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 年 7 月,北京一中院的一则破产重整公告,让资产规模近 3000 亿的紫光集团轰然倒塌。这个曾扬言要收购台积电 25% 股份的芯片巨头,最终在债权人的围堵和银行账户冻结的困境中落幕。
短短两年后,被寄予厚望的 “第二个华为海思”——OPPO 哲库芯片团队带着 500 亿投入和 3000 人的心血骤然解散,外媒直言 “中国芯的遮羞布被撕碎了”。这两记重锤,砸醒了中国芯片产业的资本狂欢。
资本游戏的泡沫破裂
紫光集团的崩塌,离不开 “芯片狂人” 赵伟国的资本运作。这位从新疆走出的清华毕业生,深谙房地产和资本市场的暴富逻辑。
2009 年金融危机期间,他以 2.8 亿元入股紫光集团,随后开启了疯狂的并购之路。从 2013 到 2019 年,紫光集团发起近 60 起并购,投入超 1000 亿元,将展讯通信、锐迪科等 20 多家公司收入囊中。
这种 “买买买” 的模式让紫光资产在十年间从 66 亿飙升到 3000 亿,赵伟国甚至放言要收购台积电股份、整合联发科。
但台积电创始人张忠谋一语戳破:“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事实证明,靠借钱堆起来的规模终究经不住考验。
2021 年破产时,紫光集团需化解的债务高达 1500 多亿,展厅落满灰尘,研发大楼空空荡荡,只剩下散落的文件和闲置的电脑。
紫光的疯狂只是行业缩影。华为被制裁后,“芯片热” 席卷中国,数以万计的企业涌入赛道,各地政府纷纷推出 “千亿芯片项目”。
但热闹背后全是泡沫:贵州 “汉芯” 伪造研发成果骗补,武汉弘芯投资上千亿却连一片合格芯片都没生产出来,工地变成烂尾楼。更有企业拿补贴去炒房炒股,把芯片研发的长期主义变成了圈钱游戏。
技术围城的致命困境
哲库的猝死揭开了中国芯片更深层的危机。这个 OPPO 耗资 500 亿打造的研发团队,已推出马里亚纳芯片实现影像音频自给自足,却在攻坚 GPU、CPU 的关键时刻戛然而止。
3000 名工程师在社交平台晒出工牌感叹 “三年努力,一夜归零”,未花完的资金和心血付诸东流。
悲剧背后是难以突破的技术围城。哲库研发依赖的 EDA 设计软件被国外垄断,一旦限制授权便束手无策。
这并非个例:长江存储 3D NAND 芯片良率好不容易提至 90%,却受制于荷兰 ASML 的高端光刻机;中芯国际冲击 7nm 工艺,同样因设备封锁只能在现有技术上摸索。
2024 年荷兰进一步收紧 DUV 光刻机出口管制,让本就艰难的处境雪上加霜。ASML 作为全球唯一能生产 EUV 光刻机的企业,其设备是 14nm 以下先进制程的必需品。
而美国早已通过长臂管辖阻止 ASML 向中国出口 EUV,甚至截留中芯国际 2018 年订购的设备。欧美半个世纪积累的技术垄断,绝非短期砸钱就能打破。
废墟上的理性重生
泡沫破裂后的阵痛,让行业开始回归理性。紫光重整后砍掉非核心业务,聚焦汽车芯片和算力芯片研发;
国家大基金调整方向,从看规模转向看研发投入占比;地方政府不再盲目拼补贴,转而建设实验室、设立人才专项基金吸引海外工程师。
这些转变正在结出果实:长江存储的 3D NAND 芯片量产价格比进口便宜不少,在市场站稳脚跟;
合肥长鑫突破 DRAM 技术,让国产内存条不再完全依赖进口;中芯国际 14nm 工艺产能稳定,良率达国际领先水平,支撑华为麒麟芯片回归,12 英寸晶圆月产能达 62 万片,全球市场份额达 15%。
芯片产业从来没有捷径。三星 1983 年进入半导体领域,前 20 年持续投入才赶超日本企业;台积电专注代工十年,突破 0.18 微米工艺后才奠定行业地位。
中国芯片起步晚、积累薄,更需要 “坐冷板凳” 的耐心。目前国内芯片工程师缺口超 30 万,只有建好研发平台、完善人才体系,才能实现真正的突破。
撕下 “弯道超车” 的遮羞布未必是坏事。当资本狂欢退去,留下的是更清醒的认知:核心技术买不来、讨不来,必须靠自己一步步攻克。
既要在 EDA 软件、高端光刻机等 “卡脖子” 领域自主突破,也要保持开放合作,融入全球产业链。中国芯片的未来,不在资本的豪赌里,而在工程师们日复一日的钻研中,在从 “虚胖” 到 “结实” 的踏实转型里。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