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曾聊到,有天他跟刘震云要去沈阳踢球,两人几乎不给史铁生反应时间,三下五除二就扛着他上了火车。到了沈阳文学院,他们在篮球场上踢球,让史铁生当守门员,吓得沈阳文学院一起来踢球的学生们都不敢踢了。

见此情形,余华笑呵呵地说:“你们可小心点,要是踢到铁生身上,可能直接给他踢坏。”现场一片爆笑。
当天晚上,余华和刘震云去地里摘黄瓜,兴尽而归,用路旁大水缸里的水,随便涮了涮黄瓜,就拿给史铁生吃。
“嘎吱”一声,黄瓜的清香在史铁生舌尖绽开,他惊呼道:“嘿!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新鲜的黄瓜!”
余华挑眉得意地说:“那废话,这黄瓜从摘下来到你嘴里,还不过十分钟呢。”
这些鲜活的场景,真切地发生在那群作家身上,想想,那时候虽苦,亦充满温情。
即便是生活困苦如史铁生,也能让贫瘠的生活开出一朵花来。
王安忆曾这样回忆初见史铁生的场景。
那一天,他满怀忐忑不安,已准备好安慰史铁生,听他倒苦水。没想到,他等来的却是“晴空万里”的史铁生。
“在北京习惯吗,咋这么瘦?”史铁生先开口询问王安忆,王安忆则说:“吃不惯面食,所以瘦。”

一句话打开了史铁生的话匣子,他说:“北京的面食里,饺子还可以。”
此后的近一个小时里,史铁生都谈论着怎么包饺子才好吃,饺子要煮多久,什么馅的才地道。
其乐融融的氛围,一直延续到王安忆等人要离开时,史铁生并未尽兴,便邀请王安忆他们留下来吃晚饭。
王安忆等人局促不安,准备冲向厨房去做菜,奈何史铁生轻轻摇了几下轮椅,竟比他们都快。
随着菜刀敲击案板“嘟嘟嘟”的声音,烟火气腾空而起。
那一刻,王安忆他们感受到,史铁生跟自己一样健全,甚至比自己更健全。
一桌菜很快上桌,结果,那天吃饭的人都泪流满面,唯独做饭的史铁生吃得喷香,一脸淡定。
史铁生的文字平淡且热烈,虽偶尔浸润着一抹淡淡地忧伤,却仍能从倒下的轮椅上,看到清晨叶子上的露珠落下,“摔开万道金光”。
他38岁那年,遇到了28岁的陈希米,两人一见如故。

从此,史铁生再也不用为逛书店烦恼,他说:“我以前逛书店都得带个望远镜,自从有了希米我再也不用挑书了,希米负责挑书,她买什么我就看什么。她喜欢的,我恰好都喜欢。”
人生最后一程,身患尿毒症的史铁生,嘱咐病床前泣不成声的陈希米,他说:“我身上能用到的器官,一个也不要剩,我要让其他人帮我感受这个世界。”
2010年的最后一天,史铁生没能等到敲过新年的钟声,似乎是不想让自己逝去的悲伤,蔓延到崭新的一年。
他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却留下了经久不衰的《我与地坛》。
白岩松曾这样评价道:“如果那一年中国没有其他本土文学,只有一篇《我与地坛》,那一年都是中国文学的丰收之年。”
人们在《我与地坛》中感受着母性的伟大、生命的魅力,人们记住了他母亲那句:“咱娘俩,好好儿活,好好儿活。”
是啊,正如白岩松所说:“史铁生这一辈子,始于年关,终于岁末,他用一辈子练习如何拿得起,放得下,想得开。”
史铁生能四处奔跑时,抱怨世间不公;坐上轮椅时,却无比怀念20岁以前的自己;生褥疮时,他怀念没有褥疮安然坐在轮椅上的日子;尿毒症时,他怀念只有褥疮不用透析的自己。
人生的苦难,总有个更字,既然这样,那不如不要怀念,也不要比较,就好好活在现在吧。
史铁生在《我二十一岁那一年》中这样说:“死是一件不必求成的事,是个必然到来的节日。”
既然人生亦苦短,那就让我们活着的时候,坦诚一点,快乐一点,享受一点,疯狂一点,竭尽全力,治愈自己,温暖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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