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怀疑,我是恐怖游戏的 NPC。

一觉醒来,六个陌生男人出现在我家,自称收到邀请来参加我的相亲会。

我的管家告诉他们,要想娶我,先得找出庄园里的五个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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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旁坐立不安:Hello,你认真的吗?这里哪有怪谈?

直到后来我被房子里的鬼怪追得满地乱爬,回想当日所想,只觉世事难料。

不是吧,你来真的?

1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事情真的很离谱。

我只不过在楼上睡了一觉,再下来时,餐厅的长桌上已经排排坐好了六个陌生男人。

管家海伦娜低头向我汇报:「夫人,几位先生正等着您一起用餐。」

睡得有点久,我脑子发蒙:「什么先生?」

海伦娜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羞于启齿:

「您忘了吗?

「前不久您说想做点成年人该做的事,落实到实践层面,就是想搞个男人。」

这话过于耿直,听得我有些脸热:

「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我只要一个男人就够了,一口气搞六个未免也太多了。」

海伦娜的脸扭曲了一下。

「夫人,您不要多想!我只不过帮您征了个婚,这六位男士是各地有名的青年才俊,经过层层筛选才被邀请过来做客的。」

她怒气冲冲地强调:「请停止您那些不正经的想法!」

我歪头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之前海伦娜问我关于结婚的想法时,我笑嘻嘻地说:「最好能把所有男人都抓到庄园里来,让我挨个尝试一遍。」

但我当时只是在口嗨。

毕竟偌大的庄园里除了体毛旺盛到仿佛返祖人类的厨师安东尼,我一个男人都没见过,这就导致我长这么大,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

但你这一下给我整了十二只手。

在你眼里我是蜈蚣吗?

更何况,我探头往餐厅看了一眼,指着其中一个看年龄能做我爸的中年男人说:「这就是你选的青年才俊吗?」

海伦娜循着我的手指看过去,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也露出了一丝一言难尽的神色。

「夫人,年龄很大,您忍一下。」

2

我垮起一张脸走进餐厅坐下,本还窃窃私语的餐桌瞬间安静如鸡。

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我一边在心里辱骂海伦娜,一边火速选好了心动男嘉宾。

我也不想这么快,实在条件不允许。

六个人里,哪个能当我爸的暂且不提,剩下的五个一个秃顶一个斜眼,最离谱的是还有未成年和女装大佬。

海伦娜,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我罪不至此。

唯一一个正常的候选人就坐在我左手边的第一个座位,肤色冷白,五官精致,右眼下方有一颗诱人的红色泪痣。

他好看到让我怀疑其他人偷偷给海伦娜塞钱走后门,才能和他在这次相亲大会里平起平坐。

好想和他搭讪哦,帅不帅的不重要,主要是想交个朋友。

与其他人躲避我的视线不同,那个男人也在看我,那双桃花眼多情温柔,隐含笑意:

「伯爵夫人,久闻大名。」

我的心怦怦乱跳,假装镇定地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我不过是个年轻貌美又温柔多金的单身女子罢了。」

他闻言偏头轻笑了一声,颈部肌肉绷紧,显露出比我人身线条还要清晰的下颌线。

如果不是海伦娜咳了一声,我的眼泪就要从嘴角流下来了。

3

在其他女仆上菜的间隙里,海伦娜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尽职尽责地给每位客人倒了一杯酒,最后在我身侧站定,说:「欢迎各位先生莅临玫瑰庄园,我是管家海伦娜,在接下来的五天内会负责诸位的衣食住行,如果……」

我向她投去了不满的目光。

「五天?你看不起谁?五天我能想五十个。」

海伦娜额角青筋直跳,手重重捏了一把我的肩膀:

「夫人,您最好安静一些,不要在我宣读规则的时候捣乱。

「否则我会生气。」

我十分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海伦娜深吸一口气,无视其他人古怪的目光,继续讲解规则:

「这五天里,各位要找出庄园里的五个怪谈,率先找到并向我验证的客人会获得一个关键提示。

「第五天晚宴时,伯爵夫人会从在场六位男士中挑选出最符合心意的人做她丈夫,剩下五位则会被请出庄园。

「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举起手,顶着海伦娜杀气腾腾的目光询问:「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我现在就可以选。」

海伦娜礼貌地微笑:「如果大家没问题的话,我就先退下了哦。」

「等等,」我一脸茫然,「我说,我现在……」

海伦娜行了一个鞠躬礼:「愿诸位用餐愉快。」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仿佛后面有狗在追。

你刚刚是怎么做管家的?怎么做的?我真的要生气了!!!是不是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4

海伦娜离开之后,我和在座六位男士面面相觑。

他们看起来没什么胃口,而我刚好也不想吃东西,主要是被海伦娜气饱了。

但这么大眼瞪小眼也挺尴尬的,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 cue 一下流程。

「既然大家都是来相亲的,要不就趁现在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

六位男嘉宾面色各异,无人开口。

我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没事,可能你们刚来还有一点紧张和害羞,没关系,我先说吧。

「李·克斯特,女,24 岁,有房,就是这座庄园,没车,不过我可以让海伦娜去镇上牵一匹马回来当代步工具。」

我斟酌了一下措辞,尽量把一些相亲市场上比较吃香的优势挑拣出来,但对面几位看起来并不感兴趣。

我只好咬咬牙又补上了一句:「我工作稳定、时间自由,体制内,是个社会地位比较高的伯爵夫人。」

说完后,我自信地昂起头,从右往左扫视了一圈,目光重点停留在那位有泪痣的男嘉宾身上。

不是我吹嘘,我不信这世上有男人能拒绝「公务员小娇夫」这个巨大的荣誉。

结果他竟然只是神色冷淡地摆弄着右手尾指上的玉质戒指,对我的发言无动于衷。

不是吧男人,这都拿不下你?

5

我起了个头后,剩下几位都眼神交流了一下,陆续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但多余的信息是一点都没透露。

那个中年大叔叫李凯,斜眼男叫吴超,秃头男叫陆博。

说真的,像这种一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男人狗都不要。

女装大佬倒是意外话多,拢了拢自己翘着一根呆毛的金色丸子头说:「我叫白缨,男,23 岁,平时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 cosplay。

「家里有点小钱吧,可惜还有个不成器的弟弟。

「我弟弟挺烦人的,每次给他化妆他都要打我。」

我点点头,目光投向白缨旁边的未成年。

未成年瘫着张脸,一开口就是老受气包了:「我是他弟弟,白络。」

我内心发出赞叹的声音。

这是什么人类高质量相亲大会,我竟有幸在此见到活的兄弟盖饭。

不愧是你海伦娜,虽然挑男人的品位不太行,但你的 xp 我很满意。

可能是我的眼神过于猥琐,左手边最后一个做自我介绍的泪痣哥重重敲了下桌子,目光锋利如刀。

我下意识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反应过来后又忍不住唾弃自己,男未婚女未嫁,多看一眼怎么了!你作什么瞪我!

我不服气地瞪回去。

只见泪痣哥冷笑了一声,左手在戒指上轻轻拂过后,桌上突然就蹦出了一个鸡笼,他伸手拿过递给我,阴阳怪气地说:「我叫司徒弋,初次见面没来得及准备什么东西,这个鸡笼就送给夫人当见面礼吧。」

6

我看着鸡笼陷入沉思。

我倒是想问问鸡笼哪来的,但其他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我开口问显得我很没见过世面。

沉吟片刻后,我将鸡笼放到脚边,转头问桌上的其他人:「司徒先生长这么好看都带了礼物,你们难道不表示一下吗?」

其他五位客人像是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被人踢了一脚一样,露出了茫然又震惊的神色。

在死水一般的寂静中,白缨率先嗤笑了一声:「夫人,都已经到这时候,就不必再多演了吧。」

我表情迷惑地看向他。

「看在你是守关 boss 的分上,我们这些人可以勉强配合你走一波流程。」白缨吹了吹手指甲,声音悠闲,「但大家进副本都是来做任务的,夫人这样装疯卖傻是游戏系统新研究的策略吗?」

我:?

男人,你在说什么东西?

我承认,你的小花招确实吸引到了我,但戏说不是胡说。

你这样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7

我正要开口询问,海伦娜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餐厅。

她脚步轻巧,身形如风,没人发现她影子一样的动作。

「诸位用餐结束的话,就到我这里来领取卧房钥匙吧。」

她把声音故意压得很细很轻,一开口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心有惴惴地回头,正对上海伦娜垂下来看我的死鱼眼,那双眼中没什么情绪,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的物件。

我有些怂,一肚子的疑问也消融在了这样的目光下。

等到所有人都从海伦娜手中领走钥匙后,女仆们鱼贯而入,迅速地清理完餐桌,然后带着六位客人去各自的房间。

司徒弋临走前看了我一眼,装模作样地观察着手中钥匙上贴的标签,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所有人都能听清。

「哇,404,好吉利的房间号!」

但他的神情和语气好像在说「哪个瘪三暗算你爹」一样。

我在一旁看醉了。

你的演技好精湛,这一路走来,想必电影奖项都被你拿了个大满贯吧。

人一个一个地离开,在烛火都熄灭后,我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子,准备回房休息。

「夫人,」海伦娜叫住我,她提着一只煤油灯站在我身侧,眼球中跃动着诡谲的火光,「有些谚语虽然古旧,但不乏一些道理。

「您应该也懂,好奇心会害死猫。」

我看向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没赞同也没反对。

海伦娜最后向我欠身行礼:「愿您今晚有个好梦。」

8

我,李·克斯特,出息了!

回房间后,我怎样都睡不着,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在床上扭成麻花拱来拱去,终于鼓起勇气,换了一身轻薄的衣服,偷偷出了门。

我溜进了司徒弋的房间。

他没有锁门,我轻轻一推就钻入了房中,「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盈盈月光从窗外倾斜而入,洒在铺着羊毛地毯的地板上,司徒弋靠坐在床头,垂下浓密的眼睫,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那一团蔓延开的月光上,侧脸竟看起来有些难过。

我走近一些,盘腿在地毯上坐了下来。

司徒弋低头神色平静地看着我,像是早就知道我会来一样,殷红的嘴唇微微弯起弧度:「你还不算太笨。」

我正襟危坐,语气严肃:「男人,我来是想告诉你,不必费尽心思勾引我,你已经赢他们太多了。」

司徒弋的笑容僵在脸上,片刻后他板起一张脸:「我收回刚才那句话。」

「不必嘴硬,想必你也对我一见钟情吧。」我的手不老实地动了动,顺着柔软的绒被悄无声息地摸上了司徒弋的手指,「暗示我房间号,还特意给我留门,我来了之后却又出言不逊,欲擒故纵这块属实被你给玩明白了。」

见司徒弋面皮抽搐却没甩开我的手,我更加得寸进尺,起身一把坐在了他腿上,在察觉到身下的异状后,娇羞地捂住了脸:

「哥哥,你腿上是什么东西?硌着我的屁股了。」

司徒弋笑了笑,那枚泪痣仿佛黑白水墨画中添上的绝色,在月光下闪动着血一样的光辉,他伏在我耳边轻声说:「夫人,你再不起来,就别怪我的剑不长眼了。」

我小脸通红:

「我不怪你,来吧,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司徒弋的手微微一动。

就在我内心发出鸡叫,暗想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时。

他竟然真的!!!

面色淡定地从腿间抽出了一把贴满符纸的桃木剑来!!!

救命!原来你说的剑,竟是这个剑!

我脚趾抓地,为自己龌龊的思想抠出了一栋摩天大楼。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叫,来人极力压低了声音,一句国粹脱口而出:「卧槽!你们在干什么!?」

9

「所以,你深夜不睡房门大开,压根就不是为了等我?!」我指着白缨和他的冤种弟弟,羞愤欲绝:「而是在等他们吗?!」

司徒弋无辜地看着我:「你非要多想那我也没办法。」

「那你当时说什么我不算太笨,这不是在夸我听懂了你的暗示吗?」

司徒弋诧异道:「虽然夸了,但见他们是计划之中,夫人过来属于是意外收获。」

懂了,这波是夸了,但没完全夸。

白缨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夫人,我们都是正经玩家,不会做这种卖身求荣之事的。」

你小子话里有话是吧?

我没好气道:「我不清楚什么玩家,我只知道你们是来和我相亲的。」

说着,我恶劣地打量了司徒弋一眼,意有所指,「如果我相中了你们中的某个人,他得留下来娶我。」

一直没说话的白络摸了摸下巴:「所以副本的 oe 结局是这个吗?」

白缨挑了挑眉,一改之前的夹枪带棍,凑上来语气热络道:「夫人,会说你就多说点,最好能把怪谈的内容也讲讲。」

我迟疑片刻,不确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家厨师有脚臭这个算怪谈吗?」

10

司徒弋拦住了想要冲上来打我的白缨。

他刚才一直在摩挲着手中那把奇怪的桃木剑,垂眸不发一言地听着我和白缨跨频聊天,直到此时才堪堪开口:「夫人,如果你真的不清楚,那我们告知你也无妨,本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白络似乎想开口阻拦,但司徒弋对他轻微摇了摇头。

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我、白缨和白络,包括其他三位,其实都是无限恐怖游戏的玩家。

「区别在于,我们三人是团队,另外三个情况不明。

「游戏里有无数恐怖灵异向副本,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就是其中之一。玩家会被游戏系统强制性投入某个副本,通关后会获得不菲的报酬与道具奖励。」

司徒弋举起右手,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无名指偏下处有明显的厚茧,尾指上的戒指在月色下流转着奇异温润的白光:「像这个,就是游戏的奖励之一,储物戒指,玩家可以在里面储存一定数量的道具。」

我的神色有些微妙,忍不住想起了那个被我放在房中的鸡笼。

道理我都懂,储物戒指听起来也很牛逼,但,为什么要放一个鸡笼在里面啊?就为了随时随地发出警告吗?!

司徒弋像是没注意到我略微扭曲的脸色,继续向我解释:「每个副本都有守关 boss 和对应任务,会根据玩家的完成情况打出 oe、he 和 be 的结局。」

白络插了一句:「据我分析,这个副本的 he 结局应该是找到怪谈并根据 NPC 给出的线索分析出守关 boss 的弱点并击杀。」

我崭新的脑袋瓜终于从云里雾里的话中提取到了重点,并在顷刻间花容失色:「你们之前说,守关 boss 是谁?」

白缨颇为玩味地笑了笑:「当然是你啊,夫人。」

11

别叫我夫人,我不配。

我后退两步,不着痕迹地打量屋里的三个壮汉,在对比完双方武力值的巨大差距后,猛地转身跑向门口。

但是之前还好端端的大门突然之间怎么也拧不开了,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涨得脸通红也没能撼动门把手半分。

海伦娜,你到底在哪里买的门?

当初让你好好装修,你是一点也不偷工减料啊。

白缨得意的声音传来:「别白费力气了,刚进来我就用道具把整个房间封锁住了,现在这里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好家伙,我以为今晚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现在看来他妈的是月黑风高杀人夜啊!

我欲哭无泪地转过头,就见司徒弋已经起身走到了离我三步远的位置,漆黑的影子覆盖而上,我吓得瑟瑟发抖,色厉内荏道:「你别过来啊,我们这种大 boss 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危险我们都不会伤人,除非忍不住。」

司徒弋脚步一顿,片刻后,他微微叹息一声,我听见他小声咕哝了一句「怎么这么笨」。

我大气不敢出。

司徒弋指着我问白缨:「你觉得以她这种智商,能当守关 boss 吗?」

这话伤害性极高,侮辱性极强。

换以前我已经开始生气了,但现在我只想让他多骂几句。

白络皱了皱眉,沉吟道:「我之前也觉得奇怪,她一个 NPC 却好像完全不清楚状况,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会不会是她演的?」白缨看了我一眼,不等我反驳他又摸着下巴自己否决了这个判断,「怎么看都不像这么聪明的人啊。」

「我之前就想问了,」司徒弋看向我,薄唇紧抿有些紧张,好像我的回答对他很重要一样,「夫人,整座庄园里,除了你都是金发碧眼的西欧人,可你为什么会是一个中国人呢?」

嗯???

我一下子蒙住了。

对哦,我一个中国人,为什么会是玫瑰庄园里的伯爵夫人?

12

很奇怪,一思考这个从没想过的问题,脑海里就自动出现了对应的答案,像是被紧急增补了人物设定。

但我竟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对。

我整理了一下信息,迟疑道:「其实……我是中英混血,伦敦人混东北人。」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静得落针可闻。

半晌,白缨干笑一声:「夫人挺幽默哈。」

我自己也觉得这个出身些微离谱,但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没开玩笑,真的,我还有中文名。」

司徒弋身形微微一动,深沉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停留在我的脸上,「夫人中文名是什么?」

我咳了一声:「马丽,骏马的马,美丽的丽。」

白缨诧异地重复了一遍:「马丽?」

可能这名字确实与伯爵夫人的头衔格格不入,一下把他给整不回了。

白缨神色恍惚,用自以为很小但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问旁边的白络:「我们真的没有进错副本吗?」

他的语气非常夸张:「大 boss 是一个叫马丽的东北人,我合理怀疑这个副本是开心麻花在团建。」

我:?

13

可能是我的错觉,在我说出自己的中文名时,司徒弋的瞳孔微微一亮,怎么说呢,有点像两个灯泡。

他一定不清楚我心里怎么形容他的,所以面上还保持着礼貌温和的表情,侧头跟白缨、白络说:「她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白缨瞪大眼:「真的假的?这算副本 bug 吗?」

司徒弋点点头,又摇摇头:「可能是 bug,也可能不是,一般来说有两种原因。」

他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但最终还是讲了出来:

「第一,游戏系统出现 bug,将本不属于该副本的 NPC 错误投放入另一个副本,致使这个 NPC 的某些设定与副本逻辑相悖,这种情况非常少见,但不是没有。

「第二,是打出 oe 结局的玩家,非常幸运地在副本中存活下来,却被同化成为副本的一部分。」

我呼出一口气,只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所以我不是大 boss 吗?」

白缨有些无语:「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关心你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吗?」

以前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哲学大师。

我翻了个白眼:「我只关心我会不会死。」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又接着口嗨了一句:「以及司徒先生缺不缺女朋友。」

司徒弋愣了一下,半晌,他缓慢眨了眨眼睛,如水的笑意从扬起的眉梢泄出。

「夫人喜欢我吗?」

我向来是一个很大胆勇敢的人,但面对司徒弋的这个问题,竟难得生出了几分羞涩。

第一眼见到他时,我就莫名对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比好感更深,比喜欢要浅,朦朦胧胧浮在心口,让我毫无缘由地想要亲近他。

我感觉脸有些热,忍不住别开眼,不敢直视他,小声回答:「算是吧。」

司徒弋轻笑了一声,他抬起手,冰凉柔软的手指擦过我耳边的发丝,落在我的肩膀上,是个有点像壁咚的姿势。

我屏住呼吸,在剧烈的心跳声中听见他问:「既然如此,那夫人接下来五天给我们当免费工具人,很合理吧?」

我发誓,如果不是我打不过司徒弋,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14

我面无表情地坐在餐厅里吃早餐,可能是下来太晚的缘故,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连海伦娜都不见踪迹。

安东尼推着餐车过来,他四十岁上下,看起来异常高壮,藏在厨师服下的肌肉鼓起,显露出了结实的轮廓,蓬松的络腮胡遮住了他颊侧一道长长的刀疤,面相看上去十分凶恶。

他将一盘樱桃蛋糕放在我面前,粗着嗓子大声说:「夫人,早上好!」

好好一声问候被他喊出了拿意大利炮的气势。

我眉心一抽,还有点困意的脑子瞬间清醒了:「那几位刚来的客人呢?」

安东尼说:「用完餐后,他们就在庄园里参观起来了。」

我不着痕迹地询问:「这样是符合规矩的吗?」

「没什么不符合的,」安东尼挠了挠脑袋,「海伦娜说,客人们做什么都可以。」

我叉起一块蛋糕放进嘴里,含混不清地问:「那你呢?你也觉得这庄园里没什么他们不能去的地方吗?」

安东尼憨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当然不,至少我不希望他们去厨房捣乱,否则我不介意给他们一点教训。」

好!很有精神!

看来这个庄园里除了我都是合格的 NPC,每个人都致力于给玩家们找麻烦,只有我想谈恋爱。

我忍不住回想起昨晚。

当司徒弋勾住我的手指轻轻摇了摇,像在撒娇一样垂眼问我「帮帮我们好不好」时,我摇摇欲坠的理智轰然崩塌,只想跪在地上大喊:「司徒弋,你是我的神」。

可恶,男色误我!

15

吃完饭后,我好奇地在房子里转了几圈,在一楼的储物室看到了吴超和陆博。

其实我一开始只是路过,并没有注意到那里有人。

可陆博的头顶实在太敞亮了,在不经意间闪到了我的眼睛。

我偏过头,就看见他俩背对着我在鬼鬼祟祟看着什么。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踮起脚从两个脑袋间的缝隙往里瞧,只见吴超手中拿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鬼画符一样涂着不知含义的图案。

吴超小声问:「这是什么?」

陆博摸了摸下巴,压低声音猜测:「这或许是……杀死伯爵夫人那巫婆的线索?」

吴超说:「我觉得像。」

我好奇地问:「怎么说?」

他们没察觉到什么不对,还低声给我解释:「你看啊,这长长尖尖的像不像一把剑?」

我提出异议:「这会不会只是一棵树?」

「怎么可能,」吴超不屑道,「副本里所有东西都是有用意的。」

陆博也哼了一声,又指着一团红色的痕迹说:「这婴儿形状的血迹,可能是在暗示伯爵夫人吃小孩。」

我表情微妙:「不可能吧?」

陆博不耐烦地偏过脸:「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你说这是什么?你说不出来别怪我……」

他的话音越来越轻,最后吞在了喉咙里,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

我笑眯眯地后退一步,两手背在身后,顺着他的话问道:「怪你什么?」

陆博梗住了,下一秒他「吧唧」一下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吴超也吓得呆住了,不停地用脚踢地上的陆博:「你说话啊,夫人问你话呢。」

陆博瞪了他一眼,这时候倒是鼓起了一点勇气,闭上眼睛视死如归道:「如果你说不出来,那就别怪我让吴超打你一顿了。」

吴超:?

吴超:「首先,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16

我没收走了这张纸。

不是害怕他们找到线索,主要是吧,这是我之前太无聊时随手画的画,画完之后我觉得太丑了,就团成一团扔到了某个角落里,今天才得以重见天日。

没想到被两个玩家翻出来,还当成线索翻来覆去地推测。

太羞耻了。

路过二楼走廊的窗户时,我随意一瞟,发现白缨带着白络在后花园中翻着什么,旁边还站着园丁安妮。

白缨感知十分敏锐,眼神直直地看向了这里,发现是我后,又懒洋洋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夫人,上午好。」

白络闻言也抬起了头,不过只是冲我点点头,看起来异常稳重。

我拔高声音问:「司徒弋呢?」

白缨一边用手捻着泥土,一边高声说:「他去小阁楼了。」

我赶去小阁楼时,司徒弋正垂眸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个房间中唯一一扇窗户,听到声音,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并不意外的样子。

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刚一进门,我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整个房间充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臭味。

我嫌弃地看了一眼司徒弋,捂住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你躲什么?」

「你放屁了?」

我们同时开口,然后同时闭嘴。

在司徒弋逐渐阴沉的脸色中,我提起裙子优雅地行了一个屈膝礼:「打扰了,告辞。」

17

事情大条了。

等我晚上再次溜进司徒弋房间和他还有白缨、白络讨论线索时,才发现他竟然还在气头上。

具体体现在我一说话他就打断,我一靠近他就后退。

更过分的是,在白缨说副本 boss 可能很强时,司徒弋一边用手帕擦着桃木剑,一边阴恻恻地盯着我:「能有多强?杀了便是。」

这是在威胁我吗?

是吗,是的吧,一定是吧。

我小心翼翼地揪住了他的袖口,哄道:「你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司徒弋撇过脸不肯看我,声音不咸不淡:「我没生气。」

我有点委屈:「你一直在生气,你都没停过。」

我抬手从胸前取下一枚蓝宝石胸针,不由分说地塞进他的手里:「这是我最喜欢的胸针,送给你赔礼道歉行吗?你别生气了。」

司徒弋垂眸看了一眼手中镶着碎钻的胸针,很轻微地动了动唇,似乎说了一句:「怎么总是这样。」

但声音太轻了,我没听清,凑近一些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司徒弋反手将胸针收进储物戒指里,再抬头时眼中细微的波澜逐渐平息,只能隐约从暗色的瞳孔中窥见一丝愉悦。

白缨一直在观察我们,此刻不耐地「啧」了一声,敲了敲桌子。

「你们到底还听不听了?」

我笑嘻嘻的:「你说你说。」

「我和白络今天去后花园看了一圈,发现靠墙那片有点奇怪。那一片地不像其他地方种植着玫瑰,而是光秃秃的,泥土也是不正常的血红色。」

我的脑海顿时被一些恐怖的画面占据,忍不住猜测这些厚重的泥土下是不是埋了些什么,声音都有点发抖:「你们有仔细检查过吗?」

白络点头:「我用了一个道具搜索过,但土里没有任何东西。询问过园丁,她也不清楚泥土为什么是那种颜色。」

我的思绪开始发散,印象中,每次躺在卧室阳台上晒太阳时,都能看到楼下开得娇艳的玫瑰园,但因为视觉死角,并没有注意到有这样一片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土地。

白缨沉着脸接话:「可是我和白络都闻得到土里非常浓郁的血腥味,我们怀疑这是怪谈之一,只是还不清楚具体缘由。」

我倒吸一口冷气,后背袭上阵阵凉意。

犹豫了一会,我偷偷摸摸地把司徒弋的手臂抱进了怀里,在他斜眼看过来时,小声说:「哥哥我害怕。」

18

司徒弋没有拆穿我的小把戏。

我的心里甜滋滋的,他没拒绝,他肯定爱我。

司徒弋保持着身子半歪的姿势听白缨和白络讲话,片刻后才开口:「我今天也有一些发现。」

说着,他状若无意地看了我一眼。

「小阁楼有尸臭味,我怀疑那里曾经死过人,而且数量不少。

「不过奇怪的是,那间阁楼唯一一扇窗户破了个窟窿,窗沿边缘只找到一点玻璃碎屑,看样子是被人清理过了,无法确定是从外还是从内被砸破的了。」

白缨捏了一下头上的呆毛,有点苦恼地说:「这一个两个的,都看不出哪里像怪谈啊。」

「确实,」我附和着点点头,「你们发现的地方都很奇怪,它怪就怪在很奇怪。」

白缨噎了一下:「说得很好,下次不许再说了。」

19

完线索后,白缨白络被我强制性赶出了司徒弋的房间。

临走前,白缨幸灾乐祸地拍了拍司徒弋的肩膀:「弋哥,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然后他就被面红耳赤的司徒弋一脚踹了出去。

我坐在靠窗那一块的地毯上研究司徒弋的桃木剑,也不知是怎么弄的,使用时剑身周围会浮起一片朦胧的红光,像血雾一样似散非散,看起来凶戾不已。

我仰头看着走向我的司徒弋,随口问道:「这剑也是副本的奖励吗?」

他找了个离我很近的位置坐下,闻言摇了摇头:「这其实是别人送我的礼物。」

我警惕地竖起耳朵:「看起来很贵重的样子,是谁送的啊?这么大方。」

司徒弋的眼中浮出一丝轻微的笑意,转瞬又藏匿于深色的瞳仁间,他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深刻的回忆里,语气在幽幽夜色中显得半是怀念半是甜蜜:「应该算是……前女友送的分手礼物吧。」

我:?

big 胆!谁让你说大实话啦!

我把剑塞进司徒弋的怀里,撇过头酸溜溜地说:「本伯爵夫人眼里见不得脏东西,你赶快收起来。」

司徒弋愉悦的笑声隐约可闻,我越想越生气,又觉得自己没有生气的立场,只能把愤怒憋在心里,一句话都不想说。

司徒弋仿佛没察觉到我的情绪,还在那里问我:「可是这把剑很好用,你不想看看吗?」

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好用。

我气呼呼地回过头,却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不敢眨。

在月光被乌云遮住的夜晚,在这样一间漆黑的房间中,所有的烛火都被熄灭,只留下不知何时大片浮现的浅蓝萤光,它们在眼前飘荡,在身边跃动,在我和司徒弋对视的瞳孔中闪烁。

我一时失语,怔怔地看向司徒弋,听见他温和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剑名流萤,用咒语催动,可现漫天萤光。」

一股没由来的陌生情绪袭击了我,可能是这场景很浪漫,面前的司徒弋也很温柔,所以我眼角酸涩,在眨眼间落了几滴泪。

我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司徒弋倾身似乎想把我搂在怀里,闻言眼神复杂地看向我,仿佛有所期待:「你问。」

我用一根手指抵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动作,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能把你前女友的联系方式给我吗?姐姐性别别卡太死。」

司徒弋动容的面孔在顷刻间黑沉无比,片刻后,他冷笑一声:「忘了告诉你,流萤是用来检测鬼物的,萤光越多,说明这里死的人越多。」

浪漫的场面瞬息之间变成了阴森森的坟场,我止住了眼泪,在害怕中打了一个哭嗝。

司徒弋,听我说,谢谢你。

20

副本第二日的天气并不好,天色昏暗,狂风大作,不到中午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今天运气不太好,我被海伦娜逮住了,她站在我面前,意有所指道:「看起来夫人这两天睡得不太好呢。」

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突然来了这么多男人,我睡不好不是很正常吗?」

海伦娜眼角抽搐,一时竟被我的厚颜无耻给震惊住了:「夫人,事情应该还没进展到这种地步。」

我点点头,颇为认同:「你说得有道理,但我不听。」

海伦娜怒气冲冲地离开前,阴沉着一张脸对我说:「您应当仔细想想,谁才是您的朋友,谁才是您的敌人。」

倒也不必仔细想,得出结论一点都不难——只要长得好看,那都是我李·克斯特的朋友。

可惜这个副本女玩家来不得,不然将是绝杀。

我惋惜地叹了口气,撑着下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司徒弋从我身侧走过几步又退了回来,像是才发现我一样询问:「夫人,我正准备去厨房找线索,要一起去吗?」

我想到昨天安东尼的异样,有点意动。

还没来得及起身,一楼连接厨房和客厅的长廊上就传来了杀猪一般的吼叫声,一道模糊的身影像龙卷风一样径直朝我们冲来。

我定睛一看,那不我爸,啊不,李凯吗?

21

李凯面色惊恐,瞳孔放大,仿佛那条长廊之后藏着什么吃人的鬼怪。

发现司徒弋后,他双眼放光,喘着粗气踉踉跄跄地跑过来,最后软着腿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几次想开口都发不出声音,只能断断续续地蹦出几个词:「司徒、司徒……救、救……」

我怀疑他在唱 rap,但我没有证据。

司徒弋垂眸打量了李凯一会,递了一杯水给他:「李先生你好,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到你?」

李凯接过水猛炫了一口,可能觉得我是熟知内情的 NPC,也没遮掩:「司徒先生,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

我感觉这个对话怪怪的,坐在一旁面色微妙地听了下去。

司徒弋在我身边找了个位子坐下,望向对面的李凯,诚恳道:「我是高阶玩家,我不会怕,你请说。」

李凯说:「我刚才被人妖追杀。」

司徒弋皱起了眉:「人妖是哪一位?」

李凯说:「不是哪一位,是不男不女的人妖。」

我嘶了一声,忍不住猜测:「你是说白缨?」

李凯摆摆手:「不是女装大佬,是货真价实的人妖。」

我问:「那是海伦娜吗?」

李凯有点着急:「他上面是个男的,下面是个女的。」

我说:「总不会是白络吧?」

李凯震惊地看向我,气急败坏:「NPC 就不要捣乱了!」

司徒弋及时伸手捂住了我的嘴,示意李凯继续说。

李凯隐隐有点崩溃:「人妖啊,泰国没去过吗?就是那种看着孔武有力,结果脱下裤子空空如也的人妖,明白吗?」

司徒弋点点头:「明白了,你继续说。」

李凯陷入了回忆,面上浮起惧怕:「他疯狂地追赶我,说我最好对付,试问谁不知道啊?好像还能驱动鬼怪,就在厨房那一带,全部都是幽灵,还有人肉,堆了那么多,直接向我冲过来,厨师拿着电锯,然后直接手起锯落,然后他想关上门,我就像马达一样……你在笑什么?」

我拿开司徒弋的手,仓促低下头:「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李凯眉头紧锁:「什么高兴的事情?」

我憋笑憋到牙痛,整张脸都涨得通红:「我相亲要成功了。」

司徒弋也悄悄掀起嘴角,露出了一个不明显的笑容。

李凯偏过头:「你又笑什么?」

司徒弋咳了一声:「我相亲也要成功了。」

「你们两个,相的是同一场亲吗?」

我双手捂住脸,歪过身子倒在了司徒弋的肩膀上,笑得浑身颤抖:「对对。」

司徒弋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一些,可能觉得不太礼貌,手死死掐住了自己的大腿:「不是,是同一天相亲。」

李凯愤怒地拍了一下沙发:「我再重申一遍,我没在开玩笑!」

司徒弋搓了搓脸,试图把局面扳回正常的轨道:「我们言归正传,你刚才说的人妖,是庄园的厨师吗?」

李凯哼了一声。

「他不是厨不厨师的问题,他真的是那种,恐怖副本里很常见的那种,他的眼睛像铜铃、嘴巴像鲨鱼、牙齿尖尖的,很可怕。遗憾的是厨房灯太暗,没能看清他脸上的疤……」

「你欺人太甚,我忍你很久了!」

司徒弋最终还是没忍住,哧哧地笑出了眼泪来,一边伸手抹一边弯下腰:「不如这样李先生,你先去别的地方找线索,我去厨房看一看,一有进展,我马上通知你。」

李凯起身往二楼走,临走时还回过头面色严肃地催促司徒弋:「行,你赶紧去看看,很危险的,最好多带几个人。」

21

李凯离开后,我和司徒弋对视一眼,笑得更肆无忌惮了,在笑声中隐约听到李凯压抑着怒气的脚步声怦怦响起。

我额头抵住了司徒弋的肩膀狂笑了十分钟,最后脸都笑僵了,司徒弋不得不扶着我去厨房。

路上我给他科普:「李凯说的人妖应该是厨师安东尼,他左脸有一道七八公分长的刀疤。」

司徒弋面色古怪:「你知道他是人妖吗?」

我摇摇头,想起了安东尼那一身腱子肉,忍不住恶寒:「你看见他就知道了,这谁能想到啊。」

司徒弋果然没想到。

他满脸震撼又带着一丝茫然地看了看安东尼,又回头看了看我,张着嘴「阿巴阿巴」了几句。

安东尼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夫人,厨房油烟重,您还是回避一下吧。」

如果他能把手里的电锯放下再说话就好了。

我躲在司徒弋身后,探出个小脑袋问:「安东尼,有个客人和我告状,说你打他了,这事是真的吗?」

在电锯刺耳的响声中,安东尼露出了一个带着血腥气的笑容。

「他偷看我换衣服,我还不能打他了?」

我梗住了。

李凯,你让我们帮你时也没说这个啊。

22

我的视线在安东尼腰部以下的位置晃了一圈,再抬头时发现他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一对三角眼阴狠地盯着我。

安东尼将电锯往上抬了一点:「夫人,你在看什么?」

这可是你先问的。

我咳了一声,抬头望天:「安东尼,客人说你是个人妖,这瓜保真吗?」

这话就像是炸弹引线,在一秒内就点爆了安东尼。

当他一言不合拎着电锯朝我冲过来时,我终于确定李凯没有告诉我注水瓜。

司徒弋神色未动,从戒指中取出桃木剑,锋利的剑尖直指安东尼,还不忘回头对我说:「躲好。」

下一刻他的脸色就垮了下来,额角青筋直跳:「你什么时候跑那么远去的?」

我头上顶着一个铁锅藏在桌子下面,闻言尴尬地笑了一下:「这不是怕影响你发挥吗?」

司徒弋没信我的鬼话,咬牙切齿地说:「等下再找你算账。」

他挽了朵剑花,在安东尼暴虐的视线中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