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风,人如雪粒,但愿,每一粒雪,都能落在自己喜欢的地方。
苏尼特右旗。
夜里吃完饭,一出门,下意识看了一下漆黑的天空。
星子,只有三两颗。其中一颗,格外明亮。好像宝石一样,美丽,如梦似幻。
借着饭店的灯光,突然发现,亮晶晶的、小得几乎看不见的水晶一样的微粒,从眼帘前徐徐落下。像是极小的翅膀在一张一合,又像是在空中翻滚一样。动作轻盈,飘逸。
是下雪了吗?我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天空里还有星星在闪烁。
是下雪了。当地的朋友回答。
哦,下雪了。在星子还挂在天空的夜晚,雪花悄然而至的景色,记忆中似乎很少有痕迹可循。我有点吃惊,又有点兴奋。
气温零下十几度,我打了一个寒战,裹紧衣服,钻进了车里。
回到宾馆,我站在五楼房间的窗前,好奇地凝视着外面的街道、路灯,可是,雪花的颗粒太小了,隔着这一段小小的距离,我根本无法看清。我有些失望,很快,我调整一下情绪,安慰自己:明天,雪一定会下得很大。
在北方,在边陲,在辽阔的大草原上,与雪相遇,是不折不扣的人生第一次。这是小雪节气的最后一天,明天是大雪,雪悄无声息地来了,像是童话世界的小精灵一样,顽皮,淘气。
第二天一大早,五点多钟,天还黑乎乎的,我就迫不及待地走出了宾馆的大门。
路灯下的街道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小小的雪花,还在天空里飘着。安谧的小城,还在梦中。我期待和憧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没有来,但地上总算有一层薄薄的积雪了。
八点多,天大亮,视线非常清晰。天空里出现了一抹橘红的色彩,似乎天要放晴了。令我惊讶的是,雪花还在飘落。而这雪花,似乎叫雪花有点不大确切,只能算是小小的颗粒,像是海边的细沙,或者沙漠里细小的沙粒。
草原上的雪,初识。一会儿下,一会儿停。一会儿晴,一会儿阴。停停下下,下下停停,持续的时间都不长。但小小的雪粒,并不黏人,无论衣袖,还是肩头,雪粒都不肯停留。它们像是急急忙忙要和落在地上的小伙伴们会合一样。这样的雪中小景,记忆中也是罕见的。
也许不想让我这个初次在草原观雪的旅人失望,也许是为了提醒和证明今天是大雪节气的第一天,鹅毛大雪终于纷纷落下。老熟人,老朋友,它们像是从我遥远的童年里而来,与我久别重逢。久违了,我的朋友!亲切之感油然而生,我有一点感动。
匆匆相遇,又匆匆告别。鹅毛大雪很快停息了。这个世界上许多美丽,都是如此的。瞬间,若不抓住,就会失之交臂。而我,算是幸运的人啦。
十一时,我乘坐的小车驶出小城,向郊外进发。并不宽阔的公路上,没有积雪,路面也没有结冰。车窗外,草原一片枯黄,近乎泛白的土地,与干枯的荒草浑然一体。远处,一动不动的蒙古马,雕塑一样。朋友说,马的站姿是很讲究的,有学问的,比如说朝风、避风。我只能在心里暗暗钦佩,人生处处皆学问。
突然,我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好像自己在大海之中,感受到了波涛汹涌的恐惧一样。公路的路面上,不时出现波浪涌动的幻象。
我问道:“前面飘动的是雪吗?”朋友笑着回答:“是的,我们叫风吹雪。这种天气还好,要是遇上白毛风,麻烦就大了。”
风吹雪,曼妙的名字。美,有趣。
但我终如一粒雪,要被风吹得离开草原了。人生如风,人如雪粒,我们都被裹挟着,身不由己。但愿,每一粒雪,都能落在自己喜欢的地方。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