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礼怎么这么少？”
电话那头，岳母的声音不大，但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责备。
我攥着手机，站在阳台上，冷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刺得骨头都凉透了。
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语气尽量平静：“妈，实在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手头紧，只能随200了，下次一定补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手头紧？你给邻居随了5000块，轮到咱家亲戚就剩200了？你这是要让咱家丢人啊！”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岳母一直很爱面子，总觉得随礼的多少代表着家庭的风光体面。
可她不知道，过去半年里，我和妻子小宁为了偿还房贷、供孩子上学，早已捉襟见肘。
邻居家嫁女儿，我随了5000块，是因为人家对我们家帮助很多，我结婚的时候他们也给了3000随礼，做人不能失礼数。
可亲戚这边……我不是不想多给，而是真的没办法了。
挂了电话，我深吸了一口气，远处楼下的鞭炮声响起，邻居家那场婚礼还在热闹地进行着。可我的内心，却像这寒冬的夜一样冷得彻骨。
我叫陈峰，今年34岁，是个普通上班族，妻子小宁是一名幼儿园老师。我们结婚七年，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叫圆圆。
生活本来平淡安稳，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得上过得去。然而，一切的平衡都在去年中秋节的那场家庭聚会上被打破了。
那天，家族里难得齐聚一堂。
饭桌上，亲戚们一边吃一边聊，从孩子的工作聊到老人的身体状况，又从房价聊到各自的收入。
说着说着，话题忽然转到了随礼上。
堂姐忽然笑着抛出一句：“陈峰，你们家随礼倒是蛮大方的，我听说你给邻居家嫁女儿随了5000块呢！”
我有些愣住，随即点点头，解释道：“嗯，邻居家之前给我们结婚时也随了不少，这次他们女儿嫁人，怎么也得还回去。”
堂姐撇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邻居是邻居，可亲戚呢？你大舅过寿，你随了多少？200块！你这不是打亲戚的脸吗？”
话音刚落，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岳母放下筷子，脸色也不好看了：“峰啊，堂姐说得没错，亲戚才是一家人。你给外人随那么多，家里人就一两百，这叫什么事儿？”
我低下头，不敢争辩。小宁在一旁轻轻拍了拍我的手，低声说道：“算了，别说了，吃饭吧。”
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家庭聚会后，岳母开始频繁打电话过来，明里暗里指责我做事不够周全，还说什么“随礼是门学问，不懂得做人，以后谁还愿意帮你”。
她的语气里总是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仿佛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错的。
其实，我何尝不想多随一点？
可生活的重压，让我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七年前，我和小宁结婚时，为了买套房子，几乎掏空了双方家庭的积蓄，还欠下了不少外债。
后来，随着女儿出生，开销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幼儿园的学费、课外班的费用、房贷、车贷……哪一笔不是压在头顶的大山？
邻居家嫁女儿那次，我咬咬牙随了5000块，是因为他们家确实帮过我们很多。还记得那年装修房子，邻居老张不仅借了我们一万块钱，还每天过来帮忙监工。我们结婚时，他家也随了3000块。这份人情，不能不还。
可亲戚呢？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在群里晒旅游、炫新车，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不是我不想随，是我随不起。
前几天，二舅60大寿，岳母又打电话特意叮嘱：“这次你可别随得太少了！怎么也得2000起步，不然别人怎么看咱家？”
我一边“嗯嗯”答应着，一边心里盘算着账单：这个月房贷6000，女儿的课外班3000，家里的日常开销2000，还有年底的年终奖金迟迟没发……我咬着牙，最后拿出了200块，随了礼。
结果第二天，就在家族群里看到了堂姐发的消息：“有些人啊，真是抠得要命，随礼随得跟打发叫花子似的。”
虽然没点名，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说我。
群里的人没有接话，但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在议论。
那一天，我彻底崩溃了。
我拉着小宁在阳台上抽烟，声音有些哽咽：“小宁，你说我做错了吗？我明明已经尽力了，可为什么他们还要这样？”
小宁摸了摸我的手，安慰道：“峰，你没错。只是，有些人永远不会站在你的角度看问题。别太往心里去。”
我点点头，可话虽如此，心里的那股憋屈，却怎么也散不去。第二天一早，我退出了家族群。
退出家族群后，我的心情反而轻松了不少。
没有了那些无谓的指责和冷嘲热讽，我终于能专注于自己的生活。
可这并不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几天后，岳母又打来了电话，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峰啊，你退出家族群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你堂姐说你太孩子气，做事不成熟。”
我强忍着怒气，冷冷地回了一句：“妈，我不是孩子气。我只是想过自己的日子。随礼多少是我的自由，谁也没资格指手画脚。”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最后只叹了口气：“随你吧。”
时间一天天过去，日子依旧忙碌。邻居家婚礼过后没几天，老张特意找上门来，把我随的5000块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小陈，这钱你拿着。你们年轻人不容易，咱们邻里之间，讲的是情分，不是钱。”
我愣住了，眼眶有些发热：“张叔，这……”
老张拍了拍我的肩膀：“孩子，好好过日子。别让这些事情伤了心。”
那一刻，我心里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如今，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我的生活依旧忙碌，但却多了一份平静。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生活是自己的，别人怎么看并不重要。随礼也好，做人也罢，最重要的是量力而行，问心无愧。
“情分不是用钱衡量的，过日子，最重要的是心安理得。”这句话萦绕在我的耳边，我不禁感慨，人生在世，谁都有难处。
与其在意旁人的眼光，不如踏踏实实过好自己的日子。
那些真正关心你的人，永远不会因为钱的多少而否定你。
生活是自己的，暖冷自知。人情冷暖，随缘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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