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5月13日,在南京国民政府纪念周上,何应钦对抗战胜利后奉命办理受降之经过作了总结。根据何应钦的报告,中国战区(东北三省在外)包括台湾、澎湖及越南北部,共有日军总司令部1个、方面军3个、军10个、师团36个(内战车师团1个、飞行师团2个)、独立旅团41个(内独立骑兵旅团1个)、独立警备队或守备队(相当于独立旅)19个、海军特别根据地队及陆战队6个,总投降兵力为128324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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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华北方面军326244人, 华中第六方面军290367人, 京(南京)沪(上海)第六、十三军330397人, 广东第二十三军137386人, 台湾第十方面军169031人, 越南北纬16度线以北地区第三十八军29815人。

伪军投诚总数为68.3万余人,至何应钦报告时也已解散43.2万余人。

自1945年9月11日起, 至10月中旬止, 日军已大部分缴械完毕,唯苏北、山东、华北方面未能完全按照预定之日期完成。但到1946年2月初旬,除一小部分外, 均已由国民政府军队缴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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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受降以来, 国民政府军队已占领了广州、汕头、长沙、衡阳、武汉、南昌、九江、蚌埠、合肥、安庆、徐州、南京、上海、杭州、郑州、洛阳、开封、许昌、济南、青岛、保定、石家庄、北平、天津、山海关、归绥、包头、大同、太原等地。“惟古北口、张家口、承德、赤峰、多伦, 因遭遇特殊障碍, 未能到达。”截至1946年4月中旬, 国民政府军队共缴获日军主要武器数量如下:

(一)主要步兵轻武器

步骑枪 685897支

手 枪 60377支

轻重机枪 29822挺

(二)各种主要火炮12446门

(三)各种弹药

步机弹 180994000余粒

手枪弹 2035000余粒

各种炮弹 2070000余颗

|368 抗日战争研究论集

(四)主要车辆

战 车 383辆

装甲车 151辆

卡 车 15785辆(包括特种车辆)

(五)马 74159匹

(六)主要航空器材

各种飞机 1068架

内:

可用者 291架

待修者 626架

不堪用者 151架

炸弹 6000吨

飞机用汽油 1万余吨(3101927加仑)

(七)海军舰艇船舶

1400艘(共计54600余吨, 每艘平均不及50吨)

内主要舰艇计有:

军舰 19艘(90至1100吨, 仅有3艘可出海)

驱逐舰 7艘(每艘约百吨, 内有6艘可用)

鱼雷快艇 6艘(15吨、25吨各3艘, 可用)

小型潜艇 3艘(50吨内, 2艘可用)

小炮艇 200艘(每艘8至12吨, 大部不堪用)

其他多系小艇帆船, 且多损坏待修, 或不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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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收缴日军武器装备的数字,是根据何应钦的报告。这个报告是对中国战区日军缴械投降的总结。何应钦认为:“因中国战区敌人分布区域甚广,交通困难,为使敌军迅速解除武装,并容易集中管理遣送起见。共分为16个受降区,指派16位受降主官,规定一切受降程序。关于缴械遣俘, 以及一切军事接收, 尚能步调整齐, 顺利完成其任务。”

在抗战中, 中国军民伤亡人数在2100万以上,财产损失和战争消耗约达1000亿美元(其中财产损失约600亿美元)。抗战的胜利果实理应归中国人民所有。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时期广泛开展敌后游击战争, 使大量侵华日军陷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在抗战中, 八路军、新四军和其他人民抗日武装对敌作战12.5万余次, 消灭日、伪军171.4万余人, 其中日军52.7万余人, 缴获各种枪支69.4万余支,各种炮1800余门。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在战争中做出了极大的牺牲, 指战员伤亡60余万人,敌后抗日根据地的人民群众更是牺牲巨大,伤亡达600余万人。抗日战争的历史证明: 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人民武装力量,是全民族利益的最坚定的维护者, 是团结抗战的中流砥柱, 是取得抗战胜利的决定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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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中国解放区、中国沦陷区一切抗日的人民武装力量,在延安总部指挥之下, 有权根据波茨坦宣言条款及同盟国规定之受降办法,接受被我军所包围之日伪军队的投降,收缴其武器资材,并负责实施同盟国在受降后之一切规定”。但是, 国民党政府却要垄断受降权,蒋介石以中国战区最高统帅的合法名义,命令日军非他或何应钦“所指定之部队指挥官”“不得向其他任何部队投降缴械, 及接洽交出地区与交出任何物资”。也就是以全国合法政府的名义,叫日伪军不得向八路军、新四军缴枪, 而只能把枪缴给国民党军队。抗战八年,国民党从华北、华中退到西南、西北,丧失国土279万平方公里。现在抗战胜利了,蒋介石和国民党却要出来垄断抗战胜利果实。这就是抗战胜利后在受降问题上尖锐斗争的实质。

从美国的全球战略利益出发, 美国政府全力支持国民党政府抢夺抗战胜利果实。中国战区美军总司令魏德迈, 8月16日在中外记者招待会上宣布:“美方决定派空军及大批运输机运送并保护中国受降官员及接防军队前往各地接受日军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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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说:“各地日军须候蒋委员长指派的代表到达向他们投降。”中国战区美空军总司令斯特梅耶说:“美空军协助中国接受各地日军投降,一方面是空运中国军队,一方面是拿空军监视日军投降并保护前往受降军队, 假如遇有抵抗,不论其射击我人者为谁, 我们将予以还击。”8月30日,魏德迈又对记者说:“美国支持中国中央政府,将以百分之九十九的力量运输中国军队至收复区。”从9月初开始,美机把大批国民党军队运送到南京、上海、北平、天津等地。

美军也在上海、塘沽、天津、青岛、秦皇岛等地登陆,以帮助国民党政府军队抢占战略要地。据报道:10月6日,停泊黄浦江以及吴淞口的美国大小军舰有54艘之多。美国政府还把大批飞机、军舰、军车和军用物资送给国民党政府,从各方面大力加强国民党的力量。中国号称四大强国之一,而实际上是美国的附庸国,蒋介石和国民党成为美国统治中国的一个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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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政府在整个受降过程中,不但得到美国的全力支援,而且利用日伪势力来抢占抗战胜利果实。蒋介石命令日军在他指派的受降部队没有到达受降地区前,“应各就现驻地负责维持地方良好秩序”, “所有驻华日军,应向蒋委员长及何应钦总司令所指定之受降主官投降,不得接受其他任何部队之要求”,日军也“不应向任何其他部队接洽投降”。这是蒋介石利用日伪军队担任守备,抵抗人民军队收复国土。国民党军委会甚至委任南京汪伪政府的行政院长周佛海为上海市行动总指挥部的总指挥。大批伪军成了国民党的“地下军”、“先遣军”,受降地区一时出现了蒋伪合流的局面。日本投降后,国民党政府收编伪军达50余万人。他并且命令日伪军“负责”对人民军队作“有效之防卫”,甚至去“收复”被人民军队解放的地区。

在受降同时,国民党政府还派出大批官员去收复区接收。据不完全的统计,接收敌伪工厂2411个,价值约达20亿美元;接收日本侵占的大量物资、金银、房地产、仓库等,约值10亿美元以上。据国民党政府行政院公布的数字, 共接收敌伪物资价值6200亿元法币。实际数字当远不止此数。在接收过程中,国民党政府各级接收机构和官员竞相抢掠金条、房屋、汽车等,瓜分、侵吞或盗卖敌伪资产。日本投降了,抗战胜利了,沦陷区人民欣喜若狂,忘形地欢迎“国军”和重庆派来的官员,对国民党和蒋介石抱有相当大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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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短短几个月,希望破灭了,热情消失了。首先,对国民党政府官员以接收为名侵吞财富, 掠夺老百姓血汗极其不满,接收成了“劫收”。北平接收的敌伪物资,入库的数量不足1/5,其余绝大部分被接收官吏据为己有。国民党上海市党部主任委员吴绍澍竟利用职权侵吞敌伪房产1000余幢,汽车800余辆,黄金1万多条。上海市长钱大钧盗卖敌伪物资42亿元法币。在接收过程中,特别激起民愤的是国民党政府以大大压低币值的伪币收换办法,对各阶层人民进行残酷的掠夺。据统计,仅通过这种掠夺式的货币兑换手段,国民党政府就从收复区人民手中攫取达2亿美元。

1945年10月24日,重庆《大公报》发表《为江浙人民呼吁》的社评。社评说:大江以南“归回祖国怀抱已两个月,家家户户,老老少少,谁都为胜利感泣过,谁都为胜利狂欢过,现在呢? ”“有很多很多的人发现自己破了产”,工商业也要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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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变化太大了,人人从日常生活中都切肤的感到这变化。这变化是什么呢? 是随着胜利而来的财富大转移。用封条作符号的财产转移, 那是有形的, 而且是有限的; 而无形的无限的是用伪币的人的财富转移到用关金法币的人的手里, 购买力与享受欲都跑到关金法币这一边来。在京沪吃阳澄湖大蟹, 在夫子庙征歌选色,在崇楼杰阁上婆娑醉舞的,都是腰缠法币的人”,“在胜利到来之初, 重庆人到京沪一带,是多么被仰座,被亲爱, 简直是一切光荣的象征。现在呢? 时间真是快啊! 变化也真是快啊! 才只短短两个月,京沪一带人深深的由生活体味中厌恶了甚至憎恨了由重庆去的人。

据说京沪间最近流行着一种口碑,京沪在怕着两种人。一是由天上飞下来的, 二是从地下钻出来的。其言虽谑,甚堪玩味”。当时流传的“想中央,盼中央,中央来了更遭殃”的说法, 是老百姓对国民党政权失望和怨恨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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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抗战胜利了,老百姓的负担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重了,当时老百姓埋怨赴指定地区受降的国民党军队“来也要粮,停也要粮, 去也要粮”,“不饿死于沦陷时,将饿死于胜利后”,故社会上有“胜利殃民”之惨语。“他们痛苦极了, 比未胜利还要痛苦。”

第三,物价飞涨,灾荒严重,豫、湘、粤、桂四省灾情最为严重,成千成万的老百姓在饥饿与死亡线上挣扎。据当时报纸报道,抗战胜利后的3个月中,收复区的物价上涨了三四倍。1945年12月的物价指数已超过抗战前1500倍。“‘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是物价的重担也压得一些天堂里的人,没有了笑脸。”在湘南衡阳、祁阳、零陵一带,除少数富户外,几乎全以糠皮、麦粉掺和藕根、菜叶、杂草煮熟充饥。灾害严重,尸体载道,惨不忍睹。

第四,抗战胜利后,按照蒋介石的计划,国民党政府在同中共进行和平谈判的同时,命令军队迅速抢占战略要地,加紧向各解放区进犯。国民党的战略企图是完全占领长江以南地区,着重夺取华北战略要地和交通线,以分割、压缩解放区,并打开进入东北的通道,依据中苏条约对它有利的规定,出兵占领全东北。蒋介石将大量军队迅速由西南、西北地区运往前线。截至9月中旬, 已调集37个军73个师的兵力,其中大部用于进攻华北解放区。为了保卫抗战胜利果实,保卫解放区,人民军队理所当然地要对进犯的国民党军队进行自卫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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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的内战政策,遭到人民的反对,很快丧失人心。正如当时记者所说,“中国抗战胜利了, 而多少老百姓未享到胜利之福,反跌在痛苦的深渊中”,“胜利就是胜利,怎么倒会成了灾难? ”“在大江以北,敌人已举手投降,而枪声、炮声流血砍杀的事还在不断地演着”,“这一带无数万的人民都曾为胜利狂欢过,而今却如水益深,如火益热,大家不得聊生。他们痛苦极了,比未胜利还要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