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文章来源于国际金融论坛IFF ,作者国际金融论坛IFF

值此开年之际,我们将一同回顾2024年的经济旅程,并展望2025年的经济前景,感受中国经济的脉动。
2024年,全球经济面临诸多挑战。在“稳中求进”的总基调下,我们见证了新质生产力的稳步发展、乡村振兴的扎实推进以及内需潜力的不断释放。迈入2025年,我们将迎来“十四五”规划的收官之年,新的五年规划蓝图正徐徐展开。我们将探讨中国经济将如何进一步挖掘增长潜能,实现高质量发展。
近期来到我们直播间做客的是国际金融论坛(IFF)学术委员、西班牙对外银行(VA)亚洲首席经济学家夏乐。以下是直播精彩内容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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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2025年消费和投资的增长趋势您是如何预测的?我们也提到2024年消费的成绩单不是特别好,政策将如何影响这两个领域的发展?
答:我们看到,当前的消费方面表现出色。一方面,我们观察到消费在政策的刺激下有所好转,这与消费者信心的增强有着密切的联系。特别是2024年9月末政策出现转向后,2024年10月的消费数据就相当不错。然而,到了2024年11月,政策的影响可能有所减弱,因此2024年11月的消费数据,包括零售数据,可能没有达到之前预期的那么好。但不可否认的是,2024年10月的数据确实出现了反弹。如果我们能够持续对经济提供支持,采取更多的刺激措施,我相信这对消费将产生积极的影响。
目前,我们看到的政策方向,特别是提出要提振国内消费,将如何增加国内消费作为政策的重点,因此,我认为今年的消费表现应该会比去年更好。由于出口可能无法达到去年的表现,如果我们还想实现5%左右的增长目标,那么投资和消费都需要发力。我个人认为,投资保持平稳即可,更重要的是投资结构的优化。过去,我们的投资可能过多地集中在房地产部门,而未来,我们可能需要减少在房地产部门的投资,基础设施投资也可能有所减少。相反,我们可能会看到更多的资金投向心智生产力或一些新兴行业。
我认为这是一个积极的变化,投资更多地要看内部的结构和投向。而从消费的角度来看,我认为我们的消费表现必须比去年更好,而且消费应该表现出更强的韧性和持续性。我们需要的不是一次性发钱给大家消费,而是需要有一个持续性的政策来推进消费。
在政策方面,有几个方向值得我们注意。首先,我们要健全社会保障网络,包括养老金、失业救济、医疗保险以及与生育相关的补助等。这些政策在今年可能会得到加强。这些政策不仅仅是逆周期的措施,更是与我们整个结构性改革方向相关的。这些政策本身就是改革的一部分,比如提高农村居民的医疗保险补助标准,我认为这方面是有潜力的。对于养老金的进一步提高,也有人提出疑问,认为老年人的边际消费倾向可能较低,增加养老金可能不会直接刺激消费。但事实上,通过加强社会保障网络,可以让其他人,比如年轻人,看到未来的保障,从而更愿意消费。这可以增强消费者的信心,是一个结构性的改革和变化。
另外,我认为很重要的一点是,我们还需要通过增加投资或其他办法来创造就业,特别是给年轻人。对于接近退休年龄的人员来说,看到更好的社会保障可能会让他们更敢于花钱。但对于年轻人来说,他们可能更关注当前的就业机会和收入。因此,我们需要给他们更直接的刺激,帮助他们找到工作,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
在这方面,我们的制造业现在已经很强大,但我认为制造业的进一步投资空间仍然很大。其实更大的潜力在于我们的服务业。如果能够通过放松对服务业的监管,或者对服务业的中小企业进行税收减免或其他改善措施,促进他们扩大企业规模、雇佣更多人、创造更多就业机会,那么这将是非常重要的。
因此,在刺激消费方面,我们可能需要两手抓。一方面,要不断完善我们的社会网络,让大家感到未来有好日子过,退休后有幸福的晚年,现在不需要有太多的储蓄,而应该更多地享受生活。另一方面,要通过放松监管和扶助企业来扩大服务业的整体规模,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让大家有收入去支持消费。我认为这两步都要走。
问:2025年是十四五规划的最后一年,同时大部分经济学家普遍预测2025年的GDP增长目标在5%左右,请问依据是什么?
答:在经济增长预测方面,我们很多时候发现,最准确的预测往往是政府设定的目标。这是因为政府在设定目标后,会采取相应的工具和支持措施来实现这一目标。
当然,在政府公布目标之前,我们可能会根据潜在增长率和其他情况来进行一些猜测。事实上,在2024年11月至12月期间,对于经济增长目标的预测,国内相对更乐观一些,定在了5%左右。而境外的一些机构,如香港的和其他的海外机构,则相对悲观一些,可能定在4%或4%~4.5%的区间内。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政策刺激的不断释放,海外机构收到了中国可能将更大力度刺激整个经济的信息,同时,我们也看到中国经济在第四季度有走稳的趋势。因此,海外机构中出现了上调2024年经济增长预测的趋势。我看到有几家机构已经上调或未来可能会上调其预测。
现在的情况是,无论是境内还是境外,大家对中国经济增长的预期都比一两个月之前更高了。之所以我们认为今年可能会将增长目标定在5%左右,肯定是因为政策转向后,需要给出一个更强的预期,而不是政策转变后经济增长反而比去年还差的情况,这是我们不愿意接受的。因此,政府宁愿给出更高的增长预期,这是我们这些做经济研究和预测的人愿意看到的。
因为在过去,我们很多时候做经济预测时,不愿意看到政府给出过高的增长目标。比如,如果我们觉得今年经济增长只能达到6%左右,而政府给出7%的增长目标,这就会造成过度刺激的问题。过度刺激会导致更多的经济扭曲,未来可能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和资源来解决这些扭曲,这是不受欢迎的。
但是今年,我觉得有一点不一样。无论是海外还是境内,其实大家更期待看到政府给出一个高一点的经济增长目标。因为如果政府给出一个高一点的经济增长目标,就意味着政府在实施刺激措施时,可能会更加放开手脚,采取更大更强的刺激措施。这在目前来讲,我认为是有利于中国经济的。因此,我们非常乐于看到经济增长目标设在5%左右,至少与去年保持一致,这样我们可能会相应地看到更多更强的刺激措施。
问:您觉得2025年房地产市场的政策将如何调整?稳定房价以及控制供应量?
答:从房地产政策的角度来看,房地产作为一个特殊行业,具有其自身的周期。目前,除了一些大城市外,之前的紧缩政策基本上都已经放开。在一线城市和超大型城市,仍存在一些限购和其他方面的政策措施。然而,我认为在2025年,整体趋势仍然是放松的。
我个人并不认为政策放开后,房地产市场会自动出现良好的回调。原因在于,中国房地产市场在过去增长过快,这个部门需要进行调整,而调整通常需要时间。当然,中国地域辽阔,不同地区的情况各不相同。在一些供给过剩的地区,调整的时间可能会更长。而且,考虑到全国的人口趋势,我们知道一些三四线城市吸引年轻人的能力在不断下降,因为年轻人的整体数量在减少,而且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直接流向更大的城市。
因此,在房地产市场中,如果我们仅从房价来看,其变化未必能在短期内出现拐点,还需要更长的时间进行调整。但是,对于一些一线城市,特别是某些资源稀缺的地区,房地产市场可能会在今年出现价格走稳甚至反弹的情况。
我认为机会可能会更多地出现在大城市,以及一些可能受到较好供给影响、之前房价并不那么高的二线城市。因此,中国的房地产市场不会在全国范围内同步复苏,而是可能会在一些有条件的地区先实现复苏。
如果我们运气好,可能在今年的下半年,我们会看到一些城市的房地产市场出现复苏的迹象,包括交易量和价格都可能出现一定的反弹。然而,从全国范围来看,很多地区可能还需要更长时间的调整,才会出现显著的复苏。
问:2024年我们看到最大的问题其实是政府债务的问题,财政赤字的规模突破了44万亿元,新增的地方政府专项债务的限额3.9万亿元,是历年来规模最大的,有预测称2025年的财政赤字率可能还会进一步扩大,您认为这将如何影响2025年的经济增长以及财政健康?
答:很显然,如果我们要执行更有力度的逆周期调节政策,那么赤字率不得不进一步提高。我预计今年的赤字率至少会达到4%左右,甚至有可能会更高。
如果考虑特别国债的发行,去年发行了1万亿,今年可能会有一个比较显著的增长,有人预测会达到3万亿,我个人也同意应该有更多的增长。但这需要综合考虑赤字预算、长期债务发行以及地方政府专项债发行这三个方面的总量。
我个人认为,如果我们今年想要达到5%左右的增长水平,而且是真正有质量的增长,那么需要关注去年存在的一个问题。尽管我们的实际增长可能能够达到5%,但名义增长却显著低于5%的水平,甚至可能会低将近一个百分点,只有4%左右的水平。
这种情况造成了很棘手的问题,因为名义增长与大家的实际收入密切相关。大家可能看到的增长是5%,但实际收入却未达到这个水平。这更多地反映在我们的整体经济中,价格水平没有显著增长,甚至出现倒退。因此,2025年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更有质量的增长,让大家的真实收入和GDP增长更为同步。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个人认为宏观赤字应该比去年增加2~3万亿人民币,这相当于GDP的2~3个百分点。在这样的情况下,财政肯定需要出更多的力。当然,这可能会导致债务水平增高。但我认为,我们应该用动态的观点去看待债务水平。短期内执行这些政策,经济在未来可能会恢复,特别是当名义增长开始回升时,对稀释债务是非常有好处的。但如果未来名义增长没有回升,而每年为了保持3%的赤字水平而不敢过多举债,那么可能会持续陷入一个怪圈,债务反而累积得越来越多。这主要看增长和财政赤字或债务水平之间的关系。有时候,为了追求一些短期的增长,让整个经济重新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是应该付出一些财政方面的代价的。
而且,我认为至少从中央政府层面的债务水平来看,包括将地方政府债务也囊括进去的广义政府债务水平,其实还是可以接受的,并不比发达国家低。当然,我们自称是发展中国家,有时会与一些发展中国家比较,但其实我们的债务水平并不算最高。因此,既然我们有能力,那么现在就需要在财政方面多发力,尽快稳住经济,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复苏。这才是能够让我们的整体债务水平有更好的持续性的方式。
如果我们继续放任增长走低,或者甚至出现通缩的情况,那么这反而不利于我们稳定债务水平。
问:2025年,您觉得最值得期待的经济增长领域将有哪些?
答:2025年,从全球范围来看,大家可能会更加关注人工智能领域,因为这个领域的进步非常迅速。我个人认为,就人工智能行业的进步而言,确实非常快,现在人工智能已经能够完成许多我们之前无法想象的事情。然而,至少就我目前所观察到的,人工智能还没有被机构或企业大规模地部署和使用,我们仍在探索人工智能的应用场景。
很多时候,人工智能确实给我们带来了很多便利,比如制作PPT、查找信息,甚至使用人工智能来写文章等,这些都非常好。但我也并没有看到人工智能真的完全替代了某个公司的程序员,这种情况可能还存在于应用场景上,需要更多的磨合。
对于全球经济以及我们自身的经济,目前来看,人工智能所产生的影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因此,我们需要更加有耐心,可能这种技术上的突破会在某一个时间点出现,有人说是2026年,有人说是2027年,还有人说是2030年,人工智能会有更多的突破,但我们真的还没有看到。然而,从中国经济的角度来看,我们非常期待中国在这些战略性新兴产业上能够不断巩固自己的产业优势,包括电动车、电池以及我们所说的新能源中的光伏产品。整体来看,我们认为这些都可以归类为高端制造业,因为目前来看,中国最擅长的就是做制造业。
当然,我们必须承认,目前在服务业方面我们还没有开始全面尝试,但相信未来我们的服务业也会做得很好。不过,目前来看我们的优势在制造业。
因此,如果我们看中国经济的进一步增长,特别是在新质生产力方面的突破,我想2025年可能还是要靠我们的高端制造业,甚至在芯片领域、半导体领域,我们能否在过去的进步基础上,2025年再有所突破。在美国的技术打压环境下,我们能否跟最前沿的技术水平再缩小差距,以及我们一些很好的高端制造业能否巩固住我们的优势,或者在一些之前大家不认为是中国优势的行业中,我们是否也能实现突破,建立自己的优势?
从大的方向来讲,高端制造业仍然是中国的优势领域,我们应该在2025年见到更多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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