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两条杠。"我把验孕棒拍在茶几上，塑料壳和玻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老张正在削苹果，水果刀"当啷"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后脑勺的白头发在灯光下特别扎眼——才32岁的人，这两年为了凑首付，生生熬成了"地中海"。

"我这就给你爸打电话。"他摸出手机，手指在通讯录上悬了半天没按下去。

我抢过手机："急什么，先想想怎么跟我爸说。"顺手点开闺蜜群发了条消息："姐妹们，出人命了，速支招！"

2.

果然，我爸在饭桌上把筷子一摔："28万，少一分免谈！"

"爸，现在谁还兴这个..."我话没说完，我妈在桌下狠掐我大腿。她手上戴着堂姐结婚时大伯送的金镯子，晃得我眼晕。

"你懂什么！"我爸掏出手机划拉几下，"看看业主群里老李发的，人家闺女嫁到深圳，彩礼50万！"

我偷拍张我爸黑脸的照片发闺蜜群。三秒后，小美回复："上B计划！"

3.

B计划是我和闺蜜们熬夜制定的。

第二天一早，我拉着老张直奔民政局。钢印"咔嗒"压下来的瞬间，老张手抖得像个帕金森患者。我拍下红本本发朋友圈，设置仅对娘家可见。

配文："三年恋爱修成正果，余生请多指教~"

不出所料，十分钟后我爸的电话就炸了过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4.

第二天回老家，我特意没化妆，穿着宽松的卫衣。我爸在阳台抽完第三支烟，终于哑着嗓子问："几个月了？"

"刚满十二周。"我打开手机相册，"您看，小家伙已经有小人形了。"

我爸盯着B超照片，手指在屏幕上放大又缩小。突然跳出一条微信通知——是我让老张发的加班照片：凌晨两点的办公室，泡面桶堆成小山。

"叔叔，我会对彤彤好的。"老张适时递上体检报告，"肝肾功能都正常，也没有家族遗传病。"

5.

婚礼前夜，我爸把我叫进书房。他从抽屉里摸出个牛皮纸袋："这是十万..."

"爸！"我鼻子一酸。

"听我说完！"他瞪眼，"八万给老张家，剩下两万..."突然压低声音，"你偷偷存着，别让婆家知道。"

我捏着纸袋厚度不对，拆开发现里面是张银行卡，还有张纸条："密码是你生日，实际有二十万。别告诉你妈，这是爸的私房钱。"

6.

婚宴上，我爸喝得满脸通红。他拉着司仪非要加个环节——当场宣读房产证："这套120平的房子，写的可是我闺女一个人的名！"

台下掌声雷动，我婆婆脸色比猪肝还紫。晚上数礼金时，发现我爸把收的彩礼全塞回了我的陪嫁箱，还多加了两个厚厚的红包。

7.

女儿出生后，我爸成了小区最时髦的老头。他学会了用淘宝，隔三差五就收到快递："婴幼儿专用洗衣液""德国进口奶瓶"。

有次我回家，看见他戴着老花镜在研究手机银行："这个'亲情付'怎么开通？你妈总嫌我给外孙女乱花钱..."

8.

上周家庭聚会，堂姐盯着我女儿的金手镯酸溜溜地说："还是彤彤命好，现在孩子多金贵啊。"

我爸突然放下酒杯："当初要不是彤彤机灵..."话没说完就被我妈踩了一脚。

回家的路上，老张突然说："其实那天爸给我发微信了。"他掏出手机给我看：

"小子，对我闺女好点。要是敢欺负她，老子用私房钱雇人打断你的腿！"

9.

昨天收拾屋子，翻出当年的婚礼账本。夹层里掉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我爸的字迹：

"业主群那帮老东西懂个屁！我闺女幸福最重要..."

落款日期，竟然是我们领证当天。

10.

今天接女儿放学时，她突然问："妈妈，为什么姥爷总说我是无价之宝呀？"

我蹲下来给她系鞋带："因为姥爷最聪明，知道有些东西不能用钱衡量。"

就像他当年在业主群吹嘘"28万彩礼"时，其实早就准备好了那张写着"彤彤专属"的银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