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结束,就Z世代的定义来说(90年代中期至2010年代初期出生),最年长的Z世代也即将进入而立之年。从少年到青年,Z世代已经逐渐成为社会的消费主力,他们的意见与喜好,往往就是社会的下一波流行。
因此,日本各大民调或媒体公司,在2024年底纷纷推出了Z世代的年度喜好统计。日本Z世代喜欢什么漫画?喜欢什么美食?这群「数位原住民」们在网路社群里努力曝光他们的喜好,让我们来看看在日本最能代表2024年的最夯事物是什么。
这份年度流行榜单统计,来自两份资讯:日本网路企划企业E-Guardian发布了「SNS流行语大赏2024」,分析了日本X(前推特)上最流行关键字;以及专门调查Z世代流行事物的SHIBUYA109 lab.,所统计的「SHIBUYA109 lab.流行大赏」(SHIBUYA109 lab.トレンド大赏)。
从这两份榜单中,我综合了相同的入选事物并条列在下面,这代表的是2024年年轻人最热衷的话题。首先第一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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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界隈(kaiwai)
80年代后期,日本社会经济水准提高,国民所得升高,社会开始注重个人兴趣发展,因此,许多拥有相同兴趣的人们,开始组成大大小小的团体。这段时期,日本社会出现了新词汇来形容这样的族群——「○○族」。
喜欢动画或漫画的族群被称为「御宅族」;喜欢在原宿街头穿着华丽并热舞的「竹之子族」;喜欢改造汽车的「美车族」(改造美国肌肉车)或「车高族」(喜欢加高车体);穿着轮滑鞋在街头巷尾狂飙的「轮鞋族」等等,每个领域、每项嗜好、都可以发展成某个族。
90年代的国内很明显受到○○族的语言潮流影响,在国内喜爱日本文化的族群被称为「哈日族」;年轻一代被称为「草莓族」。
但到了2000年代之后,○○族的称呼逐渐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系」。这种变化似乎是必然的,因为○○族只是用来分类有着不同兴趣的人类族群,但○○系可以应用的范围更广——它可以套在不同类型与风格的作品上,为各种娱乐作品分类。
例如《新世纪福音战士》被归为「世界系」(个人内心世界的发展会影响世界灭亡与否);着重在人物平凡日常生活内容的「空气系」(或称「日常系」);或是角色性别数量悬殊、类似多女对一男(或相反)、并以角色间恋爱发展为重点的「后宫系」等等。
而到了2024年,「界隈」又取代了○○系的用法,成为Z世代用来作为兴趣分野的分类词。
「界隈」这个日语单词,原本指的是「范围」或「领域」之意,后来延伸为「有着共同兴趣/专业的族群」。 ○○界隈的用法,比起○○系或○○族,在分类的边际上更为模糊,这些界隈里的代表象征活动也没有那么定型化或制式化。
举个例子,在SHIBUYA109 lab.流行大赏里,Z世代女性最喜爱的活动第三名,就是「自然界隈」——喜爱大自然景色、并前往各种风景名胜的活动。
自然界隈与「登山族」或是「森女系」不太一样,这群人未必拥有专业登山技能,也未必有着挑战百岳的目标。他们将自然视为一种区隔现代社会的疗愈环境,单单是驱车到当地,走走步道,花个一两小时便离开也很尽兴。
这群人没有制式的穿着(与森女系不同)、没有太多专业知识(与登山族不同),甚至喜爱的自然环境也未必是名山大泽,对他们而言,感受自然比征服自然更有意义,作为征服秘境的山岳猎人,他们更乐于让自然舒缓他们在社会上的压力。
Z世代男性最喜爱的活动第四名,就是到「上高地」享受大自然。上高地是长野县飞驒山脉的大自然胜地,标高超过千米,位于国家公园之内,商业活动或车辆通行都受到严格管制,让此处仍然维持着原始自然风貌。上高地境内大多是平缓的步道,即便是散步也能大量吸收纯净的自然气息(还能见到许多野生动物)。可以说,上高地是自然界隈的重要象征之一。
所以,奇妙的是,日本Z世代在过去一年追求的娱乐活动,反倒不是我们想像的夜店跑趴,而是许多自然导向的活动。除了去上高地吸饱芬多精之外,走访各大名寺的「御朱印巡礼」,或是「陶艺」,也都是年轻世代的社群热门关键字之一。
这些自然活动开始流行,也显示出,Z世代必须承受的社会压力十分巨大,他们需要的是放松与重整心情,并非在大型游乐园或夜店里让自己更累,这种自然导向的休闲思维,与十年前、二十年前的年轻人休闲风格是非常不同的。
2024年诞生了许多热门界隈,除了健康的「自然界隈」之外,还有不那么健康的「洗澡Cancel界隈」(风吕キャンセル界隈,Cancel洗澡,也就是不洗澡),或是在社群迷因部门也上榜的「旋转界隈」(回転界隈,在抖音上跟着特定歌曲节奏,不断旋转拍摄自身不同角度的影片,可以说是一种OOTD影片的变形)等等。
#02:「猫猫」继续统治世界
这个关键字,在2024年的X上被使用了超过280万次,是年度最热门的关键字,超越第二名高达一百万次之多:「猫迷因」(猫ミーム)。喵星人们欢呼吧,你们频繁使用各式各样主子照片、动画、表情包来形容自己生活的努力,让猫猫依旧是2024年日本网路社群最红的明星。
什么是猫迷因?很难认真定义它。一只小猫死命巴在纱窗上的gif动画就是猫迷因,一只小猫歪头张大嘴巴的表情符号也是猫迷因。只要这张照片、这部影片或各种形式的网路素材,是以猫为主体,那它就是猫迷因。
猫猫变成了心情代言人,小猫抱头尖叫的动画,可以表达你必须加班的烦躁;一只猫猫伴着艾薇儿名曲〈Girlfriend〉扭动身躯起舞的gif动画,可以代表你即将放假的愉悦心情。
猫迷因如此广泛,它几乎肆无忌惮地随时都在扩大自己的领地。首先,所有你熟悉的迷因,都可以被猫猫们重演一个新的版本;再者,即便有些猫迷因的品质低劣(例如上述跳〈Girlfriend〉的猫猫……它身边还能看到主人的手在控制它),但是只要有猫猫,你的社群发文下总有一个家伙会称赞「猫猫真可爱」。
最后,有人喜欢猫迷因,就有人会努力制造更多猫迷因……「猫迷因素材」,同时也是日本2024年Google搜寻热门关键词之一。
YouTuber在影片中插入猫迷因,Instagram网红在限时动态照片里贴上猫迷因,到处都看得到猫迷因。当然,迷因用得好,可以让网友获得一秒钟的开心,但猫迷因能带来的快乐能量似乎更多,它甚至能阻挡某些酸民泯灭人性的天性,在日本Yahoo的调查里,甚至有网友表示,「看到猫迷因就不想发干谯留言了」。
可爱就是正义,猫迷因就是这种正义而火红,它能泯除人世间的冤仇、泯除网路上的酸言酸语,猫猫仍然伟大得令人肃然起敬。
#03:结束连载的动漫作品们
2024年在日本社群上最火红的动漫作品,无疑地是在8月推出电影版、12月发行漫画最终集的《我的英雄学院》。同样的,今年还有几部热门漫画作品结束连载,而它们也同样趁着这股毕业潮火热了一番,包括了第二名的《咒术回战》与第三名的《我推的孩子》等等。
当然,如果你看过二三名的作品结局,那就能理解它们能在社群上被热烈「讨论」的原因——这两部作品的结局原本都垫高了读者的期待,但最终结局公开时,却都引发了激烈批评,遭到了「烂尾」的指责。
这两部类型不同、风格不同、读者客群也有点不同的作品,甚至经常被放在一起讨论:例如「你以为《咒术回战》烂尾吗?那你看过《我推的孩子》吗?」这样的留言。因此,奇妙的是,《咒术回战》与《我推的孩子》的关键字出现量十分接近(8,051,369次与7,386,493次)。
延伸阅读:《咒术回战》完结:后期每一话都被批评到体无完肤,大家为何还是边骂边看?
但是,更值得注意的,反倒不是叫好叫座的《我的英雄学院》或是引发争议的《咒术回战》与《我推的孩子》,而是四五名的《鹿乃子乃子乃子虎视眈眈》与《肌肉魔法使-MASHLE-》。为什么制作规模不大、原作名气也没那么高的两部新动画,会引起网民的热情?
答案很简单:这两部动画的主题曲,都在抖音上十分风行,这些主题曲被用在太多抖音影片里,导致各大社群都出现了「这部影片的原曲是什么」的留言……连带地,《鹿乃子乃子乃子虎视眈眈》与《肌肉魔法使-MASHLE-》因而热门了起来。
「歌红人不红」现在出现了新的定义,这两部作品尽管内容都有独特之处,但它们的主题曲才是让它们成功破圈的原因,当然,抖音在这种成功里也占有重要地位,在这些仅有15秒的抖音影片里,《鹿乃子乃子乃子虎视眈眈》主题曲甚至仅播放了不断重复「鹿乃子乃子乃子虎视眈眈」几个字的前奏而已。
但这看来并不是问题,靠着这奇妙的节拍,Z世代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首歌,并且奉为洗脑神曲。一个抖音影片这样写着:「写出这首歌的人真是天才」,当然,这段前奏配上猫迷因,更是强强联手。
#04:随手买得到的美食
在美食部门,Z世代的选择也与其他世代不同。他们经历了近代最严重的疫灾,有数年时间必须在家自炊。这让原本外食人口居多的年轻族群,在美食的选择上也有了转变——与其到热门餐厅排队,不如外带美食,或是在家里自己制作美食。因此,到处都买得到的「超商美食」与「自炊美食」,变成2024年Z世代的最爱。
「阿萨伊碗」是Z世代最热爱的2024年美食,它是女性排名第一、男性排名第二的流行美食。阿萨伊碗原本是巴西传统甜品,在大碗里加入阿萨伊果(巴西莓)、香蕉、优格、麦片与果酱后,搅拌即可食用。
看看这份食谱,阿萨伊碗作法十分简单、而且加入冷冻水果后也很适合炎热夏季食用、成份又都是健康食材、更重要的是摆盘非常赏心悦目(你的Instagram追随者一定会按赞)。这种好吃、好看、又好玩的食物,当然是一举数得——而且,你一个人在家就可以完成。
像阿萨伊碗这种「简单」美食,霸占了2024年Z世代美食排行榜:男性一二名「みそきん」与「とみ田监修デカ豚ラーメン」,都是知名网红或餐厅推出的超商泡面。
女性第二名「烤蜜糖波堤」,就是将mister donut的蜜糖波堤买回家后,在平底锅上干烙,使上头糖浆产生梅纳反应,进而让甜甜圈产生焦面。而女性第四名的「冰タンフル」(冰糖葫芦),也同样是在家将冷冻水果与果糖,放入冰水后不断搅拌的夏日甜点……以上这些美食的料理时间,最多都不会超过十分钟。
米其林不是年轻人的信仰,排队名店也不再受到青睐。工作时间长、生活预算并不那么富裕的年轻人,从手作与超商美食里获得更多进食愉悦。
这些美食价格便宜,又能鼓动社群流行,更重要的是它们都保有了让年轻人发挥创意的空间(你可以自行调配阿萨伊碗或泡面的内容),让Z世代可以在社群上大出风头。美食不再只是口舌上的幸福,它们必须让食客们展现自己的喜好与灵感。
#05:我出生时的流行
在流行部门,「Y2K风格」继去年名列前茅后,今年依旧是众多Z世代喜爱的穿搭风格。对Z世代而言,Y2K正是他们出生前后的时刻,对这群少年至青年的族群,Y2K这个时日尚近的时刻,可以勾起他们某种「怀旧」之情。
Y2K半月包是最受年轻族群欢迎的单品之一,低腰裤、短版上衣、或是宽松的运动套装,都是热门单品。当然,这股Y2K风潮已经垄罩全球,韩国、中国都有类似的流行,而韩流明星或欧美歌手也同样将Y2K穿上身……露肚脐与萤光色又再次成为年轻人身上的外显特征。
当然,这种流行并不完全来自复古。还记得2000年代初期走红、在时尚杂志上穿着女装的石田一成或是视觉系摇滚歌手吗? Y2K风潮其实预言了未来世代的多样性。中性变成了时尚代名词之一,更符合2024年讲究「无性别」(ジェンダーレス)与「多样性」(Diversity)的进步思维。
女装男穿或男装女穿都可以,性别在时尚里可以是流动、暧昧、不确定的,而Y2K风潮正好是最佳的选择。
SHIBUYA109 lab..所长长田麻衣认为,这些流行反映了Z世代的「疲累」,他们需要的是抚慰与去压力的生活态度。因此,他们喜好的娱乐或流行形式,也变得更自由化、更碎片化、更加个人化。
Z世代吸收资讯的形式,已经彻底脱离了传统主流,排队名店的名气、时尚大厂的知名度,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再是消费的依据。娱乐消费的预算也在下降,过往泡沫经济年代开着豪车畅游海岸线、或是周末滑雪行的活动,都已经很难吸引低薪年轻人。可以说,Z世代正在重塑日本社会的流行规则。
那么,国内也有相同的趋势吗?身为Z世代的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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