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知道,周野爱惨了我这个瞎子。

十六岁时我车祸失明,受尽欺凌。

不得已掏出仅有的零花钱求他保护我。

他收了我10块钱,护了我10年。

朋友都笑他有一双好眼睛,却只看得见我。

直到今天,我去公司给他送饭。

他的下属在更衣室里调侃:

“我靠,野哥你这一身抓痕,姚总挠的吧?怪不得天天留你加班!”

衣物摩擦声中,他笑得浪荡:

“老子放着自己公司不管来给她当保安,图的可不是那仨瓜俩枣!”

野哥厉害!幸好嫂子看不见,不然早暴露了!”

我走出大门,精准地把饭盒扔进垃圾桶。

然后拨出师兄的电话:

“下个月巡回演出算我一个。”

“不用盲谱,我能看见了。”

周野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整理要带走的琴谱。

宽阔的怀抱环住我,带着烟草味的吻落在我颈窝。

“宝,真好笑,今天寰宇有人说看见你了,怎么可能呢?是他们看错了吧?”

我捏着琴谱的手一顿。

“没看错,我去寰宇了。”

他身体一僵,把我转过去面朝向他。

十年没有看见这张脸,他更成熟了,游刃有余间透着极致吸引的不羁和野性。

此时他脸上露出明显的紧张。

“你怎么去的?自己一个人?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能出门乱跑?”

我不说话。

他察觉语气有几分严厉,又柔和下来。

“宝宝我不是怪你,你看不见,自己出门太危险了,你从来不这样的。”

对上他探询的目光,我淡淡地说:“今天是你生日,阿姨指导我做了几个菜,我搭了邻居的车给你送过去。”

“前台说你在跟寰宇总裁开会,没等到你我就走了。”

周野一怔,轻轻把我搂进怀里。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苗苗你不用做这些的,等我回来做就好。”

摸了摸我的头,他试探地问:“你在寰宇,有没有听到什么?”

我笑笑,“有什么是我应该听到的吗?”

他摇头。

“谈合作的那群老爷们儿老吵着想见你,我怕他们骚扰你。”

他牵着我往客厅走。

“我家宝宝第一次下厨做的饭我肯定要吃,在冰箱是不是?”

“饭,扔了。”

他顿住,“扔了?”

我面无表情,“出来的时候摔了一跤,饭都撒了,就扔了。”

他一下急了,抱着我放到沙发上仔细检查。

“哪儿摔了?疼不疼?宝你是要心疼死我……”

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若不是他胸前还挂着鲜艳的吻痕,我几乎都要被他感动了。

他就是用这样的演技,骗了我这么多年。

确定我没事后,他松了口气,接着替我整理琴谱。

一堆一堆的琴谱,他熟练地分门别类归置好。

然后拿出琴油和护理液,细致地涂在rou小提琴上。

琴面、琴弦、琴弓、指板,一样样清洁、抛光、打蜡。

这样的动作他做了无数次。

用了十几年的琴被他养护如新。

我也一样。

这十年,他拼命赚钱供我读书、学琴、治眼睛。

哪怕我看不见,也每个季度给我买新衣服新包包。

我心疼他赚钱辛苦让他别买这些没用的,他吊儿郎当地笑:“你给我交了十块钱保护费呢,我得保护你不受伤害呀。”

“歧视也是伤害,别的女孩有的,我们苗苗也要有。”

我看着他,渐渐湿了眼眶。

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样的周野,是什么时候变心了。

我心情不好,洗完澡就闷在被子里躺下了。

周野掀开被子露出我的脸。

“又想偷懒是不是?医生说了,每天都要热敷,对你眼睛有好处。”

他将药用发热眼罩戴到我眼睛上。

我不耐烦他的触碰。

“再怎么敷也好不起来了。”

他轻轻拨弄我的碎发,声音很温柔,“好不好都没有关系,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但我不想你失去希望。”

为了这点虚无缥缈的希望,他坚持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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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一次不落地热敷,理疗,针灸。

不管刮风下雨,哪怕在外地出差,他也要盯着时间回来给我做治疗,远比我这个病人上心。

甚至从来混不吝的他,一步一叩跪上千阶,虔心为我求来平安玉坠。那次他在床上躺了三天。

所以今天突然恢复视力,我便急不可耐要去给他一个惊喜。

谁知却听到那些话,彻底撕碎了我以为的幸福。

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都是在给情人做保安。

他明明说过,这辈子,只保护我一个人。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理疗。”

周野搂着我的腰,很快睡着了。

我习惯性地摩挲玉坠,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出【寰宇集团总裁姚雨薇】的搜索记录。

她1小时前最新发布的微博:

【明天给某人补过生日,什么味道的蛋糕才尽兴呢?橘子味,草莓味,还是奶酪味/坏笑】

照片里,妩媚的女人脸上涂满暧昧的奶油。

我想要质问的手悬空半晌,还是放弃了。

不重要了。

我告诉自己,从周野出轨的那一刻起,他就不重要了。

下午,周野带我来医院复查,顺便做理疗。

我刚坐下,他就开口询问眼球移植的事。

我已经登记在册好几年,周野每次来都要问医生有没有合适的供体,已经是惯例。

医生每次都抱歉地说没有。

但这次,想必答案会不同。

等检查报告出来医生就会发现,我已经不需要移植了。

周野会是什么表情呢?

是夙愿达成的欣喜?还是不能再放肆偷情的不悦?

报告还有2分钟出来,周野已经起身准备去检验室。

突然手机响了。

他犹豫片刻,接通电话。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他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然后他看向我,一脸歉意。

“苗苗对不起,公司那边出了问题,我得马上赶过去。”

“我让小张来陪你,做完理疗他送你回去,你别乱跑知道吗!”

他转身大步离开,把报告和供体的消息忘在脑后,连医生叫他也没回头。

拿着报告单的医生推了推眼镜。

“你丈夫这是要去哪儿啊,以前每次都守着你寸步不离的。”

“难得这次有好消息,他怎么走了。”

“顾小姐,报告显示你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生理功能,你现在还看不清吗?”

我盯着门外早已消失的身影,自嘲地笑了笑。

“看清了,已经看清了。”

连他手机里备注的“骚老婆”都看得一清二楚。

取消理疗,我下楼离开医院。

路过二楼骨科室,一眼看见周野在里面。

他对面坐着姚雨薇,没穿鞋,好像扭伤了脚。

白皙的脚掌被他握在手中,细细涂抹着药膏。

姚雨薇娇嗔地晃着脚,不肯乖乖涂药。

他挑眉说了句什么,她放肆地踩着他的胸膛,一路往下。

他眉头一紧,一把抓起她的脚,亲了一口。

她得意地笑了。p>他无奈回头,余光却看见了我。

周野当场僵住,脸都白了。

姚雨薇瞥见我,勾了勾唇,捧着周野的脸转过去,声音刻意抬高,又尖又细。

“她又看不见,你怕什么。”

然后,她深深吻了下去。

周野下意识想挣脱,可她抱得太紧。

渐渐地,他不再挣扎,扶着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身边有护士在议论:

“受不了太恩爱了!那个姐姐的男朋友真的好爱她,来了就一直找医生问这问那,病情治疗到护理都问了个遍!看着人高马大没想到心这么细!”

“何止啊,原本给他女朋友上药的是新来的男护士,他一看见立马把药抢过来自己涂,肯定是吃醋了!”

“我天,上班就一定要看这种甜甜的东西才能坚持下去啊!”

心好像被千万把刀插得千疮百孔。

我疼得站立不稳,装作路过,摸索着离开了。

刚刚姚雨薇那句话,让我想起了这个声音。

她是来过我们家的。

上个月有一天,我练完琴下起了雨,便让周野等晚点雨停再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