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还亮着微微的灯光。

《光明日报》记者许杏虎和朱颖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他们白天一起出去收集了很多战场的一手资料,现在,丈夫正在伏案写作,妻子在旁边整理文稿,外面不时传来枪炮的声音,这里却萦绕着一团温馨的氛围。

许杏虎工作告一段落,有些愧疚地握住妻子的手,“刚结婚不久就一起来贝尔格莱德了,我……”

他想说,希望战争很快结束;也想说,等这里的工作告一段落,好好享受休假;还想问,她是否准备好迎接一个新的家庭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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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尽的话语湮没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冲天火光中。

北京时间1999年5月8日,当地时间5月7日,中国驻南联盟共和国大使馆遭到美军轰炸机的导弹袭击,许杏虎和朱颖当场殉职,新华社记者邵云环也不幸遇难。

这起轰动中外的轰炸案直接造成三人死亡、数十人重伤的惨烈事故,大使馆整体损毁,我方立刻在国际场合公开谴责美国的作为,美国却给出了一个极其可笑的理由:

“抱歉,是我们的地图过时了,失误,都是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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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北约,悍然袭击

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就能让地球的另一端带来飓风。

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组织轰炸南斯拉夫,起因只是1998年阿尔巴尼亚族人和塞尔维亚警察之间,在科索沃发生的小小冲突。

当时谁都没有预料到,这竟然变成了南联盟的末日号角——西方势力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开始大力鼓吹“阿尔巴尼亚遭受人权危机!”

身为“国际警察”,美国怎能放过这个主持正义的机会?于是由美国打头,北约各国群策群力,战斗机的空中轰炸持续了数十天,硝烟遮蔽了南斯拉夫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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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美国之所以如此强硬,还要“归功”于1996年新上任的国务卿奥尔布赖特,被称为“战争女性”。

最初,美国内部对于是否要出兵还是有着不同的声音,但奥尔布赖特是个坚定的战争狂人,她曾公开发表演讲:

“世界上没有百分百获胜的战争,投机者永远不会把握到最合适的时机,如果你觉得一件事情有做的价值,那就立刻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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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阿尔巴尼亚族的武装分子和塞尔维亚族之间已经爆发了暴力冲突,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也在犹豫是否要武力干涉南联盟内政,奥尔布赖特坚定主张以暴制暴,并认为,空袭是最有效的解决方法。

在她的坚持不懈下,北约组织出兵南联盟。原本计划得很好,只是藉由这种“计划式袭击”震慑南联盟政府,但飞机一抵达上空,炮弹就如同雨点般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只要在敌国领空,北约就会狂轰滥炸,造成了人员的重大伤亡。

面对北约的獠牙,南斯拉夫联盟奋起反抗,但摄于美国的武力威胁,公开宣布支持它的盟友并不是很多,其中就有中国。

中国外交官曾多次在国际平台谴责北约对南联盟的暴行,支持南联盟的反击,且坚持没有撤回大使馆人员,仍旧保持两国平等友好的外交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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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国际惯例,中国驻外大使馆属于中国领土,在双方交战期间属于和平区,任何人在这里会受到我国的庇护。为了能够获取现场的一手资料,新华社记者邵云环、《光明日报》记者许杏虎和朱颖等人驻留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然而,谁都没有预料到,一场弥天祸事即将降临——

当地时间5月7日的深夜,北约轰炸机的五枚导弹,精准命中我国驻南联盟大使馆。

中国驻南大使潘占林在轰炸发生后侥幸得免,立刻组织大使馆人员紧急疏散,但三位记者却已经在方才的轰炸中壮烈牺牲。

当地时间凌晨1时左右,潘占林大使在南联盟官员的陪伴下,紧急拨通了卫星电话,将这里的情况一一汇报给外交部。

阴云在中国上空笼罩,这一夜的外交部灯火通明,特派调查组次日即至南联盟首都贝尔格莱德,调查结果一出,外交部第一时间向美国发出了严正抗议。

“这是一起有预谋、有组织的精准打击!是对中国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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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图脱罪,混淆是非

调查组得出这样的结论,并非无的放矢。

轰炸大使馆的导弹型号为战斧巡航导弹,轰炸布局如下:

第一枚,直直地从顶层东南方向斜向插入一层,炸毁了宿舍。
第二枚,从中段冲入主楼,炸毁了档案室和大厅。
第三枚,从西北方向爆炸,炸毁了客房。
第四枚,从一楼直接穿进了地下室,在俱乐部大厅引爆汽油、煤气罐。
第五枚,直接命中大使官邸,幸而是个哑弹没有爆炸,但仍旧把官邸彻底摧毁。

无论从位置、角度和现场情况判断,轰炸方所图都可谓甚大——导弹所在的位置都是日常人群集中区域,并且也是整体建筑的关键点位,第四枚甚至穿透到地下室,这是要从根本上摧毁中国大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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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联盟方面此时也给出了反馈:执行轰炸任务的是美国B-2型重型隐形轰炸机,从美国到南联盟,在大西洋上空奔袭15小时,结果显而易见,这架飞机大费周章执行的任务,就是把我国的大使馆炸得粉碎。

当外交部公开了调查结果后,国内外掀起了轰然大波,数万民众距离在北京、广州等地的美国大使馆、领事馆举行游行示威活动,爱国学子们甚至高呼“不考哈、不考托”,宁愿牺牲前程也要无辜惨死的同胞讨回一个公道!

事态愈演愈烈,时任联合国秘书长安南表示,“这是一起令人震惊的悲惨事件。”

俄罗斯总统叶利钦也站在中方立场上对北约表达了极大的不满,“这是一起由于横行霸道引发的事故。”

然而美国对此事的回应,可谓延续了在国际上的一贯作风——找借口,不认账。

众所周知,美国最后只承认自己用错了旧地图,导致情报分析员判断失误,才会轰炸了错误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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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实际上,美国先后改换了三次说法。

在国际上的多重压力下,美国给出的第一个自己认为很“合理”的解释是,他们的导弹想要打击的是距离大使馆约300米的南联盟军需企业,但导弹“不小心”偏离了方向。

这个说法由于漏洞太多,根本站不住脚,美国赶紧换了第二个说辞——目标错误。

美国发言人解释说,地图上的图标错了,中国大使馆被标注成他们准备打击的军需企业了。

一切都推给失误也是山姆大叔的常用伎俩了,不过这个理由也很快被自打嘴巴,有心人找出了同年5月16日,美国国家地图局曾经发表过的一段讲话,里面义正言辞的申明美国的地图绝对没有误差,准确性禁得起任何考验。

见势不妙,美国只好抛出自己的杀手锏——现在再找借口来不及了,全世界人民也不是傻子,只好丰富完善一下第二个借口,这就是最终版本的理由了,发言人言辞恳切的第三次召开新闻发布会,一上台马上投影地图,开口就是甩锅扣帽子:

“你们都误会了!”

“之前说的地图错误,不是我们国家地图局的地图错误,这个错误是因为我们用了南联盟的旧地图,位置不对要归咎南联盟作图不规范,跟我们美国可没有半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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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国际舆论一片哗然。

说是旧地图有问题,可是国际人民睁大眼睛找了无数遍,上面既没有军需企业,也没有中国大使馆,这个理由实在牵强的有些离谱了,见势不妙,发言人赶紧找补。

“地图绝对是错的,但是我们的情报员也有错,错就错在寻找目标的时候出错了,标注错了,所以才导致轰炸了中国大使馆的惨剧发生。”

这个说辞,直到现在都没有被国际社会所接纳,但当时的北约毕竟美国是老大,捏着鼻子也要认,在美国心里,这个解释一出台就等于事情结束了,照旧做光鲜亮丽的“国际警察”。

然而,中国的强硬态度,让美国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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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必须道歉,这是我们的底线!”

时任中国外交部长唐家璇,正式向美国驻中国大使馆递交了官方通知,针对南联盟轰炸事件对中国造成的伤害,提出了四点要求:

1、美方必须公开道歉;

2、美方必须公开进行调查;

3、美方必须将调查结果公布;

4、严惩罪魁祸首。

驻美大使李肇星肩负着一国的尊严和神圣的使命,在接到唐外长的信息后,他拒绝了等候在外的美国国务卿奥尔布赖特的会面请求,坚持邀请了所有中国驻华盛顿的记者赶往现场,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后,才同意和奥尔布赖特见面。

双方一照面,李肇星脸上不见一丝笑容,神情严肃。

“国务卿阁下,请您向我国遇难同胞、此次事件的受害者、向我国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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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布赖特此来,是打着让中国大使不要乱说话,两国私下解决的算盘,但她没有想到,李肇星居然如此果断,不仅找记者,还要让她道歉,如果她真的道歉了,那岂不是代表美国政府,承认了自己的失误?

奥尔布赖特避而不答,并且搬出了一个大挡箭牌,“李先生,我们的总统会和贵国主席电话沟通的,当然,唐外长的电话也可以直接连线到白宫。”

担心被记者拍到,奥尔布赖特四处寻找后门,想要避开媒体悄悄溜走,李肇星见状笑了一声,“这里没有您要找的地方,不过安全应该也是足够的。”

奥尔布赖特无计可施,只好垂头丧气的从正门出去,面对媒体的闪光灯不甘不愿的说了一句。

“我来到这里,主要是想就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的悲剧表达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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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美国在悲剧发生后的首次道歉声明,很难相信,这个致歉竟然会从坚持主战的奥尔布赖特的口中说出,但国务卿的影响力相对于总统还是比较薄弱,于是世界又把目光投向了白宫的现任主人——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

多年以后,克林顿卸任总统职务,出版了一本自传《我的生活:克林顿回忆录》,其中就提到了南联盟轰炸事件,对于此事他在书中有着诸样的描述。

“事情一发生,我立刻拨打了中国主席的电话,然而始终没有得到主席的亲自接听。”

他形容这次“误炸”,是“最糟糕的政治事件”,并由衷地认为,这不仅是对于中国在国际立场上表现出的亲南反美的一种报复,还是对于总统的一种“挑衅”。

“不得不说,当时的政府内部有一股根深蒂固的反对势力,他们想尽办法阻挠我与中国的交流,认为我的亲华立场已经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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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很难想象,作为世界上最强大国家的总统,我能保证我不犯错,但我却无法保证某些官员不会错误,就比如说这次误炸事件,虽然不可思议,可这是真实发生的。”

1999年5月13日,克林顿在白宫接见了驻美大使李肇星,此次会谈中,克林顿公开向中国政府、遇难中国公民道歉,并且在李肇星的坚持下,亲手写下了一封致歉书:

“对在轰炸中的死难者家属表示深深的哀悼,对全体中国人民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7月末,美国五角大楼公开处置了包括标错地图导致轰炸事件发生的元凶,情报分析员威廉·班尼特在内的8名官员,将他们辞退了事,并赔付三位遇难者家属合计450万美金,对大使馆造成的损失,美方出资2800万美金,轰炸事件就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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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凶”身死,真相无期

对于此次轰炸事件,国际上也是众说纷纭,以英国为首的外媒认为,美军之所以轰炸中国大使馆,有以下两点原因:

1、由于中国旗帜鲜明地站在南联盟一方,美国轰炸既是示威,也是试探,是想抽中国一巴掌,告诫中国看清自己的立场,展现自己世界老大哥的地位和权威性,压缩中国的国际话语权和地位;

不过,由于美国被狠狠反击一番,甚至总统、国务卿、中情局负责人被迫相继道歉,反而成为中国奠定国际地位的一块基石;

2、美军在南斯拉夫出动了F-117隐形攻击机,战斗中飞机坠毁,中国获得了其核心的零件和相对完整的机身,就藏匿于大使馆的地下室,美国为了能够摧毁这项核心技术,才悍然发动攻击。

不过这一说法一直没有得到过官方证实,所以不一定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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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回上文,看似轰炸事件已经落幕,然而,真的结束了吗?

美国的道歉一直在强调原因,“误判”、“误炸”,仿佛真的是因为一时失误才造成了这么大的事故,身为元凶的威廉·班尼特看似失去了工作,实际上又摇身一变,成了中情局的“编外”成员。

根据内部情报来看,威廉并没有因为“误炸”事件受到冷落,反而被多次委以重任,伊拉克战争时期,威廉还负责部队的特殊训练,这可是一般人难以接触到的层面,可见美国根本不认为南联盟轰炸是自己的责任,所以威廉也一直没有付出代价。

然而天理昭昭,报应不爽,2009年3月22日,退休的威廉·班尼特和妻子在晨练的时候遭受袭击,威廉当即死亡,其妻子勉强存活,但也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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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事件也让威廉正式进入了人们的视野中,大家这才发现,他竟然和当年的南斯拉夫轰炸有着如此密切的关系,然而,对于这个当年被认定为元凶的特工身亡事件,中情局忙不迭的撇清了关系。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威廉的死亡,和他曾经供职于中情局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或许是复仇的塞尔维亚枪口对准了他,又或者是一起意外的枪击事件,被暗杀的威廉再也无法向我们讲述轰炸案背后的真相,只能让它被时光掩埋,但身为中国人,我们绝不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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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向世界的霸主卑躬屈膝,因为终有一日,我们会变得足够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