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这段历史,看似温吞,实则暗流汹涌。

而在所有的暗流里面,最能把天掀开一个口子的,就是那个桓温——灭蜀的英雄、三度北伐的大司马、废立皇帝的“国师级人物”。

按理说,这样的人物,生来就不是陪跑的,应该是奔着皇位去的。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天分极高、野心极大的男人,最后却像走进了一条越走越窄的死胡同:想篡位,不敢;想坐稳,不成;想传位,没人;想留名,失败。

他权力越大,困境越深。最终让他一败涂地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北伐失利的声望、压不住的司马昱、撑不起的儿子们。

桓温的故事,说来是权力的戏,却更像命运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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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温雕塑

做了最像篡位的动作,却离帝位最远

太和六年(371 年),桓温领兵直入建康,毫无顾忌地废掉海西公,把会稽王司马昱推上皇位。

整个动作,干净又漂亮。废帝理由充足,立帝过程完美,士族虽惊,却无力反对。

他像极了春秋时的伊尹、周初的霍光,以社稷安危为名,堂堂正正扶正朝纲。

可问题就在于,这些名正言顺背后隐藏着巨大的反差——桓温越是表现得像个秉公执政的大忠臣,越显得他对那把龙椅觊觎得很。

他废晋帝司马奕为海西公时,气势大到连苻坚都看不下去,说他如何自容于天下。

而桓温也确实想——他想得不能再想了。

北伐是为名,废立是为位;

兵权在手,朝廷颤抖;

整个东晋看上去都像是他触手可及的蛋糕。

但奇怪的地方就在这儿——

他做出了所有篡位者该做的事,却偏偏没迈过那一步。

为什么?

因为桓温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做过的那些动作,都是顶峰动作;

但他的实力、声望、基础,却不是顶峰状态。

北伐,就是他曾为自己准备的帝王资历。

他灭蜀、破成汉、收复洛阳,这些功绩本应把他送上权力的最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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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当年在洛阳继续深入关中,历史可能就此改写。

但桓温怕孤军深入,怕后方不稳,于是退兵。

这是他最关键的一次犹豫。

接着,最致命的事情来了——枋头。

桓温在枋头大败,被追,战死三万人。

三万人是什么概念?

对兵源少得可怜的东晋来说,那不是损失,那是断臂。

桓温原本想用北伐立名,结果北伐把他的名打没了。

他攻下寿春后问郗超:“能不能洗掉枋头的耻?”

郗超说:“不全可。”

这就是政治死亡证明。

声望是篡位者的第二条命。

桓温北伐失败,就等于第二条命没了。

于是有了东晋权力史上最讽刺的一幕——

一个人明明坐到权臣之巅,却离帝位最远。

司马昱:那位“看着软,却最能压住桓温的人”

桓温有一个真正的对手,不是北方的苻坚,也不是门阀王谢,而是——司马昱。

这个人,史书早期给他的标签是“清谈之帝”“性情温弱”,看起来像是个被政治架空的傀儡。

但事实是,性情温弱的背后,是一个柔中带刚、不出锋芒却压得住全局的掌权者。

司马昱是代表门阀和司马宗室的核心合法性。

他在,士族才有共识,朝廷才有底气,扬州兵权才有名分所依。

桓温能废司马奕,是因为司马奕已经失去共识;

但司马昱,从未失去。

司马昱应对桓温的方式非常老到——

他不反桓温、不与其硬碰,而是用怀柔 + 制衡维持微妙平衡:

继位之初,他派王坦之去征温人相,试图削弱地方权势,防止其篡位;

他让谢安、王坦之在中枢制衡桓温,让权力永远不过线。

桓温踢别人都像踢纸片,踢司马昱却像踢进棉花里——

踢不烂,却越陷越深。

司马昱在时,桓温不敢动;

司马昱死后,桓温想乘虚废孝武帝。

这说明什么?

说明阻止桓温篡位的,不是军力,不是门阀,而是司马昱本人。

东晋真正的定盘星,不是谁的兵多,而是谁敢动司马昱。

桓温不敢,这就是他一生最深的恐惧。

桓温的继承人危机:儿子不成器,幼子太小,只有弟弟能顶门

如果说北伐失败让他不能篡,

那么家族的继承问题,让他不能传。

权臣最怕什么?

最怕自己倒下后,后继无人,辛苦几十年的基业一夜瓦解。

桓温悲剧的地方就在这儿:

他不是没儿子,而是儿子都不行。

长子桓熙最初被桓温立为世子,但因才能不足,由弟弟桓宠统领其部队。

可谓是,信用低,经验低。

次子桓济没有实际权力。

幼子年纪尚小,从未随军,更别说指挥军队。

桓温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就像看着三个捏不成型的泥人。

想托付,他们反而会成为家族被清算的理由。

于是他只剩下一条路:

把自己的政治资产交给弟弟桓豁。

桓豁稳、能镇事、有兵权、有资历,是士族能接受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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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温死后,桓氏集团之所以没有立刻崩溃,就是因为桓豁有能力继续撑着。

桓温明明一生掰着手指头算计别人,到了最后,却不得不承认:

弟弟,才是他最后的依靠。

结语

宁康元年(373),桓温死了。

他一生中的两个关键梦想:

当皇帝;让儿子继承他的力量。

一个没实现,一个没可能。

他雄心勃勃,却被司马昱压住;

他北伐立名,却反被枋头羞辱;

他废帝夺权,却靠不住儿子;

他想留下遗产,却必须依靠弟弟。

三十年权势如山,

死前却像站在半山腰,

前路上不去,后路回不了。

这,就是桓温的困境。

也是他为什么篡位失利,长子无能,幼子太小,除了弟弟别无选择的最终答案。

参考信源:
李耀. 桓温废立杂议——以权力为视角[J]. 铜仁学院学报, 2021, 23 (05): 116-127.
刘占, 刘洋. 东晋司马昱和桓温的历史研究[J]. 西部学刊, 2021, (18): 146-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