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总参机要局副局长左金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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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总参机要局副局长左金祥

粟裕同志关怀部队机要工作

左金祥 管 谦等

党和军队的优秀领导人、我们敬爱的老首长——粟裕同志永远离开了我们。回想起在他身边工作的日子,我们的心情难以平静,悲痛与怀念交织在一起,无限的哀思充溢在心头,难忘的往事不停地在我们脑子里重现。

革命战争时期的粟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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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战争时期的粟裕

关心机要工作 重视机要保密

皖南事变前后,我们先后被选调到粟裕同志身边做机要工作。记得我们刚到机要科,粟师长看到我们这些朝气蓬勃、脸上带有几分稚气的年轻人,便和蔼地对我们说:“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光荣的机要战士了,你们虽然很年轻,可肩上的担子不轻啊!”接着又郑重地对我们说:“机要工作是党的咽喉、命脉,是我军的生命线。我们作战指挥,上报下达要靠机要部门,你们的工作出了问题,将会给我们的事业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党把这样重要的工作交给你们,你们一定要完成好!”听完师长的话,一种强烈的信任感和责任感油然而生。我们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辜负党的希望,做一个称职的红色传令兵。

粟裕同志身经百战,战功卓著。长期的戎马生涯,残酷的战争经历,使他积累了极其丰富的作战经验。他常常用战争实践经验告诫大家,为保证作战指挥的畅通无阻,机要部门的安全至关重要。失去了机要部门,失去了通信联络,指挥机关就等于失去了耳目。削弱了机要工作,就无法保证作战命令机密、及时、准确地传递,如机要人员出了问题,后果更难设想。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粟师长明确指示:“任何时候,机要科的位置必须靠近首长。”每到一个宿营地,粟师长总要亲自告诫管理部门,机要科的驻地一定要安全、隐蔽,并要警卫连派出卫兵警戒。部队驻下后,师长又亲自来机要科察看,唯恐我们的工作有隐患。在那炮火连天的战场上,粟师长无论工作多么紧张,自己拟草的重要电报,总是亲自送到机要科。电报发出后,又亲自来机要科询问,是否有了回音。师长还经常叮嘱我们:“密码一定要保管好,绝对不能丢失。备用的、现用的要分开,随时准备应付紧急情况。”

在那环境险恶,战斗频繁的艰难岁月里,我们机要科在粟师长的精心安排和无微不至的关怀下,始终保持着旺盛的革命斗志和坚强的战斗实力,保障了作战指挥的畅通无阻。一九四0年夏天,新四军二支队从江南挺进江北,整个部队的行动计划是:夜间强行军,冲破敌人的封锁线,通过宁(南京)武(武进)公路,然后过江。粟裕同志考虑到机要人员年纪小,体力差,还有一些女同志,如果同大部队一起行动,有可能掉队而发生危险。于是,粟裕同志亲自布置,严密组织,并指定一名参谋负责,借来老百姓的衣服和雨伞,让机要人员化装成老百姓,又指示我们化整为零,两人一组,分散行进。下午,我们机要科按照首长的布置,头顶斜阳,捷足先登,顺利通过了封锁线,安全到达指定地点。

一九四三年秋,为粉碎敌人的残酷“扫荡”,部队频繁转移,伺机消灭敌人。一个风清月明的夜晚,部队乘木船偷渡苏州附近的运河,忽听得一阵急促的枪声。糟了!敌人发现了我们的行动。只见河岸上敌人的碉堡口喷射着凶恶的火舌,一排排子弹从我们耳边呼啸而过,打在水面上发出“哧哧”的响声。我们的部队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奋力抢渡,机要科随指挥机关渡过了河,敌人的枪声还响个不停,子弹打在河岸的石头上放射出耀眼的火花。在河岸的公路上,我们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月光下踱来踱去,走近一看,原来是师长,只见他双眉紧锁,但又显得沉着而镇定。我们立即问道.“师长,你怎么还不走?”他答道:“部队还没全部过来,我一走,大家慌了怎么办!”同时又命令我们急速前进,迅速离开枪声密集的河岸。我们的师长在这情势危急的时刻,总是置自己的安危而不顾,心里时刻装着我们的部队,装着我们机要人员。师长身先士卒,无所畏惧的革命精神,给了我们极大的鼓舞和教育。

粟裕同志非常关心机要科这个战斗集体和战时机要人员的安危。一九四一年农历腊月,临近年关,我们机要科有位同志的手腕上长了个疖子,感染后,红肿化脓,整个胳膊肿得老粗,疼痛难忍。由于当时医疗条件差,军医在手术前,竟做了全身麻醉,致使病人两天两夜昏迷不醒,师长十分着急。这时,部队正准备出征讨伐伪军李长江部,卫生部意见要送后方医院治疗。而后方医院也经常受到鬼子的骚扰袭击,伤病员很不安全。再则,脱离了部队,治好了伤,不知能不能及时、安全地返回机要科。基于上述种种考虑,粟师长坚决不同意病人转送后方医院,斩钉截铁地说;“他不能离开部队,部队到哪里,我们就把他带到哪里!”在粟师长的关照和同志们的帮助下,这位同志随部队出发了,不久恢复了健康,很快又投入了紧张而繁重的译电工作。

艰苦的战争年代,斗争是残酷而复杂的,常常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一九四七年,莱芜战役结束后,我们三野司令部撤到坦埠附近休整。一天中午,敌人突然出动三架B—25、六架B-51轰炸机,直飞我司令部上空狂轰滥炸。顿时,驻地硝烟弥漫,火光冲天,乱石飞溅,我们指挥机关面临着严重的危险。这时,机警的警卫员推粟裕同志进防空洞,粟司令员大声喊道:“不要管我,快去看看机要科,如果机要科炸掉了,我怎么指挥部队!”敌轰炸机刚过,地上仍一片硝烟,粟司令员踏着瓦砾废墟,大步流星地来到机要科,问我们有没有伤亡,密码有没有损失,对如何做好善后工作做了许多重要指示。敌机突如其来,直至我指挥机关上空,一定是敌人掌握了确实情报,而敌人的情报从何而来呢?粟司令员担心我们的密码是否出了问题,被敌所破,当即指示我们对密码进行严格检查,让我们把密码送到有关单位鉴定、检验。鉴定结果,我们的密码是可靠的。后来证实,敌人的情报是从逃出的俘虏口中得到的,粟司令员这才放心。

谆谆教导 循循善诱

粟裕同志十分关心机要人员的成长,特别重视对机要人员在思想、工作、学习上的引导和教育。他的亲切教诲,给人以鼓舞和力量,令人终生难忘。

我们机要科的译电员大都十七八岁,有些只有十五六岁。不少同志是从战斗连队选调而来的,离开了炮火硝烟的战斗前线,来到机要科,开始,对那严格的纪律约束,高度紧张的脑力劳动很不适应。一九四一年夏天,机要科又调来了几名新同志。几天之后,师长关切地问几位新同志:到机要科以后感觉怎么样,适应不适应?有一位新同志说,“我感到拿笔比拿枪还沉。”师长觉得话中有音,过了片刻,便语气平和地说:“拿枪是打仗,拿笔也是打仗。你们把作战命令发到各个战场,战士们勇敢地消灭敌人,这不都是打仗吗?没有指挥机关的统一指挥,没有你们的辛勤劳动,光有千军万马也不行啊!”刘炎政委在一旁接着说:“我和师长现在也是拿笔打仗哩!”师长又拍着这位新同志的肩膀,满怀希望地说:“小同志,你要急起直追啊!”师长的一席话,说得这位新同志脸上火辣辣的,心里热乎乎的,不禁惭愧地低下了头。在场的同志也受到了一次深刻的教育。

在一段时间里,我们机要科由于工作需要,要求大家熟读《今古奇观》和《联共党史》两本书。我们这些年轻人,思想单纯,好奇心强,有的只爱读故事性、趣味性强的《今古奇观》,不爱看《联共党史》。粟师长知道后,和蔼地对我们说:“《今古奇观》要读,《联共党史》更要读,我们是革命战士、机要人员,要有清醒的政治头脑,心中要有共产主义这个大目标啊!”

工作上,师长对我们要求严格,又经常苦口婆心地帮助、指导我们。每次战斗打响前后,万分火急的“即刻到”电报纷纷而至,当我们进行抢译时,师长有时站在一旁,我们译一个字,他看一个字,并小声鼓励我们:“不要急,要沉着。”一次,我们翻译的电文中,有“内线转外线”一词,这是什么意思?对不对呢?正当我们为难的时候,师长来了,他结合我军战场作战的实际,深入浅出,不厌其烦地给我们讲解了毛主席“内线转外线”的伟大战略思想。接着,他又告诫我们:“工作中要善于积累知识,做有心人,这样才能适应新的情况。”还有一次,我们收到地下党发来的一份电报,其中有“秋祺”二字,由于我们见识少,缺乏古文知识,以为错了,于是反复校正、成全,也没有结果。我们跑去问师长,师长立即肯定地说:“对的。”又耐心地给我们进行了解释。最后,师长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小同志,你们还要抓紧学习啊!不仅要学政治,还要学文化、学军事,用知识武装头脑,人才能变得聪明。”师长的话,使我们心里很不平静。是啊,我们文化水平太低,知识面太窄,工作也受影响,不抓紧学习确实不行啊!从此,我们机要科利用战斗间隙,工作之余,自觉看书学习,刻苦钻研业务,文化水平和工作能力日渐提高。

过了不久,我们机要科借来了一本苏联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大大家争相传阅。师长知道后非常高兴,特意派王少进同志就如何阅读这部小说,如何认识保尔等问题,给我们进行辅导。师长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你们要学习保尔的精神,在革命队伍里百炼成钢。”接着,他又在我们的笔记本上亲笔题词:“炼成钢铁如保尔,莫做浮草似罗亭。”我们捧着笔记本,头挨头地围在一起,端详着那墨迹未干的题词,心里是多么激动啊!从此,这两句话成了我们的座右铭,深深地铭记在脑子里。这个笔记本随我们转战南北,一直把它珍藏在身边,每每看到它,心里总是热乎乎的。它一直激励我们以保尔为榜样,在火热的革命斗争中锻炼成长。

言传身教 为人师表

我们在粟裕同志身边工作,他从来没有居高临下地对我们进行空洞说教,也没有板起脸来训人。而他的言传身教,为人师表,有如春风化雨,滋润着我们的心田,潜移默化着我们的思想和作风。一九四二年六月的一天上午,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师长穿着整齐的粗布军装,满面春风地朝我们机要科走来,只见师长眉宇间闪现出兴奋的神采。我们不禁欣喜地问:“首长,今天有什么喜事这么高兴?”师长喜形于色地说:“今天是我入党十五周年纪念日。”接着给我们讲起他参加革命后的经历。粟师长早年投身革命,参加过著名的南昌起义。红军时期,在一次反“围剿”战斗中,英勇负伤,一个战士把他背到老乡家里,是苏区人民冒着杀头的危险,把他掩护起来。老乡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精心治疗、护养,使他很快恢复了健康,重返战斗岗位。师长深情地对我们说:“是党指引我走上了革命道路,是苏区人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党的教育,人民的抚养,我终生难忘啊!”听到这里,我们的眼睛都湿润了。师长对党的纯朴感情,对人民的深厚情意,深深地感动了我们,教育了我们。

机要部门的电报质量问题,是一个至关重大的问题。战争年代,我们常说:“一字之差,人头滚滚。”我军历史上记载着许多血的教训。师长经常强调电报质量,告诫我们一字一码也不能含糊。使我们受教育最深的是,师长用他那严谨的、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来影响我们。一九四四年春,在车桥战役中,师长起草了一份作战命令亲自送到机要科。电报发出后,前线指挥员迅速部署部队,集中兵力打击敌人,战士们英勇杀敌,愈战愈勇,给了日军沉重的打击。战斗结束后,指战员们欢欣鼓舞,沉浸在胜利的欢乐之中。这时,师长来到机要科,开门见山地说:“上次发的那份电报,第二页中有一个字不妥,你们把原稿给我看看。”看到师长那严肃认真的样子,我们既惊讶又感动。师长之所以足智多谋,勇敢善战,正因为他有如此精益求精,严谩细致的作风,这不正是我们机要人员所必须具备的作风吗?

关怀备至 体贴入微

在那漫长而艰苦的战争年代,粟师长作为一名高级指挥员,有多少事情需要他决断处理,有多少战机需要他去捕捉,有多少战斗需要他亲自指挥啊!而我们机要人员的衣食住行、饥寒饱暖也牵动着师长的心。在反“清乡”反“扫荡”的残酷斗争中,我军日夜同日伪军队周旋,频繁的撤退、转移,机要部门的工作更加紧张艰苦。部队开始转移了,我们还在紧张地工作,发完了最后一份电报,才能跟部队匆匆前进。经过急行军或长途跋涉之后,部队休息了,机要人员顾不得饥饿和疲劳,又开始了紧张的工作。师首长最能体谅到我们的甘苦,为了减轻机要人员的负担,师首长决定,给机要人员派运输员挑背包,我们只背密码,后来又给机要科配备马匹驮背包。行军途中,师长还经常把自己的马给我们骑,而他自己却徒步前进。有时师长还亲自驾驶缴获的汽车,送我们到目的地。每到一个宿营地,师长总是不顾自己的劳累,亲临机要科看望我们,督促我们睡前一定要洗脚,以尽快消除疲劳。有一次,我们科有位小同志因行军过度劳累,一到宿营地,躲在地铺上就呼呼睡着了。师长发现后,亲自把他叫醒,让他洗脚后再睡。我们机要科的特点是,夜间工作多,常常是通宵达旦,夜以继日。深更半夜,师长经常让警卫员给我们送来夜餐,有时送来糖果、荸荠等,使我们感到格外温暖。有时深夜,师长还亲自来看望我们,见我们睏了,教我们用冷水洗头,休息片刻再干。由于频繁的转移,紧张地工作,机要人员的吃饭时间也常常得不到保障。一次,部队正要出发,而我们机要科刚开饭,大家端着一碗碗滚烫的稀粥,无法下口。我们本想三口并作两口,吃完赶路,可是心里越急,越是烫得不行。师长见此情景也乐了,笑着对我们说:“吃稀饭也要讲究方法呐!怎样才能争取时间吃得快呢?你们不要在碗里上下乱搅,先从上面一层一层地用筷子剥着吃,面上的一层吃完了,下面的一层又凉了。这样才吃得快。俗话说心急喝不得烫稀粥嘛!”师长教的方法真灵,不一会,我们碗里的稀饭吃完了,与首长一道踏上了征程。

师长待人真诚,谁有困难,他总是主动关心,解囊相助。一九四三年春,机要科俞侠同志的家在上海宝山县,处于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之下,日伪残酷的“清乡”、“扫荡”,使他家里一贫如洗。不久,他父亲病逝,失去了一家之主,日子更难过了。粟师长不知从哪里知道这一情况后,通过上海地下交通,几经周折,转送给俞侠同志家里两千元钱(法币),使这个贫困的家庭,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上海解放后,俞侠同志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家人谈及当时寄钱的事,俞侠同志茫然了:“我没有寄钱呀!”这时全家人都迷惑不解。俞侠同志回到部队,怀着万分感激的心情,经过多方调查了解,才知道,原来悄悄托人捎钱的,竟是自己的老首长粟裕同志。

和蔼可亲 平易近人

粟裕同志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我们同他在一起无拘无束。我们常常亲切地叫他“4725”首长(“粟”字的明码电码),“4725”来到机要科总是谈笑风生,他用浅近的比喻,生动的言语,讲解人生的意义和革命道理。他有时给我们讲战斗故事和战争形势;有时和我们闲谈,天上地下,风土人情,无所不及。大家都愿接近他,都愿同他在一起,工作之余,只要师长一到机要科,大家就把他围在中间,要他讲这讲那。对于我们的要求,师长从不推辞。记得一个月光如银的夜晚,师长来到机要科,给我们讲战斗故事,当我们正听得入神的时候,师长忽然话题一转,一本正经地讲道:“曹操八十三万人马下江南,要过一个独木桥,等他八十三万人马都过去了,我再接着给你们讲。”说完起身即走。我们明白了,首长有事,但师长的风趣、幽默,引得我们哈哈大笑。

粟裕同志意志坚定,胸怀坦荡,无论在多么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始终保持着旺盛的斗志和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我们经常看到,师长的办公室里,上上下下到处挂满了地图。他不分昼夜地工作,常常在昏暗的油灯下,阅读电报,对照地图,拟草作战方案,迎来黎明的曙光。可是白天,师长还是精神饱满,孜孜不倦地工作着。战斗间隙,工作之余,总是和我们一起有说有笑。师长兴趣广泛,爱好颇多,唱歌跳舞、游泳、打排球、骑摩托车、开汽车等,样样都会。师长经常和我们一起娱乐,一起做游戏。为了支持我们的娱乐活动,师长还亲自送给我们一把京胡和一个京剧本子。有一次,我们到师长的住处,发现师长的桌上放着一张歌片,我们中间有个女同志问道:“师长还会唱歌?”师长装出不服气的样子说:“哦,只许你们小鬼唱,就不许我唱?”说完放开嗓门,唱了两句,然后开怀大笑,我们也被逗乐了,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战争虽然残酷,革命纵然艰苦,我们和师长在一起感到无比快乐。有人说机要工作单调、乏味,而我们在师长身边工作感到生活充实,工作有意义。在那血与火的战争年代,无论遇到多大的挫折和困难,我们都以笑脸去迎接。就是在这革命的大家庭里,我们与师长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师长离不开我们,我们更离不开师长,师长几天不来机要科,我们格外想念。师长重视机要保密,关心爱护机要人员,体现了党的优良传统,是他把党的温暖送到了我们每个机要人员的心坎上。我们同师长的感情,是同党和人民的感情融合在一起的。有个译电员回顾自己的成长与进步时,百感交集,发出了肺腑之言:“生当陈粟的兵,死做陈粟的鬼。”这种对党,对老一辈革命家的纯朴感情,反映了我们的共同心声。

“活着的要记住,死了的也要记住”

全国解放后,我们都相继改行,大都分散在全国各地,但身居要职的粟裕同志,一直没有忘记我们这些机要人员。一九五0年,粟裕同志在苏联疗养,回国时利用自己节省的疗养费,给国家体体部门买回了一批器材、用品,同时给我们一部分机要人员带回了珍贵的纪念品。一九七二年秋天,俞侠同志因病住进海军总医院,一天下午,粟裕同志突然出现在病房,医护人员不解地问:“首长,您找谁?”“我来看望俞侠同志。”首长笑着答道。然后坐到俞侠同志的病床前,仔细询问病情,安慰他安心养病,问他有什么困难等。这样一位久负盛名的党和军队的高级领导人,百忙之中来看望一个普通病人,使命侠同志感动得热泪盈眶。

建国后,我们同粟裕同志见面的机会少了,每次遇上他,他总整是问长问短。当他得知我们当中谁取得了成绩,有了进步时,他总是十分欣慰,勉励我们戒骄戒躁,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做出新贡献。

一九五九年,粟裕同志出差到广州,得知当年的机要员陆锦荣同志在广州工作时,立即亲自打电话给他。第二天,陆锦荣同志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来看望自己的老首长,刚进屋,粟裕同志在楼上听见了,一边兴高采烈地快步下楼,一边亲切地大声叫着:“小陆子、小陆子,你好啊!”远远地就伸出了双手。陆锦荣同志迎上前去,紧紧地握住首长的手,激动地向首长问候、致意,两人相见,胜似久别重逢的亲人。粟裕同志又关切地问:“小陆子,这些年身体怎么样?工作得怎么样?”陆锦荣同志详细地向首长汇报了自己和单位的工作情况,又将其他战友的情况作了介绍。首长仔细听着,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最后,陆锦荣同志谈到过去一师牺牲的一名同志,一时想不起姓名,问粟裕同志是否记得,粟裕同志脱口而出,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并意味深长地说:“那么多好同志,为了人民的解放事业,英勇奋斗,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我们是幸存者,活着的要记住,死了的也要记住。”我们的老首长就是这样,一时一刻也没有忘记过去的艰难岁月和与他一起浴血奋战过的战友。

敬爱的老首长——粟裕同志和我们永别了。我们再也看不到他那熟悉的身影,慈祥的面容;再也听不到他那亲切的教诲,风趣的谈笑。然而,他的光辉业绩,他的崇高品德以及他对机要工作和机要人员的亲切关怀,将永远铭记在我们心间!(本文根据左金祥、管谦、马骏、俞侠、吴报宏、叶文尉、鞠开、李坚,陶旭斌、陆锦荣、姚献玉等同志的回忆,由厉彦根、张福先整理。)(上海人民出版社编《一代名将——回忆粟裕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