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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哥是一名新转来的学生,听说门门功课都是鸭蛋,有些匪夷所思。报到第一天,他就在餐厅里“大闹天宫”,还把学校领导招了来,这简直是咄咄怪事。

很不幸,杰哥分到了我们班。身为班主任的我,想着以后可能会天天不得安生,就不寒而栗。在办公室里发了一会儿呆,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往教室赶。怎样妥善安置呢?我绞尽脑汁。教室后面的空位上已坐满了人,我让这些新来的同学,到讲台前做自我介绍。明明是六个人,咋就缺一个呢?我满腹狐疑。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窗外,我也忍不住瞅了一眼。一个黑黑瘦瘦的身影在窗口一闪,又不见了。不消说,这肯定是“大名鼎鼎”的杰哥。我本能地打开教室门,邀请他入班。他迟迟疑疑地踏进门槛,甚至不敢抬眼瞄我。我强忍住好笑,小声对他说:“告诉大家,你叫什么名字?”他低垂着头,一声不吭。我又重复了一遍,他还是闷声不响。如此这般僵持了一会儿,我只得让他回到座位上。为了避免麻烦频出,我给他派了一个得力的同桌,生活上也好处处照应他。

此后几天果然安分,他没有给我造成困扰。只是有一次,我听说,他在寝室里不好好睡觉,还捣乱,被寝管老师狠狠教训了一顿。除此之外,再没有出现离奇之事。也不是没有。那天,学校要求班主任统计新来学生的信息,到杰哥这儿就卡壳了。“你父母的电话?随便说一个。”我说。他吭哧了半天,我愣是一个字也没听明白。他说不清楚,总该能写明白吧,我想。“写一下,你爸妈的电话。”我敲敲桌上的笔记本,递给他一支圆珠笔。他顺从地接过笔,趴在桌子上写。过了一会儿,我凑过去看。哪有什么电话号码?他只是写了一堆奇怪的符号。我以为他没有听明白我的指令,于是,又把刚才的话温柔地回放了一遍。他像接到了“圣旨”,又一次趴下去,一丝不苟地书写起来。这次总该写对了吧?殊不知,他又写了一串“象形文字”给我。我不禁哑然失笑了。

原来,杰哥连最简单的阿拉伯数字也不会写,后来无数事实向我证明了这一点。我决定闲暇之时慢慢教他。机会终于来了,那天课余,我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了几个“2”,让他依“葫芦”画“瓢”。我太天真了,依他的智商,他又怎么可能画出“瓢”来?他又“画”了一堆奇怪的符号,这让我有些哭笑不得。后来,我又手把手教他写了几个,然后让他自己动手描红。等一会儿再瞧,那页纸早没了踪影。唉,这岂不是自讨没趣?

也不是没有嗜好,杰哥喜欢站在窗口,欣赏窗外的“风景”。教室后窗正对着学校的操场,每天,都有不同的班级上体育课。但凡有哨子响,或者口号声传来,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到了窗口。而且,一站就是小半天。即使被要求回到座位上,他也是坐不住的。没一会儿功夫,他又溜到了窗口。三番五次之后,我也不再刻意地去纠正他。看风景总比干坐着好吧?我自我解嘲。除过欣赏“风景”外,他还顶喜欢撕纸,撕成极小极小的碎块,然后做“天女散花”,这就给大家造成了不便。尤其是值日生,每天轮番来告他的状,真是不胜其烦。再说,说教与警告对于他来说,简直无异于对牛弹琴。

除过笔记本遭殃外,还有笔。周一早读,杰哥又在班里放声嚎啕,我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谁又欺负了他。一番询问后得知,他母亲竟然拒绝给他买笔。我安慰了他一番,又道:“老师送你一支笔如何?”他立即破涕为笑。我给他兑现了承诺。他喜不自胜。从此之后,他破天荒开始“写”作业,而且一发而不可收拾。那天傍晚,数学老师吃惊地对我说:“不得了了,杰哥来我这儿批改作业了,而且是来了一次又一次。”“是吗?英语老师也这样说。”我有些震惊,“可能,我刚送了他一支圆珠笔。”“每次写得也不知道是个啥?不过,我还是给他改了个大对号,他开心的不得了……”数学老师意犹未尽。

其实这两天,他也往我这儿跑得勤勉,尽管习题的空白处,被他规规矩矩地画满了“鬼画符”。我想这个奇奇怪怪的符号,可能是他记忆里最最深刻的东西了,根深蒂固,就像一条原始的图腾盘根错节在意识里。至于,那些所谓的文化知识,是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去了。

他也喜欢在垃圾桶里“淘宝”。姑且这么说吧,我们知道那些拾荒者喜欢在夜色的掩护下走街串巷地四处“寻宝”。可是,我们的杰哥似乎对此也情有独钟,而且是光明正大着来。昨天下午上课前,我照例入班巡视。一个男生迎面撞过来,他指着杰哥,满脸嫌弃地对我说:“老师,他捡我扔在垃圾桶里的瓶子,还舔……”话音未落,他禁不住嗤嗤地笑出声来。其他同学也跟着哄笑起来。果然,杰哥手里正摆弄着一个空瓶子。我立刻制止了那些不怀好意地嬉笑声。“你是不是特喜欢这个瓶子呀?”我温和地问道。“嗯。”他耷拉着脑袋,面无表情地回答。“如果真喜欢,那就拿去水龙头那儿洗洗干净,再玩。”他使劲儿点点头,一溜烟出了教室。我望着他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

类似的学生又何止杰哥一个?深耕一线的教育工作者,耐心与大爱又岂能缺席?尤其是对待这些特殊的孩子,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予他们一星点儿“阳光”,以及“雨露”,让他们依着“时令”生长。即便开不出明媚的“花”,结不出丰硕的“果”,能成为一株“小草”也不错呀!我不再纠结他会不会书写汉字。也许,这些笔画众多的符号,对于他来说,才是真正的“鬼画符”。我似乎了解了他们的世界。另外,对于这些孩子的父母而言,他们可能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我们又何必如此苛责。再说,评判学生好坏的标准也未必是卷纸上那一点儿可怜的分数。其实,那些智力低下的人,也是人,也需要爱。

杰哥对新环境渐渐熟悉起来,如今他早已不需要别人的陪伴,也可以在校园里自在玩耍,这让人欣慰。

作者简介

高小艳,济源市作协会员,供职于邵原镇实验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