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文情节存在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满门都没了?!”
杨桥镇布匹商李玉龙一家五口惨死卧房,他常年施粥济贫,仇家难寻,唯留19岁的儿子李弘泰,因在县城读书得以幸免。
可查案的周良盯着漳河上浮着的外乡人尸体,突然明白:这幸存的儿子,恰是索命的阎王——为16年前的血海深仇。
01
民国九年六月十八,天刚蒙蒙亮,杨桥镇的雨总算歇了。
镇北头李家大宅的朱漆大门虚掩着,门槛上沾着些混杂着泥的暗红痕迹,像是谁不小心泼翻了劣质的胭脂。
第一个发现不对的是护院老马。
他按例绕到后院查房,撞见三小姐房间的窗户纸破了个洞,伸手一推,门没锁。
屋里一股子甜腥气涌出来,他举着油灯往里照,看见8岁的四小姐蜷在床角,青布夹袄上有个黑窟窿,血把褥子浸得像块吸饱了水的棉絮。
老马手里的油灯“哐当”掉在地上,在青砖上滚了两圈,火苗子舔着他的裤脚,他却没知觉,直着嗓子喊了一声“死人了”,声音变形得像是嗓子被雷劈过。
一个时辰后,周良和刘德明踩着泥泞进了李家。
周良蹲在李玉龙的卧房里,手指在床沿的木缝里捻了捻,指尖沾着点灰白的粉末。“闻闻。”他把手指凑到刘德明跟前。
刘德明皱着眉嗅了嗅:“像蒙汗药。”
李玉龙趴在枕头上,后心插着把裁布刀,刀把上缠着圈蓝布条。
他那身常穿的月白布衫被血泡得发硬,领口还别着块玛瑙坠子——去年镇西头闹蝗灾,他就是戴着这坠子给灾民发粮食的。
四个女儿并排躺在东厢房,大的15岁,小的8岁,都是在睡梦里被划了脖子,最小的那个手里还攥着半块麦芽糖。
“护院说昨晚没听见动静。”刘德明翻着记事本,“前院五个护院,后院三个佣人,都活着,说半夜只听见雨声。”
周良站起身,目光扫过院里的石榴树。
树干上有几道新刻的印子,是李家小姐们比身高划的,最高一道旁边歪歪扭扭刻着个“大”字,该是15岁的大小姐留的。
“这宅子三进三出,凶手能摸到后院杀人,还让护院毫无察觉,要么是熟门熟路,要么是……”
“要么是护院撒谎。”刘德明接话,声音压得低,“可李家待下人不薄,去年冬天下雪,还给每个护院做了件羊皮坎肩。”
正说着,院门口一阵骚动。
一个穿蓝布学生装的年轻人跌跌撞撞跑进来,辫子上还沾着草屑。
是李玉龙的儿子李弘泰,脸白得像刚刮过的铅粉,嘴唇却红得吓人。
他冲到李玉龙的卧房门口,被两个衙役拦住,挣扎着要往里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被捏住脖子的鸽子。
“我昨晚在县里读书,先生可以作证。”
他突然停下挣扎,声音抖得厉害,却字字清楚,“后半夜我还在教室温书,王二柱起来撒尿,看见我了。”
周良盯着他的鞋。
鞋帮沾着泥,是县城那边的黄土,不是杨桥镇的黑泥。
他又看了看李弘泰的手,指关节泛白,指甲缝里干干净净。
“你父亲没再娶,也没纳妾?”周良忽然问。
李弘泰愣了愣,点点头:“我娘走得早,爹说怕委屈我们姊妹几个。”
刘德明在一旁扯了扯周良的袖子,两人走到院里。
“独苗,家产都是他的,没理由杀人。”刘德明压低声音,“可哪有灭门案留活口的?还是个快成年的儿子。”
周良没说话,抬头看天。
西边厢房传来哭声,是个老妈子在哭四小姐,说她昨天还缠着要吃糖人。
哭声断断续续的,混着远处卖胡辣汤的梆子声,倒把这满院的血腥气衬得更实了。
02
周良和刘德明在李家宅院里耗了整整一天,太阳西斜时,两人腿肚子都转了筋。刘德明把记事本揣进怀里,踢了踢脚下的泥块:“查了个寂寞,护院佣人都审了三遍,嘴严得像封了蜡。”
周良抹了把脸上的汗,瞥见街角支着个胡辣汤摊,油布棚子下支着几张矮桌,两个穿短褂的汉子正埋头喝得冒汗。
“先垫垫肚子,”他拽了刘德明一把,“我请。”
摊主是个豁了颗门牙的老头,往黑陶碗里舀汤时,手腕上的银镯子叮当作响。
周良刚喝了两口,就听见邻桌两个汉子在聊李家的案子。
“邪门得很,跟当年林家似的,也是雨夜……”穿蓝布褂的汉子压低声音,筷子在碗沿上敲了敲。
“林家?哪个林家?”周良放下碗,耳朵支了过去。
刘德明也听见了,给周良使了个眼色,假装舀汤,实则竖起耳朵听。
“16年前的事了,那会儿你们怕是还没来杨桥镇。”
蓝布褂子呷了口汤,“林家那会儿才是真阔,布匹生意做到河南地界,光马队就有三拨。”
另一个黑瘦汉子接话:“可惜了,二十多口,一夜之间没了。”
“头年他二儿媳上吊,我还去瞧了热闹,那女人穿身红袄,吊在房梁上,舌头伸得老长……”
周良猛地抬头,碰倒了身后的板凳。
老头被响声惊了一下,银镯子晃得更厉害:“两位官爷,你们也听说林家的事?”
“林家二儿媳为啥上吊?”周良追问,从怀里摸出两块铜板放在桌上。
老头收了铜板,往灶里添了把柴:“还能为啥?偷人被抓了现行。”
“林家老爷子最讲脸面,当场就把人捆了,第二天就说上吊了。”
“谁信呐?那女人娘家在山东,赶来闹了两天,被林家打出去了。”
“那林家灭门,跟李家有啥关系?”刘德明忍不住问。
“咋没关系?”老头往锅里撒了把胡椒面,“李家现在的当家的李玉龙,当年是林家的大管家。”
“林家出事那天,他去县城谈生意,躲过一劫。”
周良端着碗的手顿了顿:“他后来咋做起布匹生意的?”
“林家倒了,产业归了个远房侄子,那小子是个夯货,天天赌钱逛窑子,把老主顾都得罪光了。”
老头啐了口唾沫,“李玉龙就不一样了,从林家出来后,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布头,凭着当年跟林家学的本事,慢慢就起来了。”
“现在镇上的裁缝铺,一半以上的料子都从他这儿拿,用的还是林家当年的路子。”
“林家灭门后,就没查出点啥?”周良追问。
“查了!冀南道都派人来了,查了仨月,啥也没查出来。”
老头叹了口气,“倒是有件怪事,林家出事没几天,漳河里漂上来个外乡人,脸朝下浮着,看着像被人推下去的。”
“那会儿兵荒马乱的,谁也没当回事。”
周良和刘德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悸——李家灭门后,漳河也漂上来个外乡人。
“李玉龙在林家当管家时,跟那二儿媳……”刘德明没说下去,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老头往他俩碗里各加了勺辣椒油:“说不清。”
“那女人活着时,常找李玉龙对账,有时候能在书房待一下午。”
“林家老爷子还骂过她‘不守本分’,具体咋回事,谁也不敢问。”
正说着,一个衙役气喘吁吁跑过来,手里攥着张纸:“周哥,县里回话了,16年前林家灭门案的卷宗还在,让你们去取。”
周良把最后一口汤喝下去,辣得直吸气。
“走,”他站起身,拍了拍刘德明的肩膀,“去看看16年前的雨,是啥颜色。”
刘德明跟上他的脚步,听见胡辣汤摊的梆子又响了起来,笃笃笃,敲得人心头发紧。
03
周良和刘德明赶到县府档案室时,管事的正在翻箱倒柜。
满屋子的卷宗堆得像小山,阳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得灰尘在光柱里翻滚。
“林家的案子,当年冀南道的人来过,卷宗锁在铁皮柜里,找着了!”
管事的抱着个积灰的木盒出来,铜锁锈得发绿。
打开木盒,里面的纸页已经泛黄发脆。
周良翻到首页,毛笔字写得工正:“光绪三十四年六月十二,杨桥镇林家遭灭门,死亡21口,均为利刃所伤,无挣扎痕迹。现场无财物丢失,疑为仇杀。”
往下翻,是尸检记录。
林家老爷子林正书的脖颈有两处刀伤,一处深可见骨,另一处较浅,像是补刀;五子林文山的指甲缝里有少量棉絮,与林家仓库的棉布材质一致。
最末页记着林家二儿媳刘月娥的死:“光绪三十三年五月初七,刘月娥死于卧房梁上,颈部勒痕为麻绳所致,家属称其因‘不守妇道’自缢,未报官。”
“这里有段供词。”
刘德明指着其中一页,“林家老仆说,刘月娥死前三天,曾与李玉龙在书房对账,关了两个时辰的门。林正书为此骂过她‘不知廉耻’。”
卷宗里还夹着张客栈的证词,是县城“迎客来”客栈老板写的:“光绪三十四年六月十二晚,李玉龙住本店东厢房,戌时见过一面,后听伙计说,雨夜有客找他,隔窗应了声,未开门。”
字迹潦草,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押。
“你看这时间。”周良指着墨迹,“林家灭门是十二晚子时,李玉龙在县城‘应门’是戌时,中间有三个时辰的空隙,足够往返杨桥镇。”
刘德明摸着下巴:“客栈老板只说‘听伙计说’,没亲眼见人。那声应门……”
“会不会是有人在模仿他的声音?”周良合起卷宗,木盒的锁扣“咔哒”一声,倒让他想起李家护院说的话——“雨夜听着院里有动静,还当是风吹的”。
两人走出档案室时,日头已偏西。
周良攥着卷宗的手沁出了汗,纸页边缘被捏得发皱。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客栈的证词、刘月娥的死因、李玉龙的不在场证明,像串散落的珠子,就差根线把它们串起来。
04
周良和刘德超回到杨桥镇的栈房,天已经擦黑。
院里的杂耍班子正亮着灯排练,一个瘦猴似的汉子套上长衫,学着镇上财主的腔调喊“记账”,声音学得惟妙惟肖,引得围观的人一阵哄笑。
周良站在廊下,忽然愣住了。
他忽然间猛地一拍大腿,转身往停尸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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