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拼命奔跑。
左臂插着一支弩箭,倒钩牢牢咬住肌肉,剧痛彻骨。
身后一支支弩箭向我射来。
追捕我的人是吴浩,我生死之交的兄弟,彼此救过对方性命。
余者,也都是我最忠诚的部下。
而我,崔巍,仅仅半盏茶光景前,还是——大理寺副卿,靖定司指挥使。
国家爪牙,天子信臣。
现在?
我被变成了一只白猿。
1
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我拼命回想——
靖定司奉旨夜捕国师、阳邙山天炎观住持赤矶子,我追他进了天炎观后园……
他合掌夹住我的长剑……
剑尖倏然生出一条尺余长青芒,那是我的独门绝技「龙吐息」……
他胸口鲜血飞溅……
然后?
对,他使出了同归于尽的「天炎解体大法」!
我的护身法盾四分五裂,整个人高高地飞了起来……
再往后?
我落地,吴浩他们赶到……
不知怎的,都红了眼睛,疯了般向我杀来……
我向他们大喊,但,
嘴里发出的,
不是人语,而是一种古怪的啸声……
很快,身后,怒吼声不可闻了。
因为,我跑得实在太快,跳得实在太高。
林深壑险,壁立千仞,但我纵跃如飞,如履平地。
做梦也想不到轻功突然高到了这个地步!
但,我没有丝毫喜悦。
我怕。
愈来愈怕。
铅云裂开,月华水般泻下。
一条数丈宽的溪流蜿蜒于前。
我跃上岸边大树,高高荡起。
半空中,一低头,水面清晰的倒映着一个白色的影子。
对岸,我落地。
半响,慢慢转过身来。
水中那张脸——
赤睛、塌鼻、阔口。
除了眼、鼻、口,脸上其余部位都覆盖着浓密的雪白毛发。
猿。
白猿。
我变成了一只白猿!
2
我知道「天炎解体大法」威力无穷,但不知其中竟还隐含如此厉害的邪术。
之前,只隐约听说过黑山的邪道有这种变人为兽的邪术。
赤矶子达到了「同归于尽」的目的:
他死了,但把我变成了一只畜生。
这只畜生,较之我的人身,高两头,阔一倍,因此,身上衣甲,尽数崩碎。
我想起吴浩曾悲愤高呼:
「指挥使形神俱灭,弟兄们,剁碎妖兽,为指挥使报仇!」
赤矶子血肉模糊的尸体。
散落四处的破碎衣甲。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白猿,才是他们的指挥使。
3
我浑身不受控的颤抖着。
我爬过尸山,趟过血海,二十余年,不晓得多少次生死一线。
我不怕死。
可这一次——
不是生死的问题。
血液上冲,太阳穴剧烈跳动,我想狂呼大叫,但不能,会暴露位置,引来追兵。
脑海波涛汹涌中,浮现出一张娇美的面庞,笑靥如花:
若她——
知道我变成了一只白猿?
祁玉。
我的义妹,我的……未婚妻。
世上,我最在乎的那个人。
心被一只大手攥紧了。
她,应该还不知道哥哥已「形神俱灭」了吧?
世上,若只有一人能认出我是谁,这个人,只能是她吧?
我向山下奔去。
4
夜幕掩护下,我翻墙入城。
目的地:祁府,即,我的家。
义父待我如己出,下人见到我,也都恭敬又亲切,但这一次,他们不知道「表少爷」已变成了白猿。
已是子末丑初时分,但绛雪轩还亮着灯。
书案前,伊人披衣独坐。
一灯如豆,眉目如画。
她在……等我平安归来。
一股酸热之气冲上脑门,我鼻喉之间,“咕隆”作响。
祁玉抬头,看见了白猿。
换一个女子,必惊恐大叫,但她只轻轻「啊」一声。
一人一猿,隔窗相对。
半响,她开口:
「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点头。
「哦!……进来吧,我替你处理伤势。」
伤势?
我低头,看到了左大臂上的弩箭。
这是——
在天炎观后园被吴浩他们射中的。
我居然……忘记了它的存在?
祁玉用烛火给刀子消毒,切开皮肉,起出箭头,敷上金创药,包扎。
手法非常纯熟。
我一阵阵恍惚。
这是她第几次为我「处理伤势」了?
「好啦,」祁玉含笑,「还有别的事吗?」
我低吼一声。
「嗯……你能说话吗?」
我摇头。
「……那,你能写吗?」
我眼睛一亮:对呀,我不能语言,但可书写呀!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书案上、地面上,到处都是揉成一团的废纸。
我浑身发抖,汗出如浆。
祁玉温言道:
「你脑海中有个字形,但手就是不听话……是吧?」
是。
仓颉造字而鬼神哭。
我是猿,
上天拿掉了我的书写能力。
祁玉凝视着我,「如此说来……你原是人身?」
我浑身一震,拼命点头。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骚动。
我耳力奇佳,听到了吴浩和义父的声音。
不能再呆下去了。
我闷吼一声,跳出窗外。
跃上屋脊前,我回头。
窗前,玉人悄立,面孔幽暗,轮廓明亮。
我出城,入山。
攀峰越岭,愈奔愈高。
直至峰顶。
我停步,仰天怒嚎。
山野回荡,宿鸟惊飞。
不晓得嚎了多久,终于,累了。
不可抗拒的睡意袭来,意识慢慢地模糊了。
5
一只夜枭在我头顶盘旋,叫声凄厉。
你嚎个啥?我是兽,你是禽,我听不懂你说啥呀?
孟舌头若在,他通禽兽语,倒是能做个传译……
传译?
对!我救过孟舌头的命,他会帮我,去找他!
我一跃而起。
阳光刺目,哪来的夜枭?
寒芒闪烁。
弩箭!距面门已不过三尺!
「喀吧」一下,间不容发之际,我将射进口中的箭头生生咬住了。
破空之声接踵而至,我手脚并用,往返跳跃,接连避开了五六支弩箭。
靠,必是彻夜长嚎,曝露行踪!
刚冒出这个念头,一张巨网倏然落下,罩住了我。
数十人现身,吴浩打头,怒火扭曲了他英俊的面容:
「妖兽!这回看你走去哪里?」
四面八方,刀枪剑戟,同时向我搠来。
网子缠住了我,无法灵活闪避,片刻间,浑身上下,七八处深浅伤口,鲜血四溅。
我急了,攥住网眼,一声怒吼,旋身急转。
整张网子和四个拽网的捕校被甩了起来,连同几件刺进网子的兵器一并绞飞。
背后是悬崖,我向来路冲。
吴浩已抢至我身前。
他左手抬起,指间垂下一只小小三角锦囊。
那是一只法符。
兄弟,你虽拜真阳道长学法,但时日尚短,法功刚练到第三层,我若人身,或被你推个跟头,这猿身,重人身三倍,强壮无比,最多打个趔趄罢了……
一声霹雳,一道红光射出,正中我胸口。
数百斤重的白猿,像一颗弹丸般向后飞起。
五雷法!
玄门正宗法术之中,段位最高的击杀法。
法功九层,至少练到第八层才能使此法。
靠,兄弟,我恭喜你啊……
我坠向深渊。
耳边,风声呼呼。
体内,
清晰地感觉到了内脏和骨骼的碎裂。
五雷法威力无伦,但凡正中,血肉之躯,断无生还之理。
象、犀犹不能幸免,猿……不必多想了。
无尽黑暗降临。
6
我被一只大手攫住,掷来掷去。
掷入冰窟,极寒如利刃,我全身皮肉,层层绽裂,血红之间,白骨森森。
掷入锻炉,烈焰缠裹,毛发烟消,皮肉如泥浆般流淌,筋骨如脆酥般碎裂。
掷入剑丛,千百寒锋透体,开膛破肚,五脏皆出。
又被扔到一块巨形铁砧上,巨锤呼啸而下,血肉飞溅,声震天地。
7
我慢慢睁开眼。
身下,是一块黑色的礁石;四周,湍流汹涌,飞珠溅玉。
我没死?
这……不合理啊。
崖底,四周一片昏暗,但悬崖顶部尚在阳光中。
黄昏。
我晕过去大半天了。
脑子昏昏沉沉,但那个形象异样清晰:
玉人悄立,面孔幽暗,轮廓明亮。
一股强烈的欲望自心底涌起:
我要活下去,即便只为了祁玉,我也要活下去!
8
再一次醒来。
繁星满天。
意识开始清醒,感觉开始敏锐。
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无一处不是又痛又痒,犹如数百张小小的嘴巴,细细啮咬。
这是……
伤势在愈合啊。
断裂的骨头似在自行复位、重合,我听到浑身上下都传出了隐约的、细密的“吱吱咯咯”的声音。
这……怎么回事?
我想起了那支弩箭。
祁玉帮我起掉它之前,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所以——
变身白猿的我,获得了一种极速自愈的异能?
9
我又想起了祁玉。
那一年,我迎风而立,她骑坐在我的肩膊上。
悠扬的箫声在我头顶盘旋。
她在吹《泛沧浪》。
那一年,她十五,我二十五。
我们的面前,是一条烟波浩渺的大河。
我的指尖,在她小腿上错落起伏,同她按箫的动作,完全同步。
我们在「合奏」。
箫声开始激昂,我有点跟不上了。
箫声隐隐透出雷鸣。
我完全跟不上了。
不对呀,《泛沧浪》没有这一段吧?
我诧异的抬起头。
祁玉低头,美丽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快逃!」
我一惊而醒。
雷声愈来愈响,身下的礁石也隐隐震动起来。
这是……山洪!
我爬起来,向上游方向望去。
怒涛冲出峡谷转角,激起漫天水雾,如堵如山,汹涌而来。
我手足无措——就算我挣到岸边也没有用,怒涛卷到,激流满谷,就没有「岸边」这样物事了!
唯一的生路是攀上崖壁。
但以我目下状况,怎可能办得到?!
转瞬间,怒涛前锋距礁石已不过四五丈,满谷轰鸣,震耳欲聋。
我一咬牙,一跃而下。
一入水,“咚”一下,脚底已是实地——已在近岸的浅水里了。
怎能跳得如此之远?
心念电转,闭气蓄力,就在即将没顶的一刹那,猛力前纵。
半空中,怒涛自脚底卷过。
我长臂伸出,已扣住了崖壁上一块凸起的石块。
原来,我已完全恢复了而不自知啊!
我攀援而上,快捷如履平地。
距离崖顶还有数丈,出力一跃,腾空而起,稳稳站在崖顶。
雨势已转大。
空中,电闪雷鸣,如千军亮剑。
谷底,浊流咆哮,如万马奔腾。
我双手捶胸,仰天长啸。
天上地下的惊雷都压不住我的啸声。
10
戌、亥之交,我再次来到京师城墙下,攀墙而入。
本是去找孟舌头,但中途改了方向——自己家。
我实在忍不住,至少,偷偷看祁玉一眼先吧?
祁府在望。
咦?怎么张灯结彩的?
今天不是啥大节大庆呀?
答案,我在两个厨娘的对话中找到了:「老爷拜相的诏书也是今儿颁下来的,好事儿都赶一块儿喽。」
义父拜相?
我愕然。
这自是大喜事,可……为什么我一点消息没收到?
义父也好,皇上也好,不会一点暗示都不给我啊?
「双喜临门。小姐出阁,府里下人,都有赏赐,咱们这种没职司的,一人都有十两银子……」
小姐出阁?!
我脑子「嗡」一声,炸了。
「……阳武侯府也挺大方的,小侯爷来接亲,也是一个下人赏十两银子,咱们一人二十两银子喽……」
阳武侯府?小侯爷?
那是……吴浩!
吴浩一直暗暗喜欢祁玉,我是知道的,我也并不要求祁玉为我「守节」,可是——
我才「死」了几天啊?!
何至于就?!
我胸膛高高鼓了起来,直欲炸裂。
何况,这不是啥露水姻缘,这是两大门阀联姻!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数日之内,六礼皆定,怎么可能?
除非……
除非他们早就在暗中推进这件事了。
再想到:义父拜相,我一无所知……
浑身上下,一阵冷,一阵热,牙齿打颤,「咯咯」作响。
脚下不知不觉使了力,「啪」一下,踩碎了一块屋瓦。
两个厨娘吓了一跳,「什么声音?」
我已向阳武侯府方向奔去。
11
远远就看见,同祁府一样,阳武侯府也是一派张灯结彩,且人声鼎沸、丝竹悠扬,比祁府热闹多了。
贺客还在,婚宴还未结束。
但我没见到吴浩,就是说……新郎已进了洞房。
我的心一阵抽搐。
我知道新人洞房会设在哪里——岫玉院。
我从一道屋脊跳到另一道屋脊。
愈接近,心就提得愈高。
嗓眼发紧,口干舌燥。
到了。
上房烛影煌煌。
我用唾沫蘸湿手指,轻轻地捅破了窗纸。
我看到了什么?
她身着大红喜服,端坐床边。
面前,站着同样身着大红喜服的他。
他轻轻揭开她的大红盖头。
一张如玉的娇美面庞露了出来。
满屋生辉。
是的,是她。
祁玉,我的生死不渝的未婚妻。
她笑了一笑。
霎那之间,愤怒冲毁堤坝,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嚎,「哗啦」一下,整扇窗户被我卸了下来。她一声惊呼。
他猛回头,瞪大眼睛,「你!……竟没死!」
我心有异感,但不及细想,霹雳一声,一道红光已向我射来。
大喜日子你还随身带着法符?
我吃过大亏,再激愤也一直凝神戒备,一见吴浩起式,便错步拧身,红光距肩头寸许处掠过。
「轰」一声,身后一根粗大的廊柱断成了两截。
阳武侯府大乱。
吴浩率领家丁,对我围追堵截,不少男贺客也揎拳捋袖的参与进来,大呼小叫,「莫走了妖兽!」
我并没有「走」的意思。
亭台楼榭之间,我纵跃如飞,掀翻筵席,摧折乐器,遇窗破窗,逢门踹门,砸掉我碰上的能砸掉的一切物什。
身后身前,惊叫、怒吼此起彼伏,但就是追我不上、堵我不住。
对我威胁最大的是弩箭,但这是宅院,不是山野,今日又多了许多贺客,到处人影纷纷,弩箭无眼,极易误伤,不敢轻用。
而吴浩也没有再次使用五雷法。
如此来回反复,整个阳武侯府一片狼藉。
最后,又到了岫玉院。
破毁的窗前……伊人俏立。
灯影摇曳,凤冠红妆,人美如玉。
我低低吼一声。
祁玉并不躲避,脸上亦无惊恐神色,一双美目亮晶晶的,瞳仁黑得深不见底。
追兵已至院门口。
我一声长啸,跃上屋顶。
12
我出了阳武侯府,一个屋顶跳到另一屋顶,一条街跳到另一条街,而啸声不停。
锣声四起。
许多刚刚熄灭的灯火重新亮了起来。
整个京师都惊动了。
孟舌头,你最好在家!
孟家是所两进的宅子,我远远便看见,上房檐前搭了一条梯子,一个身材瘦小的人正援梯而上。
是他——必是听到猿啸,爬上屋顶来瞧热闹。
刚爬上屋顶,还未站稳,我已到了。
一声「哎哟」未出口,人已在半空。
此君虽然瘦小,一百二三十斤总还是有的,但我挟着他,纵跃的距离、速度竟是没有半点变化,就像挟着一只猫。
我不再长啸,只闷头疾奔。
出城,进山。
一路向上,止于峰顶。
我一松手,孟舌头立即瘫卧于地,一声不吭。
我一惊:不会使力过大,挟伤了他吧?
俯身,扳住他的肩头,摇了摇。
「嗨哟……」孟舌头呻吟一声,「可要了我的命喽……」
13
半轮皓月当空。
我连比带划,口沫横飞。
「……所以我就带你至此地了!」这是最后一句。
孟舌头面色古怪。
半响,「你原本是……人身?咱们是……旧识?」
他听懂了!
我连连点头,「对、对。」
孟舌头却微微摇头:
「你原是人身,你的『兽语』,大不同于真正兽语——真正的兽语,其实都很简单,哪里有你这许多『语』。」
顿一顿,「我听你说话,更像某种夷语,或某种古怪方言……」
就是说——
我说了这许多,你其实大都没听懂?连我是谁都没听出来?
我大吼一声。
「你也不必暴躁。到底怎样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譬如:何时何地?总要想法子给我一点提示……」
何时何地?
对了,天炎观!
我一把捞起孟舌头,向山下纵跃而去。
「能不能慢点?好生头晕……」
慢不了!
14
赤矶子伏法,天炎观废弃,但不过十来天功夫,怎就荒颓成这般模样?
到处荒草萋萋,最深处有大半人高。
我正在诧异,臂弯里的孟舌头喘口大气,幽幽说道:
「你是……崔指挥使?」
好小子,聪明啊!我欢叫一声,将他高高抛了起来。
15
「今儿晚上的热闹,起自阳武侯府——自然是你去砸场子了。不过,平心而论,如今这个局面,怪不得祁家姑娘。」
我一声吼:怪不得她?
「怪不得她。你『形神俱灭』,迄今已过半年……」
半年?
我愕然。
怎可能?
拢共才……十一天嘛!
「你不晓得过了多久?」
我缓缓摇头。
心里却已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我苏醒之前,那些反反复复的磋磨——
冰窟、锻炉、剑丛、铁砧、巨锤……
原来,我竟然昏迷了半年之久!
半年时间……居然活了下来。
怪不得……没人「暗示」义父拜相。
怪不得……天炎观荒颓如此。
但,无论如何,祁玉和义父没有像我误会的那样欺骗我。
我颓然坐倒。
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你和祁家小娘子的婚姻之约,不过郎情妾意,既未媒聘,更未圆房,既无名,亦无实,难道要她为你守节不成?」
「就算她想守,也没个名义啊!」
我默然。
「还有,这桩婚事,是『赐婚』。」
嗯?
「是吴贵妃求的皇上。」
吴贵妃,阳武侯小妹,吴浩的小姑姑。
「有传言,阳武侯以吴、祁结成秦晋之好为条件,支持祁相拜相。」
我明白了。
如此说来,既怪不得祁玉,也怪不得吴浩。
只好怪……我自己?
一口气堵在心口,无处发泄,胸膛慢慢鼓了起来。
「你闹这一出,今晚,咳,他们是不能圆房了……尽快自证,则……咳,事情尚有可为。」
今晚或不能,明晚呢?后晚呢?
就算我成功「自证」,他们也还未及做成夫妻之实,但,他们已有夫妻之名了啊!
到时候,我逼吴浩休了祁玉?
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孟舌头慢吞吞的:
「至于恢复人身……」
「黑山秘术『无支忧』,变人为兽,至邪至恶,赤矶子玄门正宗,咋也会这种调调儿?怪了。」
「没听说人变兽后有自愈异能的,只能说……指挥使天赋异禀,阴差阳错,因祸得福。」
「但麻烦的是,『无支忧』的解法,须由施法者本人施行。」
本人?!
赤矶子已经自爆了呀!
「你也不必太过沮丧。世间万法,殊途同归,未必只有一条路走。黑山那边,我也能搭上线……恢复人身,是第一要务,但非当务之急。」
对,当务之急,还是「自证」。
我振作精神。
「当年,若非指挥使仗义相救,我早就被剁成了肉酱,再生之德,永不敢忘。」
「可是,我是罪域之人,是个『黑人』,进不得公府,登不得庙堂。」
「此事又太过匪夷所思……」
「但不管怎样,为指挥使,孟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日后,你我再见,届时,希望能有好消息给指挥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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