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流动,自由生长
还有什么比无意撞梗的惊喜call back更好笑?
12月才被杜城吹打火机的花式二创吊到翘嘴,2025年点开第一部新剧就发现,这么抽象的笑点居然还能出现两次!
且看——
上一秒,盗窃团伙围住小喽啰问话,不打不骂,就拿纸巾搓成长条往耳朵里塞,说是来个采耳全套,服务态度还挺好。
下一秒打火机一掏,不好,这是想往人脑袋上烧!
呼~~~
镜头一转,迫在眉睫的危机小火苗被突然蹿出来的大脑袋机敏吹灭,嘿嘿没想到吧,趁你愣神,直接拿下!
《驻站》从开场就在打破我对公安剧的刻板印象。
看题材,拍的是基层民警,理应挺严肃;看阵容,郭京飞陈数孙艺洲,貌似挺正经;看剧情,大案小情、家长里短,揉在一起居然能拍得这么有意思?
就这么被勾着笑点吊着好奇丝滑看完6集,又有了更具体的感触:
好久没在国产剧里感受到如此鲜活的流动性。
最早被《驻站》吸引,是因为捕捉到了一个闪光点:
生动的群像,丰富的人。
和大多喜欢将角色“标签化”以强化众印象的剧不同,《驻站》的最大特色就是善于描摹人性灰度——每个人都不扁平,都有优缺点,有可爱柔软的瞬间,也有糟心犯错的时刻。
越往后看,我们越无法轻易对任何角色下定义,就像形容多年老友总觉万语千言难以名状。
比如常胜(郭京飞 饰),人到中年,事业发展和家庭生活都遇到了瓶颈,被调至偏远小站驻守为他平添几分苦闷,但偏偏他这个人自带几分喜感,就连糟心的样子都让人忍俊不禁。
惨遭攻“鸡”,愤而回“鸡”
论工作能力,常胜确实强,再棘手的案情、再难搞的刺头他都能妥善处理。
开头吹打火机之举,就是他办偷窃案时的小连招:看出动手的级别太低,故意设计把人放走,再顺藤摸瓜钓出上线大鱼,果然成功一窝端。
生活中,常胜脑子也转得飞快,小嘴淬了剧毒,无差别创飞所有人的金句台词我跟着拿小本本记。
常胜大错不会犯,老婆让他走关系帮孩子谋个好学校,他怕要还人情,果断杜绝一切违纪可能。
小毛病却难改,第一次碰面就被新同事挑了错处,执勤不戴警帽、执法放跑小偷同伙,虽然最后破了案,细究过程总是不规范。
这种“抓大放小”的处事习惯带到家庭中很可能滋生矛盾。
他能充当亲子关系调和剂、给儿子快乐的童年是很好,但妻子再三叮嘱,他还是选择拖延和欺骗,而没有坦率沟通和共同解决,也算不上完全称职的丈夫。
隐雷终会爆发,以他最不愿面对的方式。
警嫂周颖(陈数 饰)的出场大多忙忙碌碌,既要为儿子学业操心,又要忍受工作上的委屈,还得消化常胜谎言带来的打击。
这类非“女强人”的职场母亲处境非常真实,很能唤起观众的共情。
所以当周颖崩溃爆发的那一刻,我不觉得她咄咄逼人无理取闹,只共情一个女性在生活的多重磋磨里终于回归了她自己。
她和常胜的婚姻危机,本质是扎根生活肌理的理念分歧:
夫妻想法不一是该坦诚争论还是和谐欺瞒?孩子教育是该快乐至上还是力争优先?
亲密关系里没有二元的对错,也无法简单地剖析,因此二人乃至整个家庭关系如何维系,也成了一个让我牵肠挂肚的钩子。
张彦斌(孙艺洲 饰)则像是常胜职场上的对照组。
学历高,讲规矩,有满腔热血也有一身正气,是最符合群众印象的好警察。
看他一根筋“杠”上常胜的时候,我心下嘻嘻:有好戏看了!
不过,一对上市井无赖,张彦斌循规蹈矩的那一套仿佛就有些失效。
没了常胜,老油条可不买新面孔的账,仗着不认识装外地方言听不懂你讲话,就故意耍你玩儿。
遇上这种人动也动不了,拘也拘不怕,还能怎么办?只好自己受气。
这种理论知识充沛但缺乏实践经验的小小无力感,恰恰褪去了张彦斌的“人机感”,让他更生动立体,也为他和常胜这对性格迥异的搭档奠定了合作的基础。
还有暴脾气的乡村教师王冬雨(李浩菲 饰)、爱岗敬业的师父孙二勇(刘佩琦 饰)、失眠村长王喜柱(林永健 饰)、人怂志短赵广田(邵桐 饰)……
短短几集,就能让出场的每个人物都烙下痕迹,这就是“活人感”的魅力。
在多元、丰盈之外,“活”的角色还有更深一层惊喜——
真实的人会不断生长、变化,而为这种人性流动留出的空间就会让整个剧情富有余味。
比如张莱西(阿如那 饰),出场自带一身练家子底气,谆谆教诲兄弟伙不要再玩刀。
为啥?“警察抓了就是凶器!”
紧接着就让兄弟伙都跟他用木头棍,出事也不怕。
比盲目无知更可怕的是,聪明有脑子,懂法还犯法。
张莱西一回来,东寨村“犯罪水平”直线升级。他举报邻村团伙自己当上地头蛇,占地盘、偷货品、骗警察、砸警务室,事没少干,却始终游走在被抓边缘。
大部分剧本里,这类反派总是一切悲剧的源头,所以当警察孙二勇殉职,蒙面凶手又做过张莱西的标志性动作时,似乎很容易锁定凶手张莱西。
但,真的是他干的吗?
小眼睛一眯,张莱西的戏我还真想继续看下去。
再比如魏小齐,一分钟集齐两大反转:
作为东寨村唯一名额获得人,常胜第一反应是他“关系硬”,结果下一秒就得知原来是因为小齐爷爷为建铁路牺牲……观众和常胜一起尬在原地,心生愧疚。
看魏小齐唯唯诺诺不敢吱声的乖模样,以为这就是可怜人了?别急,下一镜他就帮着兄弟伙里应外合,把警务室玻璃砸了个遍。
他是被迫协助?还是白切黑?那夜蒙面凶手会不会是他?
《驻站》最有意思的部分就在于,为每个角色都赋予了摇摆的空间。
每当观众想要粗暴地否决或定义一个人时,剧情总会揭开他的另一面,改变我们之前的观点。
在一步步拨开迷雾、探索真相的过程中,我们开始逐步理解警察查案为什么必须严谨客观,避免误判。
也逐渐看见角色生长,人性延展。
尺度流动,情法之间
《驻站》的故事集中在两大场景:派出所、火车站。
能看见最多的面孔,也能体会最百感交集的人心。
随手买来的矿泉水可能是无证商贩自己偷偷灌装的厕所水,一个转身可能就再也找不回落单的小孩。
三教九流,瞬息万变。
常胜最后悔的一秒就发生在车站——拐走小孩的人贩子原本就在他眼前,他也预感到了不对劲,可就在准备追上去的瞬间被旁边的纠纷吸引了视线,再抬眼已经错失良机。
处在这种最基层的社会浓缩体,解决问题必须随机应变,于情与法之间摸索最合适的方式。
有些法子书本上没写,实用性却强。比如和小偷勾肩搭背钓大鱼,就是常胜这些年积累下来的经验。
可高材生张彦斌不知道这些,所以他质疑常胜执法不规范,也质疑锦旗收回扣。
当听到指定店面是因为店主是联防队员、介绍生意是弥补发放不足的补贴、高价是因为质量更好,明明合情合理的帮助,却因为他的质疑被规定从此杜绝时,张彦斌的表情就和常胜听到魏小齐爷爷去世一样尴尬后悔。
新手张彦斌要学的东西还很多,熟练工常胜外派驻站后也得重头学起。
东寨车站虽是四等小站,但地偏、事不少。
一方面邻近几个村,小团伙聚集,盗窃案频发,驻站警察不光要解决案情,还得保护货品;
另一方面这里村民不光配合度低,排外性还强,一个小小驻站民警身份根本镇不住场。
常胜来的第一天警务室就被人砸了玻璃,查都没法查。
来驻站,首先要解决的难题就是得拉近和村民的距离,否则连肉都没人卖给他。
在复杂的环境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极具流动性。
比如常胜和王冬雨初见,一个比一个硬气,接触多了反而日渐生出崇拜之情。
比如常胜和张彦斌,聚一起时不对付,分开了却会替对方解围,“我和他没仇”。
还有常胜和孙二勇之间无声胜有声的师徒情。
师父去世后,常胜去领遗体,没哭没闹,只是看见师父脚上的鞋已经旧到补了鞋底,默默跟师父换了鞋,自己穿上那双旧的。
是想师父最后一程走得更舒服,也在隐喻常胜会接棒走完师父的路,继续驻守东寨车站。
还有个细节我印象深刻:置办葬礼全程常胜都没哭,一直到住进师父住过的房间,打着师父教过的拳,才终于痛哭出声……这种面对亲人去世的滞后性悲伤就很真实。
尽管前期并没有花大量笔墨刻画他们的师徒情,从第一集常胜就和师傅分隔两地,但有这些细节,就能一点一滴夯实他们的感情之深。
小小的车站汇集了最多的离愁,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走,有人留。
铁路像大地的脉络,把记忆也模糊带走,唯有情感让我们紧密相连。
生活流动,诗意细节
看《驻站》期间会转换很多种情绪,爆笑的、紧张的、难过的、好奇的、感动的……
最终留下的是这个字眼:熨帖。
公安剧很难拍,因为既要体现职业特殊性,多方位描绘人心与案件,又要扎根现实,还原我们最熟悉的鸡毛蒜皮。
而《驻站》的熨帖之处在于,它的许多画面都像青草味香水,让人忍不住想沉浸其中,来个心灵深呼吸。
一人一狗看山看水的诗意画面,配合独特的葱郁的色调,观看过程中始终不会疲惫,只觉生机盎然。
尤其喜欢常胜外派去东寨那趟列车的几个蒙太奇镜头。
熙熙攘攘的村民拎着鸡笼菜篮,悠扬的口琴声里绿皮火车慢悠悠驶过,穿过山穿过云,从城市去往乡野,也从生存的苦闷回归生活的本真。
常胜一开始接下驻站任务,或许只想抛开婚姻的烦恼,可当他站上小平房屋顶,看阳光洒满大地,清风拂过山岗,远方风车缓缓在转……我想,他已经获得了些什么。
手机对面还在絮叨,而这里安宁得像另一个世界,常胜在放空,我们也在放空,没有人舍得在这个时刻分心寒暄。
点开这部剧的观众或许跟我有同样感受,这类不洒狗血不卖糖精的剧情也许难引爆舆论,但细水长流永远有它忠实的受众。
就像我不知不觉中记下了那些特别生活化的小细节:
砸警务室那夜,张莱西开着自己刷得漆黑的小三轮,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临走他居然还特地回头拔了车钥匙,生怕大砍价买来的宝贝车被人开跑。
还有张莱西送人,别人都免费上车,唯独扔下了安婶儿,后面这边剧情已经进展到常胜盘问赵广田,那边镜头的角落里安婶儿一边拿外套搭头顶遮阳一边拦了个熟人摩托车,还能依稀听见遥远的一句“诶诶带我啊”。
太乡野了,太生动了,太可爱了。
我们总说现在的影视作品总是悬浮,难得一见人间烟火气,这回总算来了个够接地气的,熟悉得像从老家村野摘取了一天,闭上眼就能回到童年。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才看了6集,却已经舍不得它完结吧。
常胜融入东寨的过程里,角色们也日渐驻扎进你我的心。
它像一缕夏夜清风,悄悄吹散生活的苦闷,亦或是家里灶台冒出的袅袅炊烟,总能让人心生温暖。
还没点开《驻站》的,欢迎和我一起追剧,享受这股来自东寨村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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