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王晓莹
2024年12月29日，格鲁吉亚当选总统米哈伊尔·卡韦拉什维利在议会宣誓就职。卡韦拉什维利曾是一名职业足球运动员，在去年10月的议会选举中第三次当选议员。不过，本该同时卸任总统职位的萨洛梅·祖拉比什维利却不愿让位，仍称自己是“合法总统”，且有意留任至格鲁吉亚重新举行议会选举。于是，格鲁吉亚出现了“两个总统”的政治僵局。
2024年12月29日，格鲁吉亚当选总统米哈伊尔·卡韦拉什维利在首都第比利斯举行的就职典礼上讲话。 新华社发
亲欧的前总统拒绝下台
格鲁吉亚当前的政治僵局要从两个多月前的议会选举说起。格鲁吉亚实行一院制，议会是国家最高权力代表机构和最高立法机构，由150名议员组成。在去年10月26日举行的议会选举中，执政的格鲁吉亚梦想党以53.92%的得票率获胜，赢得议会的89个议席。
然而，当时身为总统的祖拉比什维利在选举次日就表示不承认选举结果的有效性，称“选举是完全被操纵的，还有很多事情有待查明，我和各反对党都不打算容忍选举造假”，呼吁民众在议会大楼前集会抗议。格鲁吉亚变革联盟、团结-民族运动等4个进入议会的反对党也表示拒绝承认选举结果，要求重新举行议会选举。与此同时，美西方也下场“站队”，欧盟委员会和美国国务院发表声明，称格鲁吉亚的选举存在违规行为，呼吁进行调查。
对此，格鲁吉亚总理伊拉克利·科巴希泽予以否认。他表示，选举符合法律和民主原则，新一届议会将按惯例开展工作。格鲁吉亚中央选举委员会也表示，该国进行了一场公正、自由的议会选举。
去年11月26日，格鲁吉亚议会通过决议，决定12月14日举行总统选举。几天后，祖拉比什维利再次发表讲话，称自己不会辞职，在“合法选举出新的议会之前”将继续担任总统。“因为议会不合法，非法议会不能选举新总统，也不可能举行就职典礼。”她说。
祖拉比什维利之所以强调“非法议会不能选举新总统”，是因为这次总统选举是格鲁吉亚2017年修宪后按照新规则举行的首次总统选举。那次修宪后，格鲁吉亚的政体由半议会半总统制转为议会制，总统是象征性的国家元首，选举总统的方式也由选民直选改为选举人团投票选出，任期5年。选举人团由300人组成，分别为150名议会议员和150名地方立法机构代表。
尽管祖拉比什维利持反对态度，但总统选举依然如期举行。卡韦拉什维利是本次总统选举的唯一候选人，当天参加投票的选举人团成员225人，卡韦拉什维利赢得224票，成为格鲁吉亚历史上首位以间接选举方式产生的总统。
去年12月22日，祖拉比什维利再次发声，拒绝在任期结束后离开总统岗位，也不惧怕总理科巴希泽发出的逮捕威胁。科巴希泽此前表示，如果祖拉比什维利要求重新举行议会选举，且不在2024年12月29日前离开总统府，她可能面临刑事诉讼。
新总统曾是足球运动员
卡韦拉什维利不被前总统和反对党承认，很大程度上缘于他是总理科巴希泽的“自己人”。现年53岁的卡韦拉什维利身材健壮，职业球员出身，退役后从政，是科巴希泽的忠实拥护者。
卡韦拉什维利18岁时从格鲁吉亚著名足球俱乐部第比利斯迪纳摩的青训营脱颖而出，在1995至1996赛季加入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的曼彻斯特城队（曼城队），司职前锋，共出场28次，打进3球。英国广播公司报道称，卡韦拉什维利给人印象最深的进球是他首次出场时就攻破了曼彻斯特联队（曼联队）的球门。
后来，卡韦拉什维利在瑞士足球超级联赛踢球，为苏黎世、卢塞恩、锡安、阿劳和巴塞尔等球队效力。他还曾代表格鲁吉亚国家队出战40多场国际赛事，打进9个进球。2006年，他在瑞士退役，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2015年，卡韦拉什维利试图竞选格鲁吉亚足球协会主席，但因为缺乏该职位要求的高等学历而被取消资格。
2016年，卡韦拉什维利转战政坛，以执政党梦想党成员的身份当选格鲁吉亚议会议员，2020年成功连任。2022年，卡韦拉什维利退出梦想党，与他人共同创立社会组织“人民力量”，但仍担任独立议员。“人民力量”在去年转型为政党，并与梦想党结盟，卡韦拉什维利去年10月以人民力量党成员身份第三次当选议员。去年11月27日，梦想党提名卡韦拉什维利为总统候选人。由于梦想党在议会拥有超半数议席，卡韦拉什维利毫无悬念地当选总统。
像卡韦拉什维利这样转型的例子并不少见。最出名的可能就是乔治·维阿，他14岁开启足球生涯，曾在意大利足球俱乐部AC米兰效力，获得过“世界足球先生”“欧洲足球先生”和“非洲足球先生”等荣誉。退役后的乔治·维阿在2003年创立政党、步入政坛，并在2017年当选西非国家利比里亚总统。格鲁吉亚国内也有类似的案例，该国首都第比利斯现任市长卡哈·卡拉泽也是职业足球运动员出身，曾是AC米兰的主力球员，当过格鲁吉亚国家队队长，于2012年退役。卡拉泽同样来自格鲁吉亚梦想党，他在2012年出任格能源与自然资源部长，2017年11月当选第比利斯市长。
在格鲁吉亚的政坛光谱中，卡韦拉什维利属于亲俄派。他曾指责反对党充当“第五纵队”并受外国指挥，称亲欧盟的祖拉比什维利是“首席特工”。去年春季，格鲁吉亚梦想党和人民力量党共同将《外国影响力透明法》（也称“外国代理人法”）修正案提交议会审议。这份法案要求从国外获得超过20%资金的媒体和非政府组织公布资金来源，并登记为“受外国影响的机构”（“外国代理人”）。
在祖拉比什维利和反对党眼中，该法案无异于“俄罗斯式法案”。围绕这一法案，格鲁吉亚多次爆发抗议活动，议会一读审议时还发生了议员斗殴事件，反对党“公民党”领导人阿莱科·叶利萨什维利冲上台，一拳挥向正在讲话的格鲁吉亚执政党议会领袖马穆卡·姆季纳拉泽，场面一度混乱。去年5月14日，格鲁吉亚议会三读通过该法案，但遭到祖拉比什维利否决。之后，她的否决又被议会投票推翻，最终法案才得以放行。
在亲欧和亲俄之间摇摆
这些政坛纷争本质上是格鲁吉亚在俄罗斯和欧盟之间作何选择的问题。祖拉比什维利和反对党阵营亲欧盟，而以总理科巴希泽为代表的执政党阵营则更倾向于俄罗斯。
2003年11月格鲁吉亚政坛剧变后，受到美西方支持的米哈伊尔·萨卡什维利当选总统，并于2008年连任，那一年8月，格鲁吉亚与俄罗斯爆发战争。萨卡什维利在2013年11月底结束总统任期，随即离开格鲁吉亚。同一年，格鲁吉亚梦想党赢得议会选举并上台执政，对外政策基调仍总体上向西方倾斜，还在2022年欧盟递交了入盟申请。祖拉比什维利在2018年当选总统，也是因为得到了梦想党的支持。
但近年来，梦想党逐渐对西方持怀疑态度，与俄罗斯增加接触，没有跟随西方制裁俄罗斯，还对俄放宽签证政策、恢复两国直飞航班。祖拉比什维利与梦想党也因此渐行渐远，她指责梦想党阻挠格鲁吉亚加入欧盟和北约，转而向俄罗斯投怀送抱。
去年11月28日，科巴希泽领导的新一届政府上台后，立即宣布在2028年前暂停开启加入欧盟谈判，且拒绝接受欧盟的任何财政援助。他表示，开启入盟谈判的问题正被用作一种讹诈格鲁吉亚和分裂格鲁吉亚社会的工具。但当天部分亲欧盟的抗议者就在第比利斯与防暴警察发生冲突，后来不断有抗议者到议会大楼前抗议示威。科巴希泽指责祖拉比什维利及反对党领导人直接参与抗议活动，为此警方逮捕了反对党阿哈利党领导人格瓦拉米亚。
去年以来，“外国代理人法”、议会选举争议与暂停加入欧盟谈判，让格鲁吉亚与美西方关系急速恶化。不过，格鲁吉亚政府并没有完全放弃加入欧盟。卡韦拉什维利在就任总统后的首次公开演讲中表示，格鲁吉亚将继续致力于加入欧盟。到2030年，格鲁吉亚将为加入欧盟做好最充分的准备。科巴希泽和议长帕普阿什维利也表示，格鲁吉亚将继续入盟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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