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春节期间,湖北蒲圻县(今赤壁市)的几位同志接到通知,前往北京参观。因为去的地方太多,大家的手头也都没什么钱,一来二去之后,费用就显得有些紧张了,剩下的钱只够买回家的火车票。但大家此时还都不想回去,觉得来一次北京不容易,于是都陷入了苦恼当中。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其中一个老农站出来说:“咱们大伙现在还不能回去,没有钱不要紧,我去找毛大哥想想办法,借点钱。”大家都不知道他在北京竟然还有亲戚,于是满是疑问地就跟着他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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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有人发现,这是往中南海的方向去的,就赶紧叫住农夫,问:“你说的毛大哥是你什么大哥?”“毛主席啊,毛主席就是我大哥!”农夫一脸骄傲地回答。

此时大家都立马停住了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有人还忍不住再次问他:“毛主席是你大哥?开什么玩笑。”

为什么一个湖北的老农竟然会说毛主席是自己的大哥?如果他说的是真实的,那么两人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故事呢?这还要从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时期开始说起。

毛大哥和“穿山甲”

这个来自湖北省蒲圻县的老农,名字叫做王天相,但在早年的时候他的真实名字其实叫做“王天祥”,因为他是四川巴中人,所以说话时会把“祥”字念成四声,与“相”不仅谐音,而且念出来也基本相同,因此才有了这一名字。王天相没有文化,也就不计较字,只听音,也就顺着大家这样的叫法了。

王天相家里有兄弟8人,他排行老五,他的三哥王天德,当时是中共的一个地下党员,在红军驻地鼎山,开设门诊给红军伤病员治病。在三哥的影响下,1933年7月,少年王天相和他的四哥王天鹏,从老家四川省巴中地区逃了出来,开始投奔红军。

王天相长相是比较憨厚老实的样子,外形也比较娇小,个子不高,只有1米6,但这一条件却给他带来了很多的优势,比如行动敏捷、灵活,再加上他脑袋也好使,所以来到红军队伍里没多久,就被分配到了红一方面军里,从事“特务”工作。

有一回他作为一个领头人,带领着其他8个侦察员一起,穿着便衣出去执行任务。走到村口的时候,突然发现“民团”的6个人,正持着枪,各自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百姓”往村外赶。见此情形,王天相对其他人比划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去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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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友们很快意会,开始分头埋伏在路两边的树丛里,等待着这一行人走过来,最后不出意外把这些人都给制服了,顺利救出了6个“老百姓”。后来王天相才知道,原来这些“老百姓”其实都是中共地下党员。

因为这件事上立了功,所以王天相很快被引荐,调入了中央警卫团做警卫方面的工作。也是这时候开始,王天相才有机会在之后见到毛泽东、朱德等中央领导人,甚至是经常见面。

1934年10月,为了摆脱国民党的围剿和追击,红军被迫开始了两万五千里的长征,王天相也跟随着众多勇士战士们一起,踏上了这条艰难的路程。期间他在冒着枪林弹雨之下抢渡大渡河,所以还被授予了纪念章。

在爬雪山、过草地这一期间,王天相几乎一直都跟随着毛泽东,负责给主席放马、喂马。此时,他就已经开始称呼毛主席为“毛大哥”了。而之后发生的一次小意外,让两人的关系瞬间变得不一般起来。

一次在部队休整的时候,王天相牵着毛主席的“坐骑” ,来到一块草坪上放牧,结果却突然发现了一颗地雷。为保证人马的安全,王天相毫不犹豫地挥鞭,先让马跑开,而他自己则迅速扑倒在地上,人和马都成功脱险,逃过了一劫。

当时毛泽东的战马被王天相喂得特别壮实,毛泽东每次骑在马背上,就像是坐在加了一层海绵的坐垫上一样舒适,所以他经常会在马背上吟诗写诗。“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就是毛泽东当时在马背上吟出来的。

而在行军途中,为了驱散大家的疲乏和劳累,毛泽东经常会用极其幽默的湖南口音,来和身边的警卫员们交谈着,他还会根据每个人身上的某个“特点”,来给大家取外号。

一次,毛泽东看王天相面相有点憨,但行动却很机灵敏捷,于是诙谐地对他说:“给你取个‘穿山甲’的雅号,你同意不?”“毛大哥赐号是我的福分。”王天相开心地回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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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毛泽东和蔼可亲和幽默的性格,让王天相渐渐对主席没有了距离感,还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内,王天相已经习惯地称呼毛泽东为“毛大哥”了。

以至于建国后的一天,王天相作为老红军来到蒲圻县李家港小学,给孩子们讲革命史的时候,还如此称呼国家的领袖和领导人,于是当即就被周围的人低声责问:“毛主席是伟人,你是什么人?记住,以后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要叫毛主席,不要叫毛大哥。”

但可惜的是,王天相喂养的毛泽东的这匹马,最后在红军结束长征,来到了延安之后,似乎是知道自己终于完成了使命,没多久就病死去了。

毛泽东对这匹小黄马有着很深厚的感情,得知这件事后他潸然泪下,特别指示“一不准剥皮,二不准吃肉,三不准拔毛尾,要完整地埋掉”。王天相紧紧牢记着毛主席的交代。

在长征的路上,小黄马陪伴了王天相很多的时间,尽管他非常难过,但最后还是地将这匹小黄马埋在了延安北关附近的延河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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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假银元救下一命

1947年,国民党一边与共产党“和谈”,一边疯狂地进攻革命根据地,把对解放区的全面进攻改为重点进攻。而他们当时重点进攻的方向之一,就是陕甘宁边区,首当其冲就是中共中央和人民解放军总部所在地——延安。

为了保存力量,组织上根据战略需要,开始进行灵活转移。一天傍晚,大部队与蒋军交火的时候,被“十八道凉水河”拦住了去路,当时机关立即做出决定:凡是会水的战士,都带5个人一起过河。

由于当时天气非常寒冷,王天相带了2个人过了河之后,身子就冷得直哆嗦,返回岸上后,还没来得及蹲下身子,左膀右臂和背部就分别趴了两男一女。当时王天相感觉不好使尽力气,再加上心里也有点烦,于是就用四川话骂了一句:“背你娘的脚,让我喘一口气!”

一边骂,王天相还一边甩开了右臂,身上的人也跟着翻倒在地上。就在这时,王天相只觉身后有一股冷风袭来,还是朝着自己的头部过来的,于是便快速地躲开了,但这根从后面打过来的手杖,最后还是落在了右臂上。

本来王天相就很不耐烦,正准备转身和打他的人打一架呢,结果发现竟然是朱德总司令,立马收起怒火,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但朱德似乎是被王天相刚才的行为给气到了,打了一棍还不够,继续瞪了他一眼,厉声给他下命令:“今天别人背5个人过河,你要背10个人过河,少一个或有一个出现意外,就叫你们团长提着你的脑袋来见我!”

解放战争时期,王天相参加淮海、平津等战役之后,跟随大军南下,并且升任为30军90师268团,担任排长。部队进驻大别山以后的一天,王天相带着两个警卫,都打扮成了老百姓的样子,来到山下的集市上买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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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走到一个粮铺前时,看到一位老汉捶打着两只空箩筐嚎啕大哭。王天相见此,连忙上前去问他为什么,老汉泣不成声道:“这是什么世道啊,我卖一担谷子换了两块银元,去购盐时,盐老板把两块银元一摸一瞧,说是假的。天呐,我受骗了,再去找卖谷子的国民党论理,他们不认了,还用枪托儿指着我。”

王天相听到后内心很是愤怒,心里想着:害人的国民党该千刀万剐。然后他将老汉手里的两块假银元接过来,顺手放在胸前口袋里,又将自己带来的两块真银元给了老汉。

三个人刚买完粮食,准备离开的时候,不巧被国民党的人发现了。紧急之下,王天相让其他两个警卫迅速把粮食藏起来,分头开始撤离,他自己则留下来打掩护。正当他准备撤退时,左右两路一同向他逼近来了两拨蒋军。

危急之际,一颗手榴弹从一边飞到了敌军当中去,瞬间把措手不及的他们炸飞了。仔细一看,王天相发现原来是自己人前来支援了。很快,敌军们都仓皇而逃,但其中一个士兵,临走前不忘对着王天相开连开了两枪。

就在王天相以为自己要病丧黄泉的时候,他却发现身上没一点血迹,而且也没有想要倒下的欲望。结果一摸胸口,摸到的却是两颗子弹头。原来是因为之前塞进去的两块重叠的假银元挡住了子弹,一块打崩裂了,另一块打凹陷了,让王天相得以再次逃过一劫。

带着粮食一起回到部队之后,王天相的战友拿过两块坏损的银元打趣地对大家说:“王排长今天差点见了阎王,要不是这两块假银元救了他的命,我们现在该向他献花圈了!”王天相听到这,也开心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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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王天相又被调到了沔阳军分区,担任后勤科长,继续负责部队的粮食储备供给和调运工作。有一次,他在运粮的途中又再一次遭遇到了敌军,但这次王天相就没有上一次那么幸运了,当时他的胯部中了一枪子弹。

尽管后来被军医取出了弹头,但还有一小块弹片,因为钻入得太深,导致无法取出,无奈只能存留在他的身体里面。当时王天相觉得自己年轻,体格也好,所以就感觉没什么大碍。但是到了他年纪越来越大了之后,每逢遇阴雨天,胯部就会酸胀疼痛。

精心打扮见主席

1949年初夏,全国终于迎来了各地解放的日子。解放大军从洪湖乌林渡江进入到了赤壁之后,在赵李桥的羊楼司击溃了国民党残余势力,蒲圻随即得到了解放。

因为常年作战留下的伤病,以及自己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所以组织上也安排了王天相退伍,从此,王天相也就正式结束了自己的军旅生涯。之后的王天相,一直留在蒲圻县工作。

期间,组织上安排王天相创办蒲圻县第一个军人供销合作社,并担任社长。但是合作社开了之后,却并没有什么人来光顾,他看到许多农民来买东西时,畏畏缩缩,都是瞄了一眼后,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就走了,十分奇怪。

于是王天相就问他们:“你们干什么,想买东西就买嘛,摇什么头呢?”农民们两手一摊,无奈回答道:“没钱怎么买东西?”王天相听到后,随即教育起大家:“毛大哥讲过了的,革命是为了实现共产主义。现在革命胜利了,共产主义了,你们要哪样,我拿给你们不就行了。”

当时农民们都比较实在,既然买东西不要钱,那就拿吧。而王天相也是说到做到,不管大家要什么他都给。就这样一来二去,合作社没过多久,就被王天相给全部送空了,但他却一直都丝毫不担心。

后来,省里通知他去开会,有人怕他因为弄垮了合作社而坐牢,就叫他把行李一并带上。和王天相一起去开会的人怕受牵连,来到省里之后,害怕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但王天相却丝毫不惧,吃饭时不但把自己桌上的饭菜吃了,还把别人桌上的也吃了,然后到客房里呼呼大睡,像没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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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会的时候,坐在主席台上主持会议的领导问他:“蒲圻的王天相来了吗?”“来了。”王天相很镇静地回答。“听说你把合作社“卖”垮了,是不是?”“不错!我一没贪污,二没浪费。共产党闹革命,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嘛!”王天相亮开嗓门回答道。

听到这句话,主席台上的一排领导不仅都没有生气,反而开始哄然大笑,完全没有要责怪责罚他的意思,于是王天相的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王天相和毛泽东分别后,一直都没有再见过面。到了1956年,王天相在一天,突然接到了县里的一个神秘的通知,说有中央领导要接见他。但当时出于对领导人的保密,通过他的人并没有告诉他是哪位领导人。

不过王天相当时有猜想过,很大概率就是毛主席。自从和毛主席分别了之后,王天相的心里就一直十分想念他,而他也一直坚信,作战道路上的那一段时间的温暖相处,毛主席也不会轻易就遗忘掉的,依然会记得他这么一个小个子的警卫和工作人员、和“马夫”。

当年的6月,是毛泽东畅游长江的时候,也是他写下《水调歌头·游泳》的时候。

于是王天相上面穿着白绸衣,下身穿着黑绸裤,脚上特意换上一双大头牛皮凉鞋,急匆匆地赶往了武汉。他这一身打扮,其实是想让主席看看,如今新中国成立后,人们的生活水平到底发生了多大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天相到了武汉之后,被工作人员带领着走到了黄鹤楼附近的一栋楼房里面。一开始守门的警卫不让他进去,还要他出示证件。王天相说出实情,是上面通知他来的,有中央领导要接见他。于是警卫先进去了一会儿,核实了一番之后,又出来把王天相带了进去。

一进门,王天相日思夜想的毛主席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因为太过于激动,所以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最后还是毛主席先开的头。

毛泽东朝王天相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用幽默的湖南口音,对他说了一句:“穿山甲,你大变样了,这大头凉鞋擦得这么亮,简直把你这个穿山甲的影子都照出来了!”王天相当时没有理解毛泽东说的这一句话的真实含义,也就没多想,只顾笑着应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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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随后又在房间里聊天叙旧了很久,毛泽东亲切地询问了王天相的近况。两人回忆起当时长征和革命斗争的道路上的艰难日子,还是会忍不住潸然泪下。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天相才终于依依不舍地和毛泽东告别离开。

后来王天相回去,将这天的画面情景又回忆了一番,唯独对毛主席说的这第一句话不明白。因为他没读过书,所以就去问别人。但大家都不敢随随便便就判定主席说的话,所有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不过在王天相的心里,他认为毛主席这是在批评他“翻身忘本”,是不是说自己变样了,失去了革命的本色?想来想去问王天相也只有这一个缘由,并且心里也是越发忐忑,于是王天相在回到家里之后,就立即脱下了一身的装束,又换上了昔日的旧军装,就连脚上被擦得锃亮的牛皮凉鞋,他也脱下来换成了草鞋。

最后还将这一套衣服全都放了起来,锁在了柜子里面,再也没有穿过。

王天相的这一番举止,让养子王修齐感到很不高兴,因为这一身行头和装束,是家里人为他去见中央领导特意精心准备的,而那双大头牛皮凉鞋,也是王修齐亲手为爸爸擦了很久才擦亮的。

找“大哥”要钱

1959年春节期间,王天相与和当时时任蒲圻县车埠区枫桥公社的党委副书记,但昭清等人,都接到了通知,邀请他们一起前往北京去参观,大家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都十分兴奋,提前很长时间开始在家里准备起来。

为了避免这次再被毛主席“批评”,王天相选择了一身非常他朴素的装扮,脚上还打着长征时花格状的绑带,就是希望这种“革命本色”在被主席看到之后,能得到他的一番夸奖,并让他感受到自己并没有“忘本”。

但来到北京之后,因为花销较大,王天相的手头也比较拮据,于是就想找毛泽东要点钱。但是不巧的是,当时的毛泽东并不在北京,而是在上海主持召开一场中央会议。而两人也就此错过了一次见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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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65岁的王天相退休了,没过几年,王天相差一点就被抓去批斗,当时那些人得知,王天相曾经是毛主席身边的警卫员卫士之后,就没对他下手。

不过曾经的蒲圻还流传过另外一个故事,说王天相手里有一支毛泽东亲手赠给他的手枪,上面还用草书刻着“毛泽东”三个字,造反派当时想把王天相抓去批斗,于是就在一个下雪的冬夜包围了他的住宅。但王天相当时毫无惧色,直接将手枪放在桌上,还把刻字的那面朝上,一言不发,直接就把一群人吓得连忙撤退了。

这些一直都没有人去证实到底是不是真的,但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恰恰说明了王天相坦坦荡荡,嫉恶如仇,一直都念念不忘毛主席的教诲。

1979年的冬天,县委大礼堂里传出一阵阵哀乐,还挂着一条横幅,黑底白字,写着“深切哀悼王天相同志”。这位令人尊敬的老红军,不幸病故,享年81岁。那几天来吊唁王天相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王天相故去了,但他的名字却永远地刻在了赤壁市烈士陵园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上,他曾经在革命战争年代和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扶贫济困、乐于助人等等一系列感人的故事,却至今都在赤壁流传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