,始终没有露出任何踪迹。

直到2001年10月19日,专案组从新乡市公安局郊区分局收到消息:段保顺已经潜回新乡,被张网以待的布控人员抓了个正着。专案组大喜,立即派人赶到新乡,对段保顺进行突审。段保顺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交代:自己受张纯队的委托,雇佣了两名河南籍的“打手”,一个绰号“双喜”,一个绰号“小邓”,真实的身份他自己也不知道,雇佣两人是通过同乡刘俊峰促成的,具体的密谋是在新乡翟坡镇翟坡村西队的“双喜”家进行的,其余的他就不知道了。

在新乡市公安局的协助下,专案组迅速组织力量赶到翟坡镇翟坡村西队进行秘密查访,初步查明“双喜”的真名叫王长臣,将王长臣的照片让段保顺辨认,被段保顺一眼认出。然而,王长臣已经很长时间不见踪影。

继续提审段保顺时,他又交代了一个情况:那个绰号叫“小邓”的是自己的姘头杨某的姨侄女的“相好的”,可能是邓州一带的人,曾经因为抢劫被郑州市公安局处理过。专案组在郑州市公安局的协助下查遍了郑州市所有看守所和相关部门,但始终未能查到因抢劫被羁押的邓姓案犯。

鉴于王长臣下落不明,“小邓”的身份也无法查清,专案组只好先将段保顺押解回南京,重新组织力量再审段保顺,段保顺为了戴罪立功,主动要求其姘妇杨某帮助查找“小邓”的下落。

在杨某的协助下,专案组查清“小邓”化名“李玉辉”,现在正因为涉嫌抢劫罪被羁押在郑州市第一看守所。专案组立即联系郑州方面将“李玉辉”控制并组织突审,“李玉辉”很快供认自己的真实身份——时年25岁的太康县常营镇邓家村人邓东兴。并对自己参与绑架和杀害雷太宝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2001年11月9日,王长臣终于潜回新乡老家,结果自投罗网,被蹲守多时的便衣侦查员抓了个正着,经就地突审,王长臣对自己参与绑架和杀害雷太宝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至此,栖霞区1.18杀人抛尸案经10个月的侦办真相大白。王向东、戚世飞、戚绍社、张纯队、段保顺、王长臣和邓东兴七人分别因故意杀人罪、非法拘禁罪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判决结果欢迎知情小伙伴积极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