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送别前夜,寝宫的烛火摇曳,我最后一次单独见他。

我望着他清冷的眉眼,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痴傻的问题。

“御弟哥哥,此生一别,我们……真的就再无缘分了吗?”

他垂下眼帘,仿佛那句话有千钧之重,不敢轻易说出口。

良久,他才低声回答:“来世若有缘分……”

我心头一紧,正要追问,他却抬起了头,用口型说完了。

那一瞬间我如遭雷击,所有的声音都凝固在了喉咙里。

那句他没说出口的话,成了我此生都无法摆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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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内侍官前来通报,语气里带着几分新奇与为难。

“陛下,有四位东土大唐来的僧人,误饮了子母河水,正在驿馆中腹痛不止。”

我正批阅着奏章,闻言只是将朱笔轻轻搁在笔架上,并未抬头。

“交由太医院去处理便是,此等小事,不必报我。”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身为女王,国事繁冗,无暇他顾。

“陛下,为首那人身份不同,他自称是唐王御弟,奉旨前往西天拜佛求经。”

内侍官补充的这一句,让我的手微微一顿。

“御弟?”

我抬起头,心中泛起一丝波澜,对这个身份产生了些许兴趣。

我决定亲自去迎仙殿看一看,这位来自遥远大唐的御弟,究竟是何模样。

当我换上朝服,穿过长长的宫廊,步入迎仙殿时,殿内气氛有些凝重。

珠帘被宫女轻轻挑开,我的目光越过跪拜的臣属,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个人身上。

他安静地坐在客座,一身月白色的僧袍洗得干净,面容清俊,眉眼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庄严。

可就在那份宝相庄严之下,我捕捉到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仿佛远山之巅终年不化的积雪。

那抹忧郁让他显得不那么像一尊神佛,反而更像一个有故事的凡人。

我的心,毫无征兆地,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当晚,我为他们师徒四人设下了国宴,满桌皆是精心烹制的素斋。

我坐在主位,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他的方向,细细打量。

他的大徒弟是个毛脸猴腮的样貌,一双眼睛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透着一股桀骜不驯。

二徒弟则生得肥头大耳,面对满桌佳肴,眼神里满是渴望,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三徒弟最为沉默,只是低着头,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他,那位御弟,从始至终都只是端坐着,对眼前的美食视若无睹。

他只是偶尔端起面前的清茶,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然后浅啜一口。

那份从容与克制,让他在喧闹的宫殿里,自成一方宁静的天地。

我忽然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让整个西梁女国都为之震动的决定。

我端起酒杯,缓缓从王座上起身,莲步轻移,走到了他的面前。

大殿之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不解与揣测。

我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用一种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开口。

“御弟哥哥,我见你眉宇不凡,心生爱慕。”

我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看到他持着茶杯的手,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下。

我直起身子,对着满朝文武,朗声宣布了我的心意。

“我西梁女国,愿以一国之富,招御弟为王,我亦愿舍了这女王之位,与他结为连理,共享百年。”

话音落下,满座皆惊,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起。

他那三个徒弟的反应更是各异,那猴子瞪大了眼睛,几乎要跳起来。

胖和尚张大了嘴,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只有那个沉默的徒弟,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而他,终于缓缓抬起了头,第一次正视着我的眼睛。

他的目光清澈如山涧的溪流,却又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他站起身,对我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姿态不卑不亢。

“陛下厚爱,贫僧愧不敢当。”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贫僧乃出家之人,心早已许身佛门,更身负我主唐王所托的取经大任,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是意料之中的拒绝,但我却捕捉到了别的讯息。

在他那看似平静的眼神深处,我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动摇,像被风吹皱的湖面。

那丝动摇,让我看到了希望,也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没有继续逼迫,只是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刚才石破天惊的表白只是一个玩笑。

“御弟执着向佛之心,朕心甚慰,也深感钦佩。”

我重新端起酒杯,姿态优雅地向他敬去。

“只是朕初见御弟,心生欢喜,亦是真情实意,此事,我们不妨从长再议。”

我的话语给了他台阶,也给了我自己余地。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也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准备以茶代酒。

就在两只杯子将要相碰的瞬间,我的手腕,极其自然地,轻轻一晃。

杯中的琥珀色琼浆,便顺势洒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月白色的僧袍前襟上。

一片深色的湿痕迅速地晕染开来,在干净的僧袍上显得格外刺眼。

“哎呀!”

我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呼,脸上露出歉意的神色。

他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这个变故,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无妨,是贫僧自己不小心。”

他起身对我告罪,表示要去偏殿更换一下被弄湿的衣物。

我立刻准了,并唤来宫女,引他前去。

就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我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他僧袍上那片湿痕。

被酒液浸透的衣料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勾勒出了底下佩戴之物的轮廓。

那并非我想象中那串由珍贵材质打磨而成、光华内敛的佛珠。

透过湿润的布料,我隐约看到,那是一串用最普通不过的菩提子串成的手串。

珠子似乎被摩挲了很久,表面已经带上了一层温润的包浆。

而更让我心头猛地一跳的,是那串菩提子中间,似乎还系着什么东西。

是一根细细的绳子,颜色早已褪去,变成了灰白色,几乎难以分辨。

但那形状,那位置,分明是一根系了许多年的红绳。

那一瞬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心中疯长,像藤蔓一般,紧紧地缠住了我的心。

02

当夜,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深蓝色的天鹅绒夜幕之上,清辉遍地。

我派人去驿馆传话,说国中至宝夜明珠唯有在月圆之夜才显现奇景,特邀御弟前往御花园共赏。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带着君王的旨意,却又披着风雅的外衣。

他果然来了,依旧是那身月白僧袍,在月光下更显清冷出尘。

我们并肩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两旁是精心修剪过的奇花异草,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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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再提任何关于婚嫁的话题,仿佛白日里那个大胆示爱的女王不是我。

我与他谈论起了大唐的诗词,从初唐四杰,聊到盛唐的李杜。

我惊奇地发现,他不仅佛法高深,文学造诣也极为不凡,许多观点都让我耳目一新。

“御弟久居寺庙,竟也对这红尘间的诗词如此精通。”

我由衷地赞叹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

他只是淡淡一笑,目光落在路旁的一丛凤仙花上。

“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诗词文章,亦是众生心相的显现。”

他的回答总是这样,能将一切都归于他的佛法与禅理。

我们又谈到了治国安邦,我向他请教大唐的贞观之治,他也坦诚地分享了他的见闻与思考。

他的见解深刻而独到,指出了许多我从未考虑过的细节,让我受益匪浅。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一方莲池之旁。

池中,睡莲静静地绽放,在月光下宛如一个个冰清玉洁的梦。

我停下脚步,望着池中的莲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朕自幼登基,坐拥这万里河山,却也如同被困在这四方宫墙之中的囚鸟。”

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落寞。

“人人都敬我为王,人人都畏惧我的权力,却从未有人真正想过,我是否快乐。”

我转过头,看向他,目光里带着一丝恳切。

“朕所渴求的,不过是一份不问身份、不计得失的纯粹感情,这难道也是一种奢望吗?”

他沉默了,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用佛法来回应我。

月光勾勒出他清瘦而孤寂的侧影,那双总是垂着的眼眸,此刻正凝望着池中那朵开得最盛的白莲。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这片夜色,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陛下身系一国之安危,心中所念,理应是天下苍生,而非一己之私情。”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保持着克制的距离感。

我自嘲地笑了笑,心中涌起一阵失望,正准备转身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拂过,吹动了身旁的玉兰花树,簌簌地落下几片洁白的花瓣。

其中一片,不偏不倚,恰好轻轻地落在了我的肩头。

我正要抬手将它拂去,一只手却比我更快地伸了过来。

是他的手。

他的指尖修长而干净,带着一丝源自夜晚的微凉,在我的肩头轻轻一拂。

那个动作快得几乎像一个错觉,那片花瓣便悄然滑落。

可就是那短暂到不足一息的触碰,却让我浑身一颤,仿佛有电流穿过。

他似乎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猛地收回了手,将手掌藏入了宽大的僧袖之中。

月光下,我看到他的耳根,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那瞬间的温柔与窘迫,比他之前说的任何一句禅理,都更能泄露他内心的秘密。

我心中的那簇小火苗,在这一刻,烧得更旺了。

我们继续前行,来到了一块矗立在花园深处的古老石碑前。

石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字迹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有些模糊。

我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石碑表面,最终停留在了一个“劫”字上。

“御弟哥哥,你常说修行路上多有劫难。”

我转头看着他,眼中带着纯粹的好奇,仿佛只是一个求知的学生。

“那你可能告诉我,何‘情劫’?”

他凝视着石碑上那个深刻的“劫”字,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虫鸣。

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却忽然开了口,声音比夜色还要清冷几分。

“情劫,非劫。”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对我一个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下文。

“乃心之所向,却求之不得。”

他说完这句话,便下意识地抬起了左手,用右手拇指,轻轻摩挲着手腕上那串被僧袍遮住的菩提手串。

那个动作极其自然,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遍。

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异常遥远而悲伤,仿佛沉浸在了某个我无法触及的往事之中。

那一晚,我更加确定,在他坚固的禅心之下,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而那串菩提与红绳,便是通往那个故事的唯一钥匙。

03

我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努力,也是赌上我所有尊严的最后一次。

我将他引至了宫中最深处的藏宝阁,这里是我西梁女国历代女王积累的财富所在。

高大的红木阁门被内侍缓缓推开,一股混合着木香与岁月气息的凉气扑面而来。

烛火被一一点亮,将阁楼内的景象照得通明。

架子上陈列着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夜明珠、猫儿眼、珊瑚树……琳琅满目,华光璀璨。

然而,他走在这金碧辉煌的宝库之中,目光却始终平静无波,仿佛这些凡人眼中的无价之宝,在他看来不过是些石头瓦砾。

我的心中没有失望,反而对他更加敬佩与好奇。

我带着他走过一排排的宝架,径直来到了阁楼的中央。

那里,一张紫檀木的供案上,静静地安放着一方由整块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宝匣。

我上前,深吸一口气,用钥匙打开了宝匣的锁扣。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匣盖开启,露出了里面静静躺卧的传国玉玺。

玉玺温润通透,在烛火下散发着柔和而圣洁的光芒,上面用古老的篆文刻着“西梁女国之宝”六个字。

我小心翼翼地将玉玺捧出,同时,从袖中取出了另一件东西。

那是一卷用金线滚边的明黄色丝绸卷轴,上面是我亲手用蝇头小楷写下的“婚书”。

我将玉玺与婚书一同捧到他的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中带着孤注一掷的执着。

“御弟哥哥,我知你西行之志坚定不移,我并非要用这江山来强行留住你。”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放下了女王所有的骄傲。

“我只求你,为我在这封婚书之上,盖上你的大印。”

他皱起了眉头,眼中充满了不解,显然不明白我此举的用意。

“这并非是要困住你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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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解释道,生怕他误会我的心意。

“我只是想让你在这往后十万八千里的漫漫西行路上,能时时记起,在这世间,曾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地等过你,盼过你。”

我往前递了递手中的玉玺。

“你若盖下此印,我便立刻为你换了通关文牒,备好所有行装,亲自送你师徒西行,绝不阻拦分毫。”

我的这番话,像一把沉重的锤子,狠狠地敲击在他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心防之上。

他看着我,看着我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深情与决绝。

他的目光又从我的脸上,缓缓移到我手中的传国玉玺,以及那封只属于我们二人的“婚书”上。

他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我从未见过的、剧烈无比的挣扎与痛苦。

他缓缓地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接过那方沉重的玉玺。

他的指尖在半空中微微颤抖,迟疑着,犹豫着,仿佛那玉玺有千钧之重。

我的心,在那一刻提到了嗓子眼,几乎停止了跳动。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玉玺的那一刹那,阁楼之外,突然传来一声焦急而响亮的高喊。

“师父!师父!莫要忘了我等西行之人,莫要忘了西天如来佛祖的大业啊!”

是那个猴王的声音,尖锐而急切,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穿透了阁楼的墙壁。

这一声高喊,如同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地浇在了玄奘的身上。

他浑身猛地一震,仿佛从一个旖旎的梦中被强行惊醒。

他猛地收回了伸出的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恢复了往日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着什么。

再次睁开眼时,他眼中的挣扎与痛苦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决绝。

“陛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让人心碎的疲惫。

“贫僧,不能。”

这四个字,瞬间刺穿了我所有的希望与幻想。

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我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准备默默地收回玉玺和那封可笑的婚书。

然而,就在我准备转身,结束这场独角戏的那一刹那,玄奘却突然再次开口了。

“陛下,”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贫僧虽不能盖此大印,但……贫僧可以为陛下的通关文牒,亲笔写上僧名。”

我愣住了,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他从我手中取过那份早已为他备好的通关文牒,没有假手于我,而是自己走到了阁楼一旁的案几前。

他立在案前,提起那支沉重的紫毫笔,饱饱地蘸满了徽州的松烟墨。

我站在他的身侧,屏住呼吸,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悬腕,凝神,笔锋在明黄色的文牒纸上,缓缓落下。

他写得很慢,很用力,一笔一划,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要将自己的名字刻进纸里。

当他写到“玄奘”二字的最后一笔,那长长的一捺时,我清晰地看到,他执笔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颤。

一滴极小、几乎难以察觉的墨点,从颤抖的笔锋上悄然滑落。

那滴墨,没有落在字上,而是落在了“奘”字的最后一笔旁边。

在光滑的文牒纸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却又无比清晰的晕点。

那一个小小的墨点,像一滴滚烫的泪,无声地,烙在了我的心上。

04

那是他们师徒离开西梁女国的前一夜。

我以商议西行通关的最后事宜为由,最后一次,在我的寝宫里单独召见了他。

宫殿里遣退了所有的宫女与内侍,只剩下我和他。

还有一盏在夜风中微微摇曳的孤灯,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地上,拉得很长,却又无法交汇。

我为他沏上了一壶茶,是西梁女国最好的云顶雪芽。

我亲手为他清洗茶杯,温热茶壶,投入茶叶,冲泡第一道茶汤。

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极其缓慢而认真,仿佛这是一场庄重的告别仪式。

袅袅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氤氲在我们之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温柔的屏障。

我将那份他亲笔签下名字的通关文牒,连同我为他们准备好的金银和干粮清单,一并放在托盘里,递到了他的面前。

“一切都已为御弟备妥,明日一早,你们便可出城西去,一路保重。”

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怕,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公事。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份文牒,却没有看上面的内容。

他只是将那卷文牒紧紧地握在手中,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点了点头,依旧是沉默,一个字也没有说。

我们就这样相对而坐,在摇曳的烛火下,陷入了漫长而又令人窒息的静默。

时间在烛泪的滴落中一点点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我心上进行着迟缓的凌迟。

终于,我还是没能忍住,那份女王的端庄与克制,在离别面前,终究是土崩瓦解。

我抬起头,迎上他一直刻意回避的目光,强迫他看着我的眼睛。

我看到,他的眼中,有我读不懂的深沉与悲伤。

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模糊了我的视线。

“御弟哥哥,”我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将我所有的坚强伪装击得粉碎,“此去西天,山高路远,千难万险,不知何日才是归期。”

我看着他,将心中那个盘桓了无数遍的问题,问出了口。

“我们……今生,可还有缘再见?”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寝宫里回荡,带着绝望的期盼。

他猛地垂下了眼眸,不敢再与我对视,仿佛我的目光是灼热的火焰,会把他烧成灰烬。

他只是双手合十,低声地、反复地念着那句他说了无数遍的佛号。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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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良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给我任何回答,久到我心里的那点微弱的余温都快要被这漫长的沉默彻底耗尽。

他才终于用一种几乎轻不可闻,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声音,说出了那句让我记了一生的话。

“来世若有缘分……”

我心头猛地一颤,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涌向了心脏,正欲追问“缘分如何”。

他却在那一刻,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勇气,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带着无尽疲惫和苍凉的眼神看着我。

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挣扎与克制,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碎的哀伤。

那哀伤,仿佛承载了千百年的孤寂与身不由己的无奈。

然后,他看着我的眼睛,嘴唇极快地、无声地动了动。

在看懂的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道天雷从头到脚地劈中,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

所有想说的话,所有想问的问题,所有即将脱口而出的挽留,全都死死地堵在了我的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