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时间回到1949年的中南海。
此时周恩来正站在西花厅的廊下，手中的名单已经被他反复摩挲得起了毛边。外交部筹建在即，可合适的人选却寥寥无几。
"总理，主席到了。"秘书轻声提醒。
周恩来快步迎向走来的毛泽东："主席，打扰您休息了。"
毛泽东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是为外交部的事吧？你昨天电话里提到的那个名单，我看了。"
两人在海棠树下落座。周恩来递上一份文件："这是初步考虑的几位同志的背景资料。我认为，叶剑英同志最适合担任首任外交部长。"
"哦？"毛泽东点燃香烟，"说说理由。"
"剑英同志长期担任参谋长，思维缜密，处事灵活。广州起义后他在香港从事过地下工作，有对外交往经验。更重要的是，他性格沉稳，善于协调各方关系..."
毛泽东吐出一个烟圈，微微点头："叶参座确实合适。不过——"他顿了顿，"华南尚未完全解放，广东的工作也很重要啊。"
"我考虑过这个问题。"周恩来翻开地图，"如果剑英同志能先协助完成广东解放，再..."
话未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朱德和聂荣臻联袂而至，脸上带着喜色："主席，总理，太原前线捷报！"
周恩来接过电报快速浏览，眼睛一亮："阎锡山部队起义，太原和平解放！这下华北全境..."
毛泽东突然拍了下石桌："恩来，你刚才说叶剑英——我看可以这样，先让他去广东，把华南局面稳定下来，再考虑外交部的事。如何？"
周恩来略一沉吟："那我先约剑英同志谈谈？"
"可以嘛。"毛泽东站起身，"不过要快，广州那边等不得。"
第二天傍晚，叶剑英风尘仆仆赶到中南海。他刚从前线回来，军装还带着硝烟味。周恩来亲自在门口迎接："剑英啊，一路辛苦了。"
"总理才辛苦。"叶剑英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听说您这几天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周恩来笑着引他进屋："没办法，千头万绪啊。来，尝尝福建刚送来的新茶。"
茶过三巡，周恩来切入正题："剑英，组织上考虑让你担任新中国首任外交部长，想听听你的意见。"
叶剑英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茶水溅出几滴。他放下杯子，沉思片刻："总理，我...恐怕难以胜任。"
"哦？"周恩来有些意外，"说说看。"
"我这大半辈子都在军队，习惯直来直往。"叶剑英苦笑道，"外交场合那些弯弯绕，我怕转不过来。"
周恩来哈哈大笑："叶参座过谦了。当年你在重庆谈判期间的情报工作，可是连戴笠都佩服得很啊。"
叶剑英摇摇头："那不一样。总理，说心里话，我更愿意留在部队。当然，"他挺直腰板，"如果组织决定，我坚决服从。"
窗外，暮色渐沉。周恩来起身点亮油灯，昏黄的灯光在两人脸上跳动。
"剑英，你对广东的局势怎么看？"周恩来突然转了话题。
叶剑英眼睛一亮："广东是我的家乡，情况我熟悉。余汉谋部虽然还有十几万人，但士气低落。如果我们采取军事压力和政治争取相结合..."
他说得兴起，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画起进军路线图。周恩来静静听着，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02
谈话持续到深夜。送走叶剑英后，周恩来径直前往毛泽东的住处。令他意外的是，毛泽东似乎早有预料："谈得怎么样？我们的叶参座愿意脱下军装吗？"
周恩来摇摇头："剑英同志更想带兵解放广东。"
毛泽东吸着烟，踱到窗前："我考虑过了，广东确实需要他这样熟悉当地情况的干部。外交部的事...恩来啊，恐怕还得你多担待一段时间。"
"我明白。"周恩来点头，"那许光达同志的事..."
"再议吧。"毛泽东摆摆手，"等西北局势稳定些再说。"
转眼到了1949年12月。第一野战军司令部里，许光达正在批阅文件，机要员匆匆进来："司令员，中央急电，请您立即进京！"
兰州到北京的火车上，许光达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出神。五年了，自从1946年从苏联回国，他一直在西北带兵打仗。这次突然召见，不知为何事？
中南海的会议室里暖气融融。许光达向在座的朱德、彭德怀敬礼后，惊讶地发现周恩来也在场。
"光达同志，坐。"周恩来亲切地招呼，"西北剿匪工作进展如何？"
许光达简要汇报后，周恩来话锋一转："听说你在苏联时，不仅治好了伤病，还系统学习了军事理论？"
"是的，总理。我在国际列宁学院和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都学习过。"
"俄语水平如何？"
"日常交流没问题，能阅读军事文献。"
周恩来与朱德交换了个眼神，继续说道："组织上考虑调你到外交部工作，负责对苏事务。你有什么想法？"
许光达一时愕然。没等他回答，彭德怀突然插话："总理，这事我老彭有意见！许光达是我们一野的骨干，西北剿匪还没完呢！"
朱德也开口道："恩来啊，军队现在正筹建装甲兵，光达在苏联就是学这个的。你把他调走，我上哪再找个懂坦克的？"
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许光达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该说什么好。
周恩来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两位老总别急。正因为光达同志熟悉苏联，在外交岗位上更能发挥作用嘛。"
"不行！"彭德怀一拍桌子，"总理，您要人我理解，但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光达在西北带兵带得好好的，凭什么..."
"老彭！"朱德制止道，"注意态度。"
周恩来摆摆手："德怀同志的心情我理解。这样吧，我们请主席定夺。"
毛泽东听完双方陈述，他沉思良久，突然问许光达："你自己怎么想？"
许光达站得笔直："报告主席，我服从组织安排。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如果能选择，我更愿意继续为军队现代化出力。"
毛泽东点点头，转向周恩来："恩来啊，外交人才可以再物色，装甲兵建设刻不容缓。我看，就让光达同志留在军队吧。"
周恩来轻叹一声："好吧。不过主席，外交部那边..."
"你再坚持一段时间。"毛泽东拍拍他的肩膀，"等陈毅打完上海战役，可以考虑让他接替你。"
走出中南海，许光达长舒一口气。彭德怀搂住他的肩膀："走，喝酒去！今天非得庆祝庆祝！"
朱德落后几步，与周恩来并肩而行："恩来，对不住啊，又抢了你的人。"
周恩来摇摇头，微笑道："都是为了革命工作。倒是你们，可得把装甲兵给我带出个样子来！"
"放心吧！"朱德信心十足，"有光达这样的专家在，不出三年，咱们也能有支像样的坦克部队！"
1955年秋，中南海怀仁堂将星云集。授衔仪式上，叶剑英被授予元帅军衔，许光达获大将军衔。观礼台上，周恩来对身边的陈毅笑道："老总啊，你看这两个人，当年差点就成了你的同行。"
陈毅摸摸光头，哈哈大笑："总理，幸亏没成！要不咱们解放军岂不是少了位元帅、缺了位装甲兵司令？"
周恩来望着台下英姿勃发的将领们，眼中满是欣慰："是啊，各得其所，最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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