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整体艺术”的工艺美术》研讨会纪要|作为“整体艺术”的工艺美术|大漆|漆画|版画|陶瓷

研讨会现场

2024年11月6日，以《作为“整体艺术”的工艺美术》为题，在广州美术学院大学城校区J栋101举办学术研讨会，与会嘉宾分别从理论阐述和建构，艺术实践的指引，乃至工艺美术与美术（纯艺术）和设计之间的学科关系，还包括跨界应用和人工智能时代下工艺美术的处境与对策等角度围绕工艺美术的过去、现状与未来深入浅出地畅谈了自己的深刻看法，涉及面广泛、角度独特、论点深刻。

研讨会现场

广州美术学院艺术与人文学院院长胡斌

有关“整体艺术”的第一层意思是工艺美术汇集了各种媒介，从传统国、油、版、雕到其他的综合媒介，再到现在的数字媒介，无所不包。工艺美术不是按专业、媒介划分，而是几乎所有媒介都可以进入到工艺美术当中。目前所看到的工艺美术学院的老师们，也具有多方面的来源，有国画、油画、雕塑等，当然还有装饰艺术或者本来就学工艺的等各种专业背景的老师。第二层意思是工艺美术和纯艺术的关系角度来说，它们也不是截然分开的，而是高度交织在一起。第三个意思就更大，就是工艺美术和整个社会空间、整个日常生活是联系在一起的，它能从各个层面整体地反映社会经济文化思想。

广州美术学院工艺美术学院院长齐喆

我想，什么是工艺美术的核心竞争力？我在这里学习、从教，包括筹备展览、梳理院史，我看到我们培养的人才和优秀作品中呈现出了对材料独特的认知，以及对材料和形式的结合探讨，包括对不同形式语言的探讨，这既涉及到从自然形态的抽象概括化过程，也涉及到今天当代艺术很多高度凝练的方式。这种对材料和形式的高度认知，在广州美术学院早期的教育里，就开始获得引导，那时候的学院特别重视我们的创作作品和现代生活、现代公共空间环境的密切关联。

在我们学院里，很早就有意识、自觉地或者是潜意识地自发地做了很多探索工作。比如说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人民大会堂广东厅的漆壁画《葵乡》，今天看起来看似很正常，但是从传统工艺媒介转换到当代的公共空间的大型公共艺术创作，广州美术学院就以此开了好头。

江南大学设计学院院长、全国设计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指导委员会委员魏洁

在早期，工艺美术被视为设计的雏形。它首先作为一种美术和艺术形式，展现了极大的时代性特征。随着时代的演进，工艺美术逐步发展为多材料的工艺性呈现，甚至数字化表达，并融入目前的乡建潮流中，从工艺美术的视角创作了大体量的艺术形式。工艺美术极具多元性和可变性，这恰恰反映了它具有时代性的一面。所以，工艺美术的发展一定是契合时代需求的。可以说，工艺美术可能是深入老百姓生活当中最朴实的造美手段，它不仅仅是一种艺术形式，它有材料优越性，还凝聚了老百姓的智慧。

厦门大学艺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漆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兼秘书长汤志义

我在学校担任的课程主要是漆画艺术、漆艺术综合表现，不管是纯艺、工艺还是设计，我认为都应该有一个整体艺术的概念。我在教学上，除了架上的漆画、漆材料综合表现，也安排漆立体及漆空间设计的课程内容，提倡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拓宽创作的范围。我认为漆这种创作媒介也和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当然也可以把漆艺术创作作为当代艺术的一种表达方式。国内未来艺术门类的边界会逐渐被打破和交叉，更多的人会逐渐接受整体艺术的理念。当下社会的快速发展，使得工艺美术专业越来越受到重视，我觉得这是物质文明高度发展后的必然趋势。在生活中，物质产品高度丰富，人们在物质上已经不满足于普通的消费，越来越倾向于精神层面的追求，也越来越强调个性化，而且还涉及到华夏民族文化认同和文化自信的问题。在东方文明的进程中，大漆材料的发现和使用是中华民族对人类社会的巨大贡献，由此产生的大漆工艺更是呈现了中华民族精彩绝伦的造物智慧，这种高超工艺跨越了八千多年以上的时间长河流传到现在，其所形成的独特审美样式已经成为我们这个民族的重要文化特征之一。而大漆技艺与设计理念的结合，是大漆艺术从早期实用工艺脱胎转向现当代纯艺术研究，经过长时间演化和大量实践沉淀之后又转向空间设计实用领域的一次全新呈现，这种呈现并不是生硬的衔接，而是大漆作为东方特有的传统艺术媒材的内在文化属性所决定的。漆艺则记录了中华民族发展进程中的每一个时代的文明高度和精神范式。从实用到艺用，大自然赋予的大漆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从最初的木器防腐，食具髹涂，建筑装饰，再到器物精造，大漆传递了一股耀眼且韵味无穷的东方神韵！我们相信，随着我们国家经济、国力日盛，越来越多能代表古老中华和当代中国的优秀人文精髓及国粹艺术等工艺范式，一定会随着众多有志于漆艺从传统到当代转换的精英艺术家和设计师的高度融合和紧密协作释放出更耀眼的光芒！

西安美术学院工艺美术系主任高蕾

在强调交叉融合的设计学中，仅仅是拿捏、控制材料之间不停转换，思考媒材和形式语言、表现之间的最佳融合度上，我觉得工艺美术多媒介既相互独立又综合的教学所培养的学生就更具跨界这种不断跳跃切换的创造能力和心手相合的实践能力。当我们把这种能力置于AI时代的当下，则更彰显和召唤出了人作为主体灵性、直觉和智性的意义。就跨界来说，以上世纪80年代以来的架上艺术为参照，同比油画与版画专业，许多版画系毕业的艺术家转型架上作品后反而更具开放性、灵活性和当代性。其中之一的原因是版画教学会触碰到更多样的表现形式和材料。创造性是那种可以自由逃逸出单一框架的能力。工艺美术无论是偏纯艺术还是服务社会，底层的创造基因依旧是自由，且它往往不是同质化的产物，而是在异质化的不断碰撞和交流中延异出来的。

中国美术学院设计学术系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漆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何振纪

手工艺术学院的命名，据我所了解，关于“手”的概念是从心灵出发来提手这个概念。它的观念角度非常宏大，甚至可以把所有传统艺术类型都纳入到体系里面。无论谈国美的手工艺提法，还是广州美术学院讲工艺美术，其实都是回归到创作和生活艺术观念上来说，它是皇冠上的珍珠，特别重要、特别闪亮。

广州美术学院艺术与人文学院教授樊林

过去我们将讨论局限在某一个语言、某一个类型。当真正要把它当作整体来看待时，我们应该怎么去做？就是如何在艺术史实践当中，对工艺、对陶瓷的关注要和理论有充分的交互。简单的材料梳理如何能够更加深入集中，成为真正的研究。在我看来，工艺的所有不同类型都有一个多样性的逻辑。

广美陶瓷的全球性对话也因任教老师原因而变化，翻看校史，我们可以知道胡一川、高永坚等前辈，以陶瓷作为桥梁，广美与西方交流得非常多，这也影响到今天工艺美院的老师们和国际陶瓷界的最主要对话和交流。一方面我们有从德国留学回来任教陶瓷的老师，另一方面我们也会强调亚洲陶瓷的地域性和共通特征，所以，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学习营，让学生们接触真正属于不同土地的陶瓷语言、陶瓷手段，也就形成了一个全面而深刻的陶瓷理解，再有就是跨媒体手段，跨媒体实验，陶瓷乐器在某种意义上又让陶瓷走出一步，除了看见形，还能听见真正来自陶瓷的声音，我个人也觉得这样的理解帮助我们拓展了陶瓷概念的内涵和外延。

香港艺术学院学术总监林岚

我原来没有工艺美术这个概念，作为一个艺术家或者作为一个人，我们可以去接触任何东西，不存在高低和边界，完全从自己的内心出发，接触任何的东西，然后再去表达自己想表达的东西。其次，香港的情况和内地某种程度上也有异同，艺术与科技、创意媒体这些都是相通的，在香港，各大高校都在申报各种新专业，新专业更能够拿到资源，而有一些相对传统的专业或者原来习以为常的专业似乎让人觉得缺乏新动力。

澳门美术协会副理事长、澳门青年美术协会理事长梁倩婷

工艺美术、手工艺可以理解为用手的劳动去制造出具有独特艺术风格的艺术品，它有别于机器批量生产的日用化工艺品。工艺品如何产生？和手有很大的关系，手、脑、物三者结合才能产生出一件作品。因为人是有生命力的，人是带有感情和创造力的，手是一个桥梁，把我们的感情传递到作品中，作品是带有温度的，我们就能做出一件带有温度、带有生命力的作品，它可以是被传承被活化的，也可以是很当代的，这些都没有界限。所以我认为，手工艺是不可以完全被替代的。

提问环节

问：什么样的专业精神激励了工艺经久不衰的生命力？它的精神核心是什么？

齐喆回答：人在天地之间，人在自然世界当中面对各种物质材料时，工艺美术彰显了人之所以作为人的生命张力，这是工艺美术很重要的一个价值。工艺美术在今天的价值，就是在提升人的生命张力的过程之中得以充分体现。

问：工艺美术是否也需要延伸出一条社会性的思考和实践方式？

高蕾回答：社会性是人的一种本质属性。在艺术创作中，不仅工艺美术，甚至我们谈到的国画、油画、版画、摄影、公共艺术等等，都是对应社会性的思考和实践方法，这些介质都不是目的，目的是人本身。在日常生活审美化的当下，工艺美术反而更具有一种“社会雕塑”的改造意义，它不仅本质上需要协作的联动性，而且，从工艺美术的发生学来讲，它首先是和生活息息相关的，但又能溢出功能性上升到美学体验和对世界理解的高度。因此，今天的工艺美术需要重新梳理本身所蕴含的强大能量，建立自己的话语体系和介入生活世界所具有的社会学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