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那个狐狸精的蛇跑出来了！”
“什么？！”
“就是她！22楼苏青养的那条三米长的黄金蟒！天啊，王太，快把你家泰迪抱紧！别被那畜生一口吞了！”
“她人呢？让她滚出来！我的天，这楼里还能住人吗？报警！赶紧报警！”
“苏青！苏青！你给我开门！你那条畜生跑了！要是吓到我孩子，我跟你没完！”
01.
苏青，是“香榭水岸”小区里的一道“风景”，也是一根“刺”。
她三十出头，却长了一张二十岁出头的脸，身段更是妖娆得像水蛇。她一年前搬来，一个人住着22楼的大平层，开着红色的保时捷，却从没见她上过班。
她唯一的“伴侣”，是一条名叫“小金”的黄金蟒。
这对组合，足以让整个小区的太太们把“狐狸精”和“蛇蝎美人”的标签死死贴在她身上。
“香榭水岸”住的非富即贵，太太圈的中心，是住在顶层复式的王太。
“一个单身女人，养那么大一条蛇，你们说，正常吗？”王太一边修剪着她那只白色泰迪的指甲，一边在会所里跟刘太嚼舌根。
刘太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我可听说了，那蛇……晚上都是放出来，跟她一起……睡的。”她故意压低了声音，那股子劲儿，不言而喻。
“哎哟，恶心死了！”王太夸张地抖了抖，“那蛇滑溜溜的……她受得了吗？怪不得，她男人死得早，原来好这口。”
“何止啊，王太。”刘太凑得更近，“我可看见了，物业的张经理，天天往她家跑。昨天又借口说检查消防，在22楼待了快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啊！孤男寡女的……”
“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王太冷哼，她想到了自家那个总爱往22楼窗户瞟的老公，心里更是来气，“那条蛇，就是个幌子。我看啊，她那屋里，不知道藏了多少‘蛇’呢！”
她们的议论，苏青不是不知道。
但她不在乎。
她轻抚着“小金”冰凉但光滑的鳞片，这条三米长、水桶粗的大家伙，正温顺地盘在她雪白的大腿上。
“小金，”她红唇微启，对着蛇信子轻语，“你说，她们怎么就那么怕你呢？你明明……比她们的丈夫，干净多了。”
小金“嘶嘶”地吐着信子，仿佛在回应。
对苏青来说，小金是她唯一的家人，是她从丈夫离世的阴影中爬出来的唯一寄托。
可她没想到，这份寄托，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02.
清晨，苏青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
是物业张经理。
“苏……苏小姐！”张经理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出……出大事了！”
苏青皱着眉，她看了一眼落地窗边的恒温玻璃房——那里是小金的“卧室”。
玻璃房的电子锁，开着。
里面，空空如也。
苏青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冲过去，发现电子锁的面板被人撬坏了，上面还有残留的电火花。
这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放走了小金！
“苏小姐！您在听吗？王太……王太家的泰迪，在14楼的楼道里……被……被……”
“被什么？”苏青的声音发冷。
“被咬死了！现场……现场惨不忍睹！王太说是您那条蛇干的！她已经报警了！苏小姐，您快……快下来看看吧！”
“轰——”
苏青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冲下楼，电梯刚开，就被14楼的景象惊呆了。
14楼的电梯间，围满了人。王太正瘫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团血肉模糊的白色皮毛，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Teddy！我的命啊！是那个狐狸精！是她的蛇！杀了我的Teddy！”
“苏青！你这个杀人凶手！你给我滚出来！”
苏青刚走出电梯，一个垃圾桶就迎面砸了过来。
“打死她！打死这个养畜生的贱人！”
“连狗都杀！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吃人了？”
“报警！必须让她把蛇交出来！安乐死！”
刘太和几个跟班，像疯了一样要冲上来撕打苏青。
物业张经理假惺惺地拦在中间：“各位冷静！冷静！苏小姐，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您的蛇呢？”
“我不知道。”苏青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看着地上那只泰迪的“尸体”。
不对。
小金是蟒蛇，它是绞杀猎物，然后吞咽。
可这只泰迪，是被撕咬致死的，脖子和肚子上全是细碎的齿痕，像是……被一群老鼠围攻过。
但现在，没人听她的。
“你当然说不知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王太猛地站起来，指着苏青的脸骂，“我告诉你，苏青！你今天不给我儿子偿命！我让你在‘香榭水岸’待不下去！”
“警察同志来了！都让让！”
两个警察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领头的，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姓李，李警官。
“谁报的警？”
“我！”王太一把抓住李警官，“警察同志！你要为我做主啊！她！22楼的苏青！她养的巨蟒！跑出来把我儿子咬死了！这就是凶案现场！”
李警官看了看地上的泰迪，又看了看满脸泪痕（但妆容精致）的王太，皱了皱眉。
“苏青是吧？你的蛇呢？”
“我的蛇……昨晚被人从家里故意放走了。”苏青说。
“哈！放走了？说得真轻巧！”刘太尖叫，“谁会放？我看就是你自己没锁好！你是故意的！”
“李警官。”苏青没有理会刘太，她直视着警察，“第一，我的蛇是黄金蟒，无毒，且只对食物有反应，它不会主动攻击宠物狗。第二，蟒蛇的捕猎方式是绞杀吞食，地上的泰迪是被撕咬，齿痕完全对不上。”
“第三，”她环视四周，目光冰冷，“我的蛇，也是受害者。”
“你放屁！”王太气得发抖，“你还敢狡辩！那你说！不是你的蛇，是谁？难道是我家Teddy自己撞死的吗？”
“这栋楼里，可不止一条‘畜生’。”苏青意有所指。
李警官敲了敲墙壁：“都安静！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物业，立刻封锁所有出口，排查通风管道和所有公共区域！必须马上找到那条蛇！这是严重的公共安全隐患！”
03.
整个“香榭水岸”小区，鸡飞狗跳。
警察、保安、物业，几十号人打着手电，在楼里一寸寸地搜索。
太太圈的微信群里，更是炸开了锅。
“天啊，三米长啊！躲在哪我们都不知道！”
“苏青那个骚狐狸，平时勾引男人就算了，现在还放蛇出来害人！”
“王太家那只泰迪，死得好惨啊……我刚看了照片，肠子都流出来了……”
“等等！你们说……王太的老公，老王，今天怎么没动静？平时他不是最爱在群里给苏青点赞吗？”
“@王太，节哀。@所有人，注意安全。”
物业张经理也在群里发着消息，但他本人，却一直“贴心”地跟在苏青身边。
“苏小姐，您别怕。我们一定会找到的。”张经理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往苏青那因为紧张而起伏的胸口瞟。
“我怕的，不是它伤人。”苏青冷冷地拨开他试图搀扶的手，“我怕的是，它被人伤了。”
“哎哟，苏小姐真是菩萨心肠……一条蛇而已……”
“张经理。”苏青停下脚步，“你作为物业，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王太的狗死在14楼，可14楼的监控，为什么偏偏在那一个小时……坏了？”
张经理的脸色一僵：“这个……这个可能是设备老化……”
“是吗？”苏青冷笑。
搜查持续了三个小时，一无所获。
就在李警官准备扩大搜索范围到小区外时，一个年轻的保安，连滚带爬地从地下车库的电梯冲了出来。
“李……李警官！找……找到了！”
“在哪？”
“负二层！G区！垃圾处理间旁边那个……那个废弃的泵房里！”
所有人，包括王太和刘太，都呼啦啦地冲了下去。
负二层的泵房，又暗又潮，常年锁着。
门锁，是开着的。
李警官第一个冲进去，用强光手电一照。
“小金！”苏青尖叫一声，冲了过去。
在角落的锈水管后面，那条金黄色的巨蟒，正一动不动地盘在那里。
它既没有S型的攻击姿态，也没有吐信子。它只是……盘在那里，一动不动。
“别过去！危险！”李警官一把拉住苏青。
“它不会动了……它不对劲……”苏青的眼泪瞬间就出来了。
小金的状态很差。
它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丛林之王”，而是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抑郁症患者。
它的头低垂着，金黄色的鳞片也失去了光泽，甚至在它的背上，还有几处明显的、淤青色的撞击伤。
“它……它怎么了？”刘太也看傻了，“怎么跟条死蛇一样？”
王太也愣住了。这跟她想象中，巨蟒S人、满口鲜血的样子，完全不同。
“小金……小金你醒醒……”苏青不顾警察的阻拦，慢慢靠近。
小金抬了一下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它没有像往常一样，兴奋地爬向主人。它只是……郁闷地，把自己盘得更紧了。
“哼！装死！”王太反应过来，“警察同志！它在这里！它肯定就是凶手！快，拿袋子，把它抓走！安乐死！”
“闭嘴！”苏青猛地回头，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恨意，“它病了！它被打了！”
她转向李警官：“李警官，你看它身上的伤！还有，泵房的锁！这绝对不是它自己能进去的！是有人把它打伤，然后扔在了这里！”
李警官也看出了不对劲。
“先把蛇控制住。苏青，你来安抚它。”
苏青含泪点头，慢慢靠近，用专用的蛇袋，把这条毫无反抗的巨蟒，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
04.
苏青没有回家。
她抱着沉重的蛇袋，在警察的“陪同”下，直奔全市最好的“艾宠”异宠医院。
王太和刘太，竟然也跟了过来。用王太的话说：“我必须亲眼看着这畜生断气！我怕你们官官相护，把它给放了！”
医院的院长，是海归的异宠专家，陈博士。
“天啊……”
当小金被放到手术台上时，陈博士的脸色也变了。
“苏小姐，它情况很糟。”陈博士戴上无菌手套，仔细检查着，“严重脱水，应激反应，还有……看这里，”他指着小金的腹部，“大面积皮下淤血。它被人用钝器……比如棍子，狠狠地殴打过。”
“什么？”苏青的心像被针扎一样。
“它不是抑郁，它是被打怕了，而且，它很痛。”
“那……那它会不会……”
“内伤不好说。而且……”陈博士按了按小金的腹部中段，“这里，有异物。非常硬。它是不是吞了什么不该吞的东西？”
“不可能！”苏青立刻否认，“我喂它的都是活鼠，骨头都碾碎了。它怎么会吞硬东西？”
“那这就奇怪了。”陈博士神色凝重，“这个硬物，卡在它的胃里，不上不下。这可能是它极度不适和抑郁的主因。必须马上做X光。”
X光室外，气氛凝重。
王太不耐烦地刷着手机：“一条蛇，还做X光，真是浪费资源。直接一刀宰了，看看肚子里有什么不就完了？”
“王太，”张经理也跟了过来，殷勤地递上咖啡，“您消消气。这不，警察同志也看着嘛，跑不了。”
“哼。”
“出来了！”
陈博士拿着片子，表情前所未有的古怪。
“陈博士，怎么样？”苏青急问。
“苏小姐，你自己看吧。”
X光片上，在小金的腹部，赫然显现出一个……轮廓清晰的、镜框加镜腿的……眼镜！
“这……这是……”苏青倒吸一口凉气。
“一副眼镜。”陈博士说，“一副成人的、金属框架的眼镜。它把它整个吞下去了。”
“我的天！”刘太惊呼，“它……它把人吃了？！”
“不可能！”陈博士立刻否认，“如果是吞了人，X光上会显示骨骼！但现在，只有一副眼镜！而且，蟒蛇是不会无故吞食这种金属异物的！这完全违背了它的天性！”
“必须马上手术取出来！”
手术室的灯亮起。
苏青、李警官、王太、刘太，都在外面等着。
王太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那种嚣张，反而……多了一丝莫名的慌乱。
“切，不就是一副眼镜……说不定是它在哪捡的……”她小声嘀咕着。
半小时后，陈博士出来了。
他端着一个不锈钢的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沾满了粘液和血丝的……金色边框的眼镜。
“幸好，取出来了。没有造成胃穿孔。”
陈博士用镊子，夹起那副眼镜。
那是一副做工极其考究的，金丝边眼镜。看款式，价值不菲。
李警官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副眼镜，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05.
“这副眼镜……有问题。”
手术室外，走廊的灯光白得刺眼。
苏青看着那副被清理干净的眼镜，她觉得它无比熟悉。
“陈博士，”苏青的声音在发抖，“您刚才说，小金是被人殴打的。那这副眼镜……有没有可能是……被强行喂下去的？”
“非常有可能。”陈博士的表情很严肃，“我检查了它的食道，有轻微的撕裂伤。它在吞咽这个物体时，非常痛苦，而且不是自愿的。”
陈博士下了结论：“苏小姐，你的蛇，不是凶手。它和那只死去的泰迪犬一样，都是受害者。”
“受害者？”王太尖叫起来，“陈博士，你别被这个狐狸精骗了！蛇就是蛇！它会吃人！”
“它不会吃眼镜！”李警官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
他拿出一个证物袋，小心翼翼地将那副眼镜装了进去。
“苏青。”李警官转向她，“这起案子，已经不是宠物纠纷了。我现在怀疑，这涉嫌一起……刑事案件。”
“什么？”
“泰迪犬的死，很蹊跷。你的蛇被攻击，也很蹊跷。这两件事，很可能是同一个凶手干的。”李警官分析道，“凶手杀了狗，嫁祸给你的蛇。然后又攻击你的蛇，试图杀死它，但没成功，反而……留下了这个。”
他举起了那袋眼镜。
“这是最关键的证物。”
“那……那这副眼镜，到底是谁的？”刘太忍不住问道。
所有人都看向李警官。
李警官的目光，却缓缓地，移向了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物业张经理。
“张经理，”李警官问，“14楼的监控，真的只是‘老化’了吗？”
“我……我……”张经理的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李警官，我……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个物业……”
“是吗？”李警官冷笑，“那王太家的狗，是什么时候死的？”
“就是……就是早上六七点……”王太下意识地回答。
“早上六七点，天都亮了。14楼是中间楼层，人来人往，谁会那么大胆子，在楼道里行凶？”李警官步步紧逼。
“我……我不知道……”
李警官不再理会他们，他转向苏青：“苏小姐，你跟我回一趟警局。小金……暂时由医院照顾，我们会派人24小时看护。”
他看着苏青，语气里多了一丝同情：“它现在，是这起案子……唯一的‘目击证人’。”
“目击证人？”苏青一愣。
就在这时，李警官的对讲机响了。
是他的同事。
“老李！老李！出事了！你赶紧回队里！市局那边刚转来一个失踪案！高档小区！‘香榭水岸’！”
李警官的心一沉：“失踪者谁？”
“王太！就是你正在处理的那个案子的……王太的老公！老王！”
“什么？！”
王太、刘太、张经理，全都傻眼了。
“他……他公司的人报的案！”对讲机那边的声音很急，“说老王今天有个天价的合同要签，可从早上十点开始，人就失踪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家里也没人！他老婆……也就是王太，电话也打不通！”
王太这才慌乱地掏出手机，上面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她老公公司的。
李警官死死地盯着王太，他的眼神，让王太不寒而栗。
“王太，你一直在这里……为了你家泰迪，闹了整整三个小时。”
“我……我……”
“可你老公……失踪了。”
李警官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他手中那个证物袋上。
那副金丝边眼镜。
王太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惨白。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摇头，指着苏青：
“是她！是她干的！是这个狐狸精！她……她勾引我老公！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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