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数雪糕粪便污染、火烧食用油能辨良莠、紫光灯可查蔬菜农残、生啃硫黄可愈百病……也许过去一年中,这些舆情仍令人记忆犹新。这些横行线上线下的食品谣言,摧无辜商户家业、毁百姓健康。在碎片化信息洪流纷繁的今日,随着人工智能、虚拟现实等技术广泛应用,网络谣言也有迭代之势,谣言的辨析也愈发具有挑战性。

2024年以来,今日头条对健康类资讯虚假内容,月均处置量超6300条。2025年即将开启,今日头条中国食品报融媒体中心联合发布2024年度十大网络食品谣言,“食”事求是,携手读者,保持理性态度,杜绝虚假谣言,共建网络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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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1、骨泥淀粉肠不能吃?

3·15国际消费者权益日当日,某媒体于网络发布报道《火爆大街小巷的淀粉肠到底是什么做的?》。文章宣称“河南一淀粉肠生产厂家的工作人员向记者透露:‘(淀粉肠)有肉,肉很少,都是用的鸡肉和鸡骨泥,用鸭肉更便宜,大部分都是淀粉’。记者从电商平台查询发现,目前出售鸡骨泥的多是经营宠物食品的商家,商家表示,‘骨泥不建议人吃,烧烤也不行。’”该报道发布后引发群众对市面上淀粉肠商品质量与健康的恐慌,大量售卖淀粉肠的企业与商铺亦遭攻击,销量受挫。

该新闻报道存在大量逻辑纰漏:“河南某厂家”使用鸡肉与鸡骨泥制作淀粉肠,并无法反映行业内其他厂商的食材情况;记者询问的鸡骨泥商家为宠物食品商,其“不建议给人吃”的建议,亦可解读为按动物饲料标准生产的骨泥不适合给人吃。事实上,骨泥在食品中的应用已有大量相关研究,且在食品中可正常使用,只要生产工艺、生产环境等符合食品生产规范,便不存在安全问题。

谎言2、粪臭素制作加臭酱?

3月13日,成都市市场监管部门发布一则巡查某间售卖螺蛳粉的外卖餐饮店的执法视频。视频显示,该餐饮店除卫生状况堪忧外,执法人员还在厨房橱柜中发现一瓶“螺蛳粉加臭酱”。视频发布后短时间内,大量短视频账号集中宣称所谓“螺蛳粉加臭酱”的特征成分系粪臭素,更有部分社媒大V在视频中宣称“某款主要成分为老酸笋(腌制二年)的螺蛳粉加浓重臭酱的配料表标有粪臭素”,涉嫌利用大众对“粪臭”的污秽印象捏造事实,诋毁商品。

经查询,市售用于螺蛳粉中增加风味的“加臭酱”主要原料为发酵酸笋与香辛料,其特征风味物质为酪氨酸发酵产生的对甲酚。而对相关调料的使用,同样应保证操作透明、恪守卫生条件。

谎言3、生啃硫黄能愈百病?

2024年初,一位网名“啊贵”的网友引发了大众的关注。该网民在听信宣传生食石硫黄具有医学功效的网络资料后,开始长期大量直接服食硫黄,最终因罹患疾病入院治疗,最后一条动态发布在治疗白血病的病床上。而此前的网购平台上,大量充斥售卖“天然石硫磺”“天然火山硫磺”等声称生服硫黄具有医学功效的店商。

硫黄含有砷、硒、碲等杂质,且本身在肠道内可形成有毒的硫化氢,误服过量、久服与服用未纯化炮制的生硫黄后极易中毒。因而作为药材的硫黄须预先炮制,且按专业人士医嘱服用,更不可作为食品或保健食品在日常膳食中食用。

谎言4、紫光灯辨蔬菜农残?

2024年5月与12月,部分用户于网络发布使用紫光灯照射蔬菜的视频,视频显示,蒜薹、豆角在紫光灯照射下显现出“荧光斑”,且水洗、水煮等方式均无法去除。部分群众因此担忧蔬菜存在难以去除的农药残留。

中国农业科学院博士生导师李宝聚发布实验视频显示,当豆类、蒜薹两类作物储存时间较长时便会自然出现荧光斑。李宝聚同时解释:例如阿魏酸、香豆素、黄酮素等蔬菜产生的天然抗氧化物质同样存在荧光现象。事实上,荧光能力是物质固有的物理性质,具有不同结构的物质会在不同波长的光照射下发出不同波长的荧光,与其是否施用农药、是否具有毒性并无必然关联。

谎言5、矿泉水溴酸盐超量?

2024年7月,香港消费者协会发布对市面上30款瓶装饮用水的检测报告,当中声称产自内地的一款深层湖水与一款天然矿泉水中溴酸盐含量达到欧盟对天然矿泉水的溴酸盐限值上限:每升3微克。因溴酸盐系水中的溴离子在臭氧消毒后氧化产生,而其中的溴酸钾为2B类致癌物,故该报告的发布令部分消费者心生对涉及饮用水品牌的产品安全性的疑惧,同时质疑国标GB5749—2022《生活饮用水卫生标准》与GB8537—2018《天然饮用矿泉水》中规定的每升10微克的溴酸盐含量限值过松。

无论是世界卫生组织颁布的暂定指导值,还是欧洲议会与欧盟理事会2020年第2184号指令《关于供人类饮用的水的质量》,饮用水的溴酸盐限值同样为每升10微克,可见涉事的两款饮用水中溴酸盐含量皆无健康之虞。事实上,欧盟对天然矿泉水溴酸盐每升3微克的限值源于欧洲共同体委员会2003年第40号指令与欧盟委员会2009年第54号指令,当中要求尽量少处理、禁止改变天然矿泉水的特性组分、禁止进行改变天然矿泉水菌落数的操作。因而此处的溴酸盐含量实为对天然矿泉水处理程度的监测指标,而非健康指标。

谎言6、粪便侵染五成雪糕?

8月6日,某媒体发布文章:《雪糕、冰棍抽检报告:一半检出“便便”污染,反复冻融风险高》,文章称“整理市场监管总局及省市级市场监管局近半年内关于雪糕、冰棍等冷冻饮品的质量抽检情况,其中不合格项目共11批次,该11批次中主要问题为大肠杆菌菌落数超标。”然而报告并未提及所有抽检的样品总数,且该信息在传播过程中遭部分自媒体断章取义为“不合格占比超七成”“一半的雪糕里有屎”。

市场监管总局2024年第一季度各类食品抽检结果显示,雪糕等冷冻饮品合格率达到99.22%。此外,大肠杆菌在自然界中广泛存在,对环境要求宽泛,可附于各种物品表面,产品中大肠杆菌菌落数超标,并不可直接等同于受粪便污染。

谎言7、月饼竟毒死蚂蚁群?

中秋节前夕,某网民于网络发布短视频,视频显示大量蚂蚁尸体集中散布于拍摄者家中地面,而拍摄者声称其昨日食用半块月饼后掉在地上,食用后感觉胃灼热,而蚂蚁吃完后便死亡。视频发布后经多家媒体与自媒体转载,同时大量自媒体集中发布视频称将于 2025年实施的GB2760—2024中缩减使用范围的防腐剂脱氢乙酸钠是毒死蚂蚁的罪魁祸首,相关舆情造成大量网民对月饼心生疑惧。

经专业生物科普博主回应,网传视频的现象并不符合蚂蚁的觅食习性与生理结构———工蚁在巢穴外发现月饼时,会先返回蚁穴并引诱其余工蚁前去切割月饼碎屑回巢,且常见的蚂蚁头胸与腹部连接处极细,无法吞咽大块固体。而且,常见蚂蚁药的作用方式为将蚁群毒杀于蚁穴内,大量蚂蚁集中被食物毒死于巢穴外的可能性并不大。

谎言8、增味剂致使尿酸高?

2024年年中,大量自媒体账号集中发布视频称“呈味核苷酸二钠是致使尿酸偏高、痛风年轻化的杀手”。

作为5'-鸟苷酸二钠与5'-肌苷酸二钠的混合物,5'-呈味核苷酸二钠是食品中广泛使用的增味剂,可用于提供鲜味,在体内代谢过程中会分解出鸟嘌呤与次黄嘌呤。虽然痛风患者本身常存在嘌呤代谢障碍或尿酸排泄障碍等问题,在摄入高嘌呤物质时会出现高尿酸血症,从而导致痛风,但身体健康者即便摄入大量嘌呤也可正常代谢排泄。此外,在膳食食材中,禽畜肉类总嘌呤含量每百克为106.09—286.06毫克,豆类、干食用菌等食材中每百克嘌呤含量亦超过150毫克。相较之下,虽然含有5'-呈味核苷酸二钠的鸡精等常用调味品的嘌呤含量大于每百克500毫克,但因其提鲜效果明显,正常膳食中实际使用量远小于食材本身,提供的嘌呤量微乎其微。健康人群正常膳食无须抛开剂量谈毒性,而已存在痛风问题的患者应注意综合调节整体膳食与生活方式,而非归咎于单一调味品

谎言9、配料表与配料不同?

2024年11月,大量自媒体账号集中发布通稿视频,引用某搜索引擎网站的人工智能回答声称“食品标签上的‘配料’与‘配料表’含义不同:‘配料’指生产过程中使用的原料,通常不包含添加剂;‘配料表’是生产产品后检测出的成分,必须包含所有的原料与添加剂”,以此质疑商品标签上标注“配料”的商品的信息透明度。

GB7718—2011《食品安全国家标准 预包装食品标签通则》2.3中规定:配料的定义为“在制造或加工食品时使用的,并存在(包括以改性的形式存在)于产品中的任何物质,包括食品添加剂。”4.1.3.1.1规定:“配料表应以‘配料’或‘配料表’为引导词,当加工过程中所用的原料已改变为其他成分时,可用‘原料’或‘原料与辅料’代替‘配料’‘配料表’,并按本标准相应条款的要求标示各种原料、辅料和食品添加剂。加工助剂不需要标示。”配料表中标注项目为人为添加的配方,一些食材天然自带的物质难以仅凭定性检测鉴别是否属于人为刻意添加。上述自媒体账号引述的AI总结源于中国食品添加剂和配料协会团体标准《T/CFAA0002—2021食品配料分类》,并非食品标签规定。

谎言10、火烧植物油辨良莠?

12月中旬,一网民于短视频平台发布视频,视频显示将某品牌葵花籽油在锅内加热至着火燃烧,自然熄灭后,锅内剩余形似沥青的黑色焦煳状物质。该视频发布后经数家媒体与多方自媒体转载后,部分网民产生对该品牌产品质量的质疑。同时有部分商户企图以“火烧后仅余干灰,无沥青状物质”的现象证明所售油品质量较某品牌产品更优。

仅凭火烧后的现象,无法证明所测食用油质量优劣。食用油的主要成分为甘油脂肪酸酯,而植物油中不饱和脂肪酸的含量更高。当与空气接触的油脂加热至燃点,开始燃烧时,高温能量使不饱和脂肪酸中碳-碳双键充分打开,碳链断裂,反应产生二氧化碳、水等物质,同时因为燃烧不充分产生大量的炭黑,形成黑烟。若将燃烧的油锅从灶台撤走,失去热源后,锅内参与反应的物质温度会逐渐降到燃点以下,火焰逐渐熄灭。温度有所下降后,剩余油脂中打开的双键可能将物质聚合成更为复杂的聚合物,变得焦煳黏稠。若在油起火后不撤离热源,使油锅一直处于油的燃点以上充分燃烧,最后则剩余不可燃烧的无机质灰分。因而,仅凭燃烧油脂的现象与产物分辨油的品质,实属无稽之谈,在室内燃烧油脂的行为具有严重火灾风险,而且食用油燃烧时产生有毒气体,健康风险更不可忽视。(尹东波 黎俊宏 黄羿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