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曾宪勇
出品 | 勇砺商业评论 阿桶观察
“宏观经济学的真正本质是，在很多情况下促进经济增长，只会让金字塔顶端的少数人更加富有。但对底层的人而言，除了把他们压迫得更窘迫之外，其实并无很大的益处。”我重重地用笔在这段文字下面划出黑色的线条。
用了一周多的时间，我才断断续续地读完了这本30多万字的书。因为这期间跨越了2025年的元旦，这本书也就此成为我在2025年完成的第一本书籍。
《一个经济杀手的自白》的作者约翰·珀金斯，此前曾是美国首席经济学家、《纽约时报》畅销书作家，他于2004年完成本书的第一版，后续在2016年推出了第二版，我手里这本是其在2024年刚刚更新完成的第三版。
一名经济杀手的“良心自白书”
身为一名美国人，约翰·珀金斯也是一个非常具有传奇色彩的人。他在自己的一生中担任过四种角色：经济杀手、能源公司CEO、文化专家、教师兼作家，同时也与四位以上美丽神秘的女子产生过刻骨铭心的感情故事。
1967年，22岁的约翰·珀金斯被美国国家安全部门的一位高官看中，大学毕业就被派驻国外服务。本书的“黑暗公司”美因公司从此开始改变了他的一生，派出一位年轻、漂亮、老练的美女引诱、拉拢并继而训练他。1971年，他终于同意以美因公司经济学家的公开身份成为一名经济杀手。作者一度认为自己的职责比原本猜想的更接近于詹姆斯邦德。
从此，约翰·珀金斯的足迹开始遍布世界各地，亲历和见证了现代历史上最富戏剧性的事件，包括沙特阿拉伯洗钱风波、伊朗国王的倒台、巴拿马总统之死、美国入侵巴拿马以及其他导致2003年伊拉克战争最终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这本书，约翰·珀金斯花了20年多次修订和补充。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一本作者在遭到生命威胁和贿赂利诱下仍旧坚持完成的“自白书”。
为了揭露上述的黑幕，作者在完成这本书的过程中，遭到过恐吓和贿赂，甚至被下毒，财团和政界有计划、有目的地阻止他揭露隐藏在经济杀手背后的真实故事。
“很多企业强迫我们意识到自己必须要为不足而焦虑，我们应该购买更多的东西，更努力地工作，不断地积累，将自己埋在更多的债务之中，国家必须越来越多地积聚全球的资源。这种心态超越了个人，成为美式爱国主义的一个方面。”在约翰·珀金斯的心目中，第二代经济杀手们无孔不入，已经渗入了社会的方方面面，连体育界也都没能幸免。
“国际足坛的腐败无人过问，让一小撮精英人士财源滚滚，而很多国家的社会纳税人付出巨大代价。个别的国际足联官员锒铛入狱，而银行高管们继续给自己发放着数百万美元的奖金。最终没有一个银行家因其犯罪活动遭到起诉，连一个都没有。”在书中，约翰·珀金斯这样写道。
这也是一本让美国主流媒体刻意回避和保持沉默，但仍旧可以达到空前畅销的自白书。本书被翻译成38种语言，畅销全球，曾在纽约时报的畅销书排行榜上领跑73周，总销量280万册。
约翰·珀金斯无奈地发现，如今经济杀手的体系已经变得如此普遍且根深蒂固，导致它已经被视为一种寻常的经营方式。因此大多数人并不会对它心生警惕。比如，一家企业将生产工厂建在一个国家，将避税银行放在另一个国家，将呼叫中心置于第三个国家，将总部设在第四个国家，这一连串的操作给予了他们巨大的主动权……
我们或许都当过经济杀手的“帮凶”
在约翰·珀金斯的定义中，“经济杀手”是指那些拿着高薪的顶尖专业人士，他们从世界各国攫取了数以千亿计的金钱。这些钱通过世界银行、美国国际开发署及其他国外援助机构装入到美国各大集团公司的金库和少数控制全球自然资源的显赫家族的口袋中。
经济杀手用尽各种高明手段，伪造财政报告、操纵选举、贿赂、敲诈、色诱乃至谋杀。他们玩的是美国“帝国霸权”时代一开始就有的“老把戏”，在经济全球化的时代，其规模空前庞大，令人恐怖。
而“经济杀手”的工作则是说服第三世界国家从世界银行等国际援助机构接受超过其实际需要和偿还能力的巨额贷款。投资发电厂、高速公路、海港、机场等建设工程，并保证这些项目的承建合同落入美国公司的手中。当债务人拖欠贷款时，经济杀手便像黑手党一样提出合乎法律的无理要求，甚至包括建立军事基地。
“我清楚这一切！因为我曾经就是一名经济杀手！” 约翰·珀金斯并不讳言自己曾经的耻辱身份。
“全世界的人们都是经济杀手策略的受害者，但同时我们很多人又都被蒙蔽了，经济杀手策略之所以奏效，是因为我们都在有意或无意地支持它。我们丝毫在观念上认为被统治之人同样也能获得好处。” 约翰·珀金斯曾经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动摇过，但最终他发现，在现代社会中，经济杀手战术的正当性就在于有人认为它为所有人带来了更好的生活，让低收入国家提升为高收入国家，并将最贫穷的人变成中产阶级。甚至有些民众认为，“为了得到永恒的救赎，野蛮人必须被教化。”并且一厢情愿地自认为，“我们都是好人。”
在经济杀手的影响下，国家非但不拥有企业，反而会被企业及其亿万身家的股东们所控制。这是一种掠夺性的反常现象。一个基于四大支柱的经济政治意识形态，尤其是通过债务让人们受奴役，依靠恐惧让人们屈服，在那个时候，超级公司需要让大多数美国人和世界许多国家相信，只要能保护民众免受敌对阵营颠覆者的破坏，一切行动都是正当的。
在阴谋论的滤镜之下，人们面前很多关于商业奇迹的歌功颂德和吹嘘之后，或许掩盖着真实的商业陷阱和极度肮脏残酷的真相。始终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你最大的财富是那些曾强烈反对你，然后又加入你的政客们。”当初曾经“训练”约翰·珀金斯的那位神秘美女曾经这样告诫他。
从“死亡经济”到“生命经济”是一种进步
在书中，约翰·珀金斯的经历并不像一个人们心目中向往的职业经济学家，而更像《007》电影中的特工詹姆斯·邦德。一方面，他享受着无比丰厚的物质回报，具备亮丽高尚的行业地位，但同时也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精神煎熬和心理矛盾，包括来自政界和商界的威胁利诱。
在日常的日子里，约翰·珀金斯亲眼目睹或参与了众多经济杀手和公司王国做出的数目惊人的操作，他们通过伪造财政报告、操纵选举、贿赂、敲诈、色诱乃至谋杀等手段，拉拢、腐蚀和控制他国的政治与经济精英，向他们蓄意提出错误的宏观经济分析和产业投资建议，诱骗发展中国家落入预设的经济陷阱，从而控制这些国家的经济命脉和自然资源，并通过欺骗手段让成千亿的美金源源不断地流入美国，为巩固、扩大美国在全球的经济、政治和军事霸权服务。
他曾经迷茫过，内疚过，觉醒过，抗争过，但是也曾经摇摆过，妥协过。
“如今的资本主义与早期的资本主义出现了明显不同，表现更为恶劣。”在约翰·珀金斯的定义下，“死亡经济”的关键特征主要包括以下几点，让相对少数人实现短期利润的最大化，利用恐惧和债务来获取市场份额和政治操控，宣扬“一方要赢，另一方必须输”的零和观点，提倡弱肉强食，鼓励企业之间相互掠夺，掠夺人民和环境，破坏自身赖以长期生存的资源，不民主，鼓励少数人控制，实现影响政治的大公司增长，依靠自上而下专制的指挥链条，支持企业和政府的独断管理风格。
1980年，约翰·珀金斯创立了一度如日中天的美国独立电力公司，并在十年后无奈卖掉。他希望自己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为原著民争取权利以及环保运动的拥护者。他创立过很多旨在改善环境、保留原著文化的非营利组织，提倡以实际行动减少对大气的污染，帮助原住居民保护热带雨林，提倡“尊重地球”。
然而，在美国“9·11事件”发生之后，约翰·珀金斯终于清醒，决心作为内幕人揭露有关美国政府、国际援助组织以及大型跨国企业的一切。他坚定地认为，是这些机构最终导致了各种悲剧的发生。他终于下定决心完成这本书。
约翰·珀金斯对中国非常友好，他认为，中国对待其他国家的方式与美国完全不同，将美国利用的“恐怖支柱”视为前车之鉴。中国承诺不会干涉受援国家的内政，也不会在其国内和外交政策上强加自己的意志。这是一个微妙的暗示。基于中国合作可以受到保护，使其免于美国的干涉。对于很多厌倦美国政府和华尔街霸凌的地区来说，不干涉的理念正中下怀。
在约翰·珀金斯看来，以中国为代表的国家则在执行与美国完全不同的“生命经济”。而从“死亡经济”到“生命经济”的转变，将成就一种生态文明。
如果要提一下小缺陷的话，这本书更多意义上是一本作者口中的纪实小说，文中充满了自我吹嘘和传奇故事，但缺少充足自我印证的事实和论据，也可以被我们作为一个电影剧本来阅读，但也缺少丰满的情节和对白。和杰姆斯·邦德稍显不同，作者一直在板着脸说话，并不幽默。这是一个瑕不掩瑜的小小遗憾。（文/曾宪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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