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到私信,第一句话就是借6000块钱,我很震惊。加了好友后,看他的朋友圈,大部分动态也跟钱有关。
比如:“有没有好心人,大哥大姐,借给我200元,3天时间还。”“只有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聊了一段时间后,我知道了他的情况,中专辍学出来打工了,混社会10年一分钱存款都没有,反而负债了17万,27岁的他,不敢回家,不敢面对爸妈。
对于他的经历,我感触颇深,在征得他同意的情况下,写一篇文章,文中人物信息皆为化名,并作模糊处理。
01错路
深圳,下午2点钟,张强(化名)睡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打开手机,发现有几十条短信和未接电话,这些都是催债公司打来的。
今年27岁的张强,无房无车,还欠下了17万的债务。从前他也想过好好努力还债,如今却已“躺平”,按照他自己的话说,这叫:“债多了就不愁了。”
张强没有工作,整天就在出租屋躺着,别说回老家过年,就连生活都是问题。
还好,张强从前打工时认识了一个搞装修的老板,专门做防水涂料的,有活的时候,总会喊张强过去帮忙,虽然工资不高,但也足够张强生活了。
被问到未来的打算时,张强觉得很迷茫,房租已拖欠了两个月,过完年可能被赶出去,但张强不怕流落街头,对他来说,公园的长椅比木板床更习惯。
刚步入社会那一年,张强17岁,原本他在中专读书,可因为年少轻狂,没有读完就辍学了,跟几个朋友闯荡社会。
张强的第一份工作是美发,作为学徒的他,还不能给顾客理发,所以只是洗头,打扫卫生。干了半个月,有一个朋友受不了离了职。张强也想离职,但父亲要他继续坚持,毕竟趁着年轻学一门技术总是好的。
后来,因为一件小事,张强跟老板吵架,又发展成了打架。老板恶人先告状,抢先报了警,那时张强太年轻,什么都不懂,吃了亏也只好咽进肚子里,连一个月的工资都没要,就收拾东西离开了理发店。
离职后的张强,没有回老家,而是投奔了在饭店工作的朋友,在后厨谋了一份差事。听朋友说,当厨师比美发更有前途,毕竟人一天要吃三顿饭,理发却每月一次,甚至有的人干脆不剪头发。
而且厨师也有发展,将来可以在饭店工作,不仅工资高还稳定,也可以回老家开夫妻店,男人炒菜女人当服务员,怎么也比打工强。

张强动了心,决定在厨师行业闯出一片天地。他虽然干劲十足,却不知在后厨工作,“关系”尤其重要,不认个师傅,是很难有希望的。后厨的工作很累,每天有切不完的菜,收拾不完的卫生。几个厨师也很凶,说话基本是吼着来,尤其对张强态度很差。坚持了不到一个星期,张强还是选择离开。
直到过去很多年,张强才猛然醒悟,在后厨工作,眼力是最重要的,你得预判大厨的动作,什么时候要什么菜,什么时候要什么调料,什么时候得装盘,提前预备好,不能人家说一句,再行动一下,那是肯定要挨骂的。
生活就是这样,很多东西当时没觉得有啥,随着年龄的增长,才慢慢后知后觉起来。张强觉得,如果自己当时机灵些,现在或许已成了厨师,开了饭店也说不定,至少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但我想,人总是习惯美化自己从未走过的道路,但这道路究竟如何,谁也无法预知,顺其自然即可,也不要责怪年少的自己,毕竟年轻人总会走几段错路。
02未来的抉择
没有学历的年轻小伙子们,都能做些什么?
张强的父亲老张,有一些想法,“人这辈子不会总干一个活,有个技术最重要。”所以,他希望张强能学到一门技术,美发也好,汽修也好,厨师也好,总之能保证自己吃喝不愁。
确实,学一门技术,当然是农村小伙子的不二之选,但绝没有那么容易。首先是要遇到肯带你的“师傅”,这个师傅必须是真心实意,愿意教你真东西,走哪都能带着你。一般来说,这类师傅只会教自己的亲戚,没有谁愿带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所以有个靠谱的亲戚,还是很重要的。
可惜张强没有什么能帮忙的亲戚,就算有,老张也抹不开面子,不愿去求人,再加上张强自尊心又重,不愿面对那些“师傅”的训斥,学技术的事就这么搁置了。
如果技术学不成,或许还有另外一条路,那就是当兵。
老张早就计划好了,等张强一回老家,他便要求儿子去当兵,对张强这种学历不高,又没有一技之长的小伙子来说,当兵绝对是最好的出路,如果能坚持当满12年,退下来还会安排工作。

如果再幸运一些,有哪个领导看中了张强,把自家女儿嫁给他,那么这前途真就不可估量了。老张踌躇满志。
但张强却不愿意,他回忆说,自己那时太年轻,不喜欢被管束,所以宁可在外面混日子。
因为当兵的事情,张强和父亲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为了躲开家里的纷纷扰扰,张强拎着行李,毅然决然地跑到了千里之外打工。这次,他找了一家电子厂,想安安稳稳地打几年工,攒钱回老家盖套房子,娶个媳妇,过平常的生活。
可第一月工资下来,张强并没有好好攒钱,而是把大部分的钱都浪费在了吃喝玩乐上面,张强还交往了一个贵州的女朋友,俩人没事就出去唱歌喝酒,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就这么混了几年,张强一分钱都没攒下来,女友也并未跟他有什么结果,趁着过年回家,拉黑了张强的一切联系方式,再也没有回来。
张强忽然意识到,爱情是靠不住的,今天是女友,明天就可能分手。今天是妻子,明天也可能变成前妻,感情飘忽不定,钱没了却是真的。张强对大城市失望了,想回老家生活,父亲却不答应,让他攒够了钱再回来,至少要把房子盖起来,在村里也有些面子。
03误入歧途
在张强的老家盖套房子,如果是一切从简,大概只用10万。
10万块钱绝对不多,但新房也不会太好,也只能是一层平房。但这样的房子,不是老张期望的,更不是张强能接受的。毕竟往后,张强还要依靠新盖的房子娶媳妇,新房怎么说也要大一些,而且要气派。
张强算了一下,盖个二层小楼,不算装修,大概需要20万,如果算上装修还有家电,保守估计也要30万以上。
父亲在工地打工,每个月赚的钱,一部分给家里开销,另一部分给母亲治病,母亲的腿脚不好,一到阴天就疼,现在已是连路都走不了了。
张强的家里,估计是帮不上什么帮了,所有的钱,都需要张强自己出。
张强在厂里打工,按照每个月能存5000来算,30万需要5年时间才能攒够。更何况张强根本就存不到5000块钱,偶尔聚餐要花钱,买衣服也要花钱,平时人情往来还要花钱,尽管如此,张强还是决定努力工作,有钱总比没钱好。
加班加点干了几个月的活,也确实攒下了小2万,张强的身体却出了问题,先是眼睛胀痛,发红,后面看东西都有些模糊。张强去医院检查,发现自己的眼压过高,为保护眼睛,他只好辞职休息。
张强休息了半个多月,眼睛才稍微有些好转。休息了一个多月,眼睛是好了却也丧失了进取之心。于是,张强开始了浑浑噩噩的生活,他不再找工作,而是躲进了出租屋里,电梯大小的房间,每月200的房租,让张强觉得很有安全感。

他玩了好几个月的游戏,又在游戏里充钱,直到把身上的钱全部花光。没了钱,张强又出去找活,他不肯做那种长期的,只找短工或散工,当天拿到钱,当天就离开,赚一天玩三天,总比每天干活要舒服得多。
但散工也不是每天都有的,赶上张强没了钱,又急着玩游戏,便开始借网贷,输入信息,动几下手指头,便能借来一大堆的钱,张强感到很满意。那段时间,据张强自己说,钱好似不是钱,而只是一串数字而已,缺钱了就贷,贷完了就花,连散工也不愿做了。
张强花钱越来越多,对生活的需求也越来越高,他新换了手机,又买了平板,没事就去高档餐厅吃饭,偶尔还要出去旅游。
他想去西藏,又网贷了不少钱,一个人风风火火赶过去了,玩的时候真的很开心,又是见网友,请人家吃饭,又买了不少东西,拍各种照片,发朋友圈,看着朋友的点赞评论,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可等旅游回来。张强的心又沉入谷底,他感到一切没有意义了,就算去了一次西藏又怎么样?该有的困难还是有,该烦恼的事情,依然得不到解决。
张强已经彻底沉沦了,他知道这样做不好,但他停不下来,因为只要一闲下来,他就会胡思乱想很多事情,想起小时候的事,想起找工作的事,想起未来的事情,他会担忧的整晚睡不着,只有在打游戏和吃喝玩乐时,才会忘却这些烦恼,一边揉着胀痛的眼睛,一边打游戏,成了张强的日常。
04躺平
折腾这一番下来,张强已经欠了3万多,其实到这时,他还有回头路,只要努力工作,还是有机会还清欠款的。
可惜,张强早已失去了奋斗之心。每到还款时,他总会拆东墙补西墙,从某度借钱还给某团,再从某安逸继续网贷维持生活。
张强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可以帮他借更多的钱,那人列举了诸多好处,例如利息更低,将来还款没有压力,而且借一大笔钱出来,可以先把这些杂七杂八的网贷都还清。
张强动了心,听了那人的话,借了2万,但给那人的手续费却高达4000元,不长时间,他就把钱挥霍掉,又继续借钱,这次他借了5万,手续费却也收到了2万。张强也觉得不太合理,但他也知道,凭自己的信誉,本来是借不出钱的,既然人家帮了忙,就应该给点辛苦费。

等到还不起任何欠款时,张强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欠了17万,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想跟朋友借钱,但朋友们要么找借口拒绝,要么干脆不搭理,张强想跟父亲说,又怕父亲承担不了压力。
张强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他的精神也不太好了。有时消沉的几天不吃饭,有时亢奋的大半夜穿好衣服要出去找工作,可刚出了门,便又泄了气,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张强的人生,彻底毁了,毁灭他的不是负债,而是他自己。
撰文:船长与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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