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阿城,别紧张嘛,搞得我都害怕了,不就是抽个血,为了我们以后的小宝宝呀。”
周晓曼握着我的手,笑得像朵花。
我看着她,觉得未来的日子就像那天头顶的太阳,亮得晃眼。
轮到我拿报告时,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却皱起了眉。
他扶了扶厚厚的老花镜,拿起笔,嘴里嘟囔着: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毛手毛脚,打个字都这么不小心。”
说着,他的笔尖就在我的报告单上用力划下了一道深痕。
在我伸手去接的瞬间,他把单子塞进我手里,身体前倾,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
“记得,回去看报告反面。”
我脑子“嗡”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靠回椅子上,恢复了那副古板的表情。
走出诊室,周晓曼立刻迎上来问:“怎么样?医生怎么说呀?”
“啊……没事,”我笑着撒了谎,口袋里的报告单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说一切正常。”
我不知道那道划痕背后藏着什么,直到我躲进卫生间,颤抖着翻过那张纸,瞬间双腿发软...
01
我和周晓曼认识,是在一个下着雨的下午。
那天我没带伞,站在公司楼下躲雨,雨水把整个世界都浇得模模糊糊。
她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举着一把淡蓝色的伞,走到我面前,轻声问我:
“我送你到地铁站吧?”
她的声音很好听,像雨点打在伞上,不急不慢。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后来她说,那天她看见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觉得我像一只被人丢掉的小狗。
我没觉得这是冒犯,因为在那之前,我的人生确实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是个孤儿,被养父母带大,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我就显得多余。
我早早地就自己出来过活,心里头总像是缺了一块,空荡荡的,日夜灌着冷风。
周晓曼的出现,就像一团温暖的棉花,一下子把那个洞给堵上了。
她长得好看,不是那种让人一看就觉得惊艳的好看,而是耐看,像一块温润的玉。
她对我好,是那种细到骨子里的好。
天冷了她会提醒我加衣服,我工作累了她会给我捏肩膀,最重要的是,她每天都会给我煲一锅汤。
她说我一个人在外面闯荡,身体底子差,得补补。
那汤的味道很好,有药材的清香,也有骨头的浓郁。
我每次都喝得一滴不剩,感觉胃里暖了,心里也暖了。我以为这就是家了。
我们谈了三年,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我说,我们去领证吧。
她笑着点头,眼睛弯得像月牙:
“领证前,我们去做个婚检吧,为了我们以后的小宝宝负责。”
我听了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能遇上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
我搂着她,跟她说:
“我没什么钱,可能给不了你太好的生活。”
她说她不在乎,她只要我这个人健健康康的。
我当时信了,信得死心塌地。
就这样,我们选了个日子,去了市里最好的医院。
去医院那天,天也很好,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周晓曼挽着我的胳膊,一路都在说以后我们的家要怎么布置,孩子要叫什么名字。
我听着,觉得未来的日子就像那天头顶的太阳,亮得晃眼。
我偶尔会觉得身体有些乏,但从没往心里去。
二十八岁的男人,为了成家立业,累一点算什么。
周晓曼总是说,就是因为我太累了,才要多喝汤。
我看着她为我忙活的样子,觉得那汤里炖着的,是全世界最好的东西。
02
医院里总是有股味道,消毒水味混着人的味道,闻起来让人心里不踏实。
走廊里的人来来往往,大多面无表情。
护士们穿着白色的衣服,走路带风,好像脚下踩的不是地砖,是弹簧。
周晓曼显得很兴奋,她拉着我的手,在一个个窗口前排队、缴费、拿单子。她的手指很凉,但手心总是暖的。
轮到抽血的时候,我有点紧张,我从小就怕打针。
周晓曼看出来了,她在我身边,用另一只手盖住我的眼睛,柔声说:
“别怕,一下下就好了。”
我闻着她头发上的清香,感觉那根针扎进我胳膊的时候,好像也不是那么疼了。
抽完血,我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等待的时间总是很长,长得让人心慌。
我看着墙上挂着的钟,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像是在啃食人的耐心。
周晓曼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好像睡着了。
她的呼吸很轻,均匀地洒在我的脖子上,痒痒的。
我低头看她,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给她长长的睫毛镀上了一层金边。
我心里想,能娶到这样的女人,真是我许城的福气。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像水里的浮萍,没有根,风一吹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可现在,我觉得自己扎了根,这根就牢牢地扎在周晓曼身上。
我开始想象我们的未来,我们会有一个不大但很温馨的房子,她会继续给我煲汤。我下班回家,一开门就能闻到饭菜的香气。
我们会有个孩子,男孩也好,女孩也好。我会努力挣钱,让他过上最好的生活,让他不像我一样,从小就觉得低人一等。
想着想着,我就笑了起来。
周晓曼被我的笑声弄醒了,她揉着眼睛问我:
“傻笑什么呢?”
我说:“没什么,就是觉得高兴。”
她说:“傻样。”然后她也笑了。
我们就像两个傻子,坐在医院充满消毒水味的走廊里,对着笑。
那时候,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我所以为的幸福,就像医院玻璃窗上的灰尘,看起来存在,但风一吹,就散了。
我更没有意识到,我所以为的根,其实是一根早就扎进我血肉里的钉子,要把我牢牢地钉在一个我根本不知道的地方。
03
“许城!”
一个护士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没什么感情,就像广播里的声音。
我站起来,周晓曼也跟着站起来,想和我一起去。我按住她的肩膀,说:
“你坐着等吧,我一个人去就行。”
我让她等着,是不想让她跟着我跑来跑去。我进了那间诊室。
里面坐着一个老医生,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镜片很厚,显得他的眼睛有点变形。
他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一沓一沓的病历和报告,整个房间都飘着一股纸张发霉的味道。我把我的单子递过去。
他接过去,扶了扶眼镜,凑得很近地看,眉头皱得像一个拧死的疙瘩。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着不会是查出什么毛病了吧。
我这人从小到大,身体虽然不算壮,但也没生过什么大病。
我有点紧张地问:“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他没理我,还是死死地盯着那张纸看。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神很奇怪,不像是在看一个病人,眼神特别锐利。
拿起桌上的笔,他嘴里嘟囔着:
“这个字打印错了,现在的年轻人,做事就是毛糙。”
他说着,笔尖就在我的报告单上用力地划了一下。
那一下划得很重,我甚至听到了纸张被划破的轻微撕裂声。
他划完,把报告单递给我。
就在我伸手去接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猛地往前倾了过来,嘴巴几乎凑到我的耳边,用一种只有蚊子才能发出的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话:
“回去看报告反面。”
说完,他就立刻靠回了椅子上,又变成了那个古板严肃的老医生,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愣住了,手里拿着那张纸,感觉那道划痕的地方,像一道小小的、正在渗血的伤口。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报告反面?反面是空白的,有什么可看的?
我张了张嘴,想问清楚,但他已经低下头,去看下一个人的病历了。
我只好拿着那张奇怪的报告单,浑浑噩噩地退出了诊室。
04
我一走出诊室,周晓曼立刻迎了上来,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急切地问我: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没事吧?”
我看着她的脸,那张我看了三年,觉得无比亲切的脸,忽然有了一丝说不出的陌生。
我把心里头的万千疑惑死死压了下去。
我也对她笑了笑,说:
“没事,医生说一切正常。”
我把报告单快速折起来,塞进口袋里。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口袋里那张纸的棱角,还有那道划痕带来的不平整的触感。
它就像一颗小石子,硌在我的心口。
回家的路上,周晓曼显得特别开心。
她开着车,嘴里哼着歌,一边跟我说着婚礼的各种细节。
她说她看上了一款婚纱,拖尾很长,像公主穿的那种。
她说她想在海边办婚礼,因为我喜欢看海。
她说她已经开始看婴儿床了,有好多可爱的款式,问我喜欢哪一个。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描绘一幅绚烂美好的画。
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能勉强地应和着。
我的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道划痕。
老医生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和他那句轻得像耳语的话,在我脑子里一遍一遍地重复。
“回去看报告反面。”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吗?还是他真的想告诉我什么?是我有问题,还是...她!
我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周晓曼,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很柔和,嘴角还挂着藏不住的笑意。她看起来那么完美,那么善良。
她怎么会和一件需要医生用这种诡异方式来提醒我的事情扯上关系呢?我一定是想多了,我对自己说。
我努力想把这件事从脑子里赶出去,但它就像黏在鞋底的口香糖,怎么甩也甩不掉。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地向后退去,高楼,树木,行人,一切都模模糊糊的。我的世界好像也变得模糊起来。
一边是周晓曼描绘的阳光灿烂的未来,一边是口袋里那张带着神秘划痕的报告单。它像一个沉默的黑洞,随时准备要把我所有的幸福都吸进去。
05
一回到家,周晓曼就放下包,像往常一样钻进了厨房。
她系上围裙,回头对我笑:
“你等一下啊,汤马上就好了,今天特地给你加了新买的料。”
我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切菜声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这些声音在过去听来,是家的声音,是幸福的声音,但现在听起来那么刺耳。
我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口袋里的报告单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慌意乱。
我必须马上看一看,看那反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可周晓曼就在厨房,我一有什么动静她都能听见。
我站起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周晓曼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着问我:
“怎么了?屁股长钉子了?”
我赶紧停下脚步,也冲她挤出一个笑容,说:
“没什么,就是坐车坐久了,活动活动。”
她没多想,又缩回头去,继续忙活。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去看,还是不看?看了,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只是虚惊一场。
可万一,万一真的有什么呢?我不敢想下去。
那道划痕,那个眼神,那句低语,像三根绳子,把我捆得越来越紧,几乎让我窒息。
不行,我必须去看。我对自己说。就算是死,也得死个明白。
我找了个借口。我对厨房喊:
“晓曼,我身上有点黏,想先洗个澡。”
“去吧,”她的声音从油烟机工作的轰鸣声里传出来,“洗完正好喝汤。”
我快步走进卫生间,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脱衣服,而是把门反锁了。
那“咔哒”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卫生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它好像隔开的不是卫生间和客厅,而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大口地喘着气。
我的心跳得像打鼓,一下一下,撞击着我的胸膛。
我打开了淋浴的开关,热水喷洒出来的声音哗哗作响。
这声音给了我一点掩护,也给了我一点虚假的安全感。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我捏得有些发皱的报告单,手抖得厉害。
06
我坐在冰冷的马桶盖上,卫生间里很快就弥漫着滚烫的水汽。
镜子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白雾,什么都看不清,就像我此刻混沌的脑子。
我把报告单摊开在膝盖上,它已经被我的手汗浸得有些发软。
正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许城,年龄,28。
下面是一系列复杂的数据和指标,每一项后面都跟着一个鲜红的“正常”结论。
在报告单的最底下,有一个总的结论,写着:经检查,受检人身体健康,各项指标均在正常范围,其中“血清蛋白变异”为罕见良性遗传变异,无碍健康。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正常得让我觉得自己的怀疑很多余。
也许,那个老医生真的只是划错了。
我盯着那行“罕见良性遗传变异”的字样,心里甚至还有点轻松。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那块死死压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神经过敏。
我准备把报告单收起来,出去抱着周晓曼,告诉她我爱她。
就在我的手指碰到纸张边缘的时候,我停住了。
老医生的话又鬼使神差地响了起来:“回去看报告反面。”
那声音那么清晰,那么真实,仿佛他此刻就站在我背后。我犹豫了。
这就像一个站在悬崖边的人,明知道跳下去可能会粉身碎骨,但还是忍不住想探头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
我的手,不听使唤地,缓缓地,把那张报告单翻了过来。
反面是空白的,一片雪白,什么都没有。
我失望地想,果然是什么都没有。
但当我借着卫生间顶灯有些刺眼的光,斜着看那张纸的时候,我看到了。
在那道深刻划痕的正后方,有一行字。
那不是用墨水写的字,而是用很硬的笔尖,用尽全力刻在纸上的。
字迹深深地嵌入了纸张的纤维里。
因为是从背面刻的,所以字是反的,而且凹凸不平,在光线下呈现出诡异的阴影,很难辨认。
我把纸凑到眼前,对着光,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
可我的心,随着每一个被辨认出的字,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沉到了冰冷刺骨的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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